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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老兵离家42年,90年寄回一双袜子,老伴看到后落泪:我没白等

作者:史之策

李金志,河南南阳人。1949年,李金志随国民党部队去了台湾。出发时太过着急,随便摸了一双袜子就穿走了,坐上飞机后才发现袜子是老婆的。1990年,李金志给大陆的老伴寄去了一封信,信封里还塞了一双当年穿错的袜子。老伴收到后,哭着说,“我也有一双你的袜子,42年了,终于有你的信了!”

以下,我将采用第一人称视角,讲述台湾老兵李金志的故事。

台湾老兵离家42年,90年寄回一双袜子,老伴看到后落泪:我没白等

图:1943年 婚礼 老照片

1943年冬天,豫陕交界伏牛山区的李家庄显得热闹非常,敲锣打鼓的声音传到一里地开外。举办喜事的人家不是别人,正是我家。那一年,我才18岁。可作为家中独苗,父亲很早就为我操办起了婚事。对方叫陈家莲,也是个农家姑娘。

家莲虽不是大家闺秀,却也通情达理,配我这个穷小子是足够了。

1944年底,家莲怀孕了。我既高兴又惆怅,高兴的是李家有后了,愁的是家里穷,生了孩子也只能跟我受罪。1945年秋天,眼看着家莲的肚子越来越大,本家族兄李世伟找到我说,“大丈夫应该闯荡四方,要不要去西安看一看?”为了让老婆和孩子过上好日子,我去了西安。

来到西安以后,在同乡的介绍下,我进入国民党某部学习驾驶。刚稳定下来,我就给老家寄去了一封信。我告诉家莲说,“你等着我,我赚到钱就回家”。没过多久,家里人给我回了一封信。从信中得知,我走了以后,家莲便生了一个女孩。

接到信的那天晚上,我高兴极了,出去喝了一夜的酒。此后两年间,只要发了工资,我就只留下必要的生活费,然后把剩下的钱全部寄回老家。期间,我一直想回家看看,但是由于前线战事吃紧,不给批假,我便没能回成老家。

1948年春天,我刚从外面开车回来,有人叫住我说,“小李,有人来看你了,听说是你老婆。”我以为是认错了人,毫不在意地说道,“别胡说了,我老婆和孩子都在老家,怎么可能来看我?”可等我回到住处时,家莲正抱着三岁不到的女儿,在门口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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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成都 老照片

我一把抱住她们娘俩,“家莲,你们怎么来了?”也许是因为两年多没见,再见面时,家莲显得有些扭捏。她用手推开了我后,说道,“这么多人看着呢!”直到这时,我才有时间好好打量一下家莲。两年不见,家莲比以前憔悴了不少。

进屋后,我问家莲,“家莲,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家莲跟我说,“什么事都没有,咱爸和咱妈都很好。只是你还没见过闺女,我们俩也两年多没见了,咱爸和咱妈让我出来找你。”我一边听家莲说话,一边抱着闺女,逗着她玩。

其实,家莲来的并不是时候,当时国民党节节败退。1949年5月,国民党军部被迫从西安搬到了陕南汉中。没多久,又撤退到了成都。这期间,家莲又怀了孩子。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要跟着我东奔西跑。

我跟她说,“家莲,实在不行的话,你带着妞妞回老家吧。”可家莲却说,“我不想回去,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看她这么坚持,我也就没有再安排她娘俩回去。然而,等我再想安排她俩回去时,似乎就有些来不及了。

那段时间,军部的氛围很奇怪。今天,这个长官没来。明天,那个长官不知去向。我听知情人说,这些当官的都带着老婆和孩子跑到了台湾。得知此事以后,我便一直提心吊胆,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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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国民党士兵 老照片

5月底的晚上,成都下起了大雨,我和家莲睡得正酣。突然,我家房门被人砸得“发颤”。随后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李金志,快去军部,执行紧急任务。”家莲怀有身孕,睡眠本来就浅。这样一折腾,她直接就醒了。

黑暗当中,我一边穿衣服,家莲一边跟我说,“你要去哪?”我说,“不清楚,你带着妞妞好好睡觉,天塌了还有我呢。”衣服才穿到一半,外面的人却等不及了,拍门的力度更大了。他们急,我也急。一着急,点煤油灯用的火柴找不到了。看不清东西,只好往身上胡乱地套。

衣服和鞋子还好辨认,袜子就不好分了。我随便摸了一双,就套到了脚上。一入脚,我就感觉不对劲,比平时小了一点。但是外面催得急,我也没时间找另外一双在哪儿了,赶紧去给外面的人开门。

一开门,发现门口站着的是司令部的王参谋,浑身上下已经淋湿。我一边穿外套,一边听他说,“紧急任务,都去军部,到了那里再说”。过去几个月来,从西安到汉中,再到如今的成都,经常要执行紧急任务,我也没当回事。出门前,我对王参谋说,“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个东西。”

其实,我什么都没落下。回到屋里以后,我走到床边,亲了亲还在熟睡当中的妞妞,然后摸了摸家莲的肚子说,“家莲,别怕,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娃娃,等我回来!”家莲本想起身送我,但被我按了下去。随后,我头也没回地,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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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小孩 老照片

第二天天亮,家莲带着妞妞去军部找我的时候,整个军部大楼已经人去楼空。

家莲怎么都不会想到,此时的我已经坐上了前往台湾的飞机。当时,为了能够多装一点东西,飞机上的座椅都被拆掉。由于没有地方坐,我只能坐在“地上”。飞机起飞时,特有的失重感,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不知不觉间,就连眼泪也流了下来。我不知道这一走,何时才能回来?

不只是我,机舱内还时不时传来一些小声的哭泣声。也许是被惹得心烦,长官突然大骂了一声,“哭,哭,哭,我看谁再敢哭,就把他从飞机上扔下去”。被长官这么一吼,我立刻把头低了下去。低下头才发现,袜子口处有朵花。这是家莲的袜子,她在上面绣了一朵花。

望着脚上的袜子,我愣出了神。反应过来后才发现,全部的行李当中,只有这双袜子和家莲有关系。

来到台湾以后,我仍然给军部的长官开车。至于家莲的那双袜子,早就被我当成宝贝收了起来。每次收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家莲的袜子,看了又看。到了后来,其中一只袜子竟然被我“看破”了。为了有个念想,我把袜子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每逢中秋和过年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看一看。

没过几年,当初一同来台湾的长官和战友,陆陆续续地成了家。有人劝我说,“小李,再找个老婆吧?”每次有人这样劝我,我总是摇了摇头说,“不找了,老家那边还有个人,在等着我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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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0年代 台湾 老照片

弹指一挥间,十几年的岁月如流水般过去了,满头青丝中也出现了白发。可唯一不变的,是我对河南,对家莲的思念。

1969年,我被调到台湾“国防部”开小车。当年,台湾正在举办一场交流活动。举办前,长官找到我说,“有群博士要从美国来台湾,你们负责接一下。”按理来说,这种事并非归我们管。但是听别人说,这群博士当中,有几个人的身份比较特殊,需要重点照顾一下。

在机场,我见到了这群博士。个个都是金发碧眼,可在他们当中,有两三个人显得很特别,黑头发、黑眼珠、黄皮肤。难不成是中国人?正当我还在猜测时,其中一个人的出现,将我吓得愣在了原地。我越看他越眼熟,我想叫出他的名字,却卡在了嗓子眼里。

也许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那个人也看向了我。刹那间,我们俩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电光火石之间,我们都认出了对方。他是李世伟,我的本家族兄,当年就是他把我带到了西安。

1945年,我们来到西安以后。我去部队当兵,李世伟去了学校读书。万万没想到,分别20多年后,我们兄弟俩又在台湾见面。可由于当时形势紧张,即使我俩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都没敢叫对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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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0年代 台湾 老照片

活动间隙,李世伟趁人不注意,给我塞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一个地址,正是李世伟的住所。活动结束后,我悄悄找到他。一见面,我们兄弟俩便抱头痛哭。李世伟一边哭一边说,“弟弟,我害了你啊!”看到他这么内疚,我安慰他道,“这事不怪你。”

一见面,我们俩感慨万千,谈及过去十几年的经历时,唏嘘不已。分别时,我对着李世伟嘱托道,“大哥,如果你能回大陆老家,帮我看看我爹和我娘,再帮我打探一下家莲和孩子的下落。”听后,李世伟向我保证道,“你放心,只要我能回去,一定帮你问一问。”

后来,我和大哥互留了地址。期间,我还给他写了几封信,却一直没收到回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1980年,我55岁,正式从部队退役。几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家。退役以后,事情少了,想家的时间更多了。然而,当时的台湾还不允许探亲。即使想家,我也敢怒不敢言。我不像别的老兵,在台湾成家立业。直到退休时,我还是个“单身汉”,要靠退休金生活。我担心,我要是和别的老兵一起去举牌子,退休金可能不保,我只好忍气吞声。

1987年,台湾开放探亲。我试着给老家写了几封信,可全部都是石沉大海。后来转念一想,快40年了,桑海沧田,物是人非,也许老家的人都不在了吧。后来,我便放弃了回家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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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老信件

然而,1990年,我突然收到了老家的来信。 看到信封上的地址,我激动坏了,连忙将信封打开。读完以后,我早已热泪盈眶。来信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女儿妞妞。当年,女儿来到西安以后,我给她取了个大名——李文静。而这封来信的落款人,正是李文静。

信中,女儿告诉我说,“爹,你赶快回家看看吧,娘等了你40多年。你再不回来,娘可能就等不起了。”收到这样的一封来信,我哪还沉得住气?可当时探亲需要办手续,我只好一边办手续,一边先给家里人写信。

在回信当中,我告诉女儿说,“孩子,你和你娘在家等着我,我正在办手续,争取明年春天回来。”写信的时候,我特意将那双袜子拿了出来。看一会儿,写一会儿。写完了以后,总觉得少点什么。于是,我又将袜子塞进了信封,连同着信一起寄了过去。

1991年春天,我终于踏上了老家河南的土地上。

在家门口,我见到了阔别42年的家莲。离得老远,我俩就把手伸了出来。我还好,一辈子没出过苦力活。可家莲就不一样了,70岁不到,就驮着腰,拄着拐棍。当我俩把手放在一起时,都哭了出来。家莲说,“孩子他爹,你可算回来了。”此时的我,哭得快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呜咽着喊道,“家莲,你受苦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身边呼啦一下子围了一圈人,都噙着眼泪望着我。我问家莲,“这些人都是谁啊?”于是,家莲将他们一个一个的介绍给我,“这是文静,我们的女儿。这是文武,我们的儿子。这两个是他们的对象,这几个是他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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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探亲 老照片 非事件主人公

等老伴将孩子们介绍完的时候,我早就哭成了泪人。我很难想象,老伴一个人,怎么将两个孩子拉扯大?40多年来,老伴肯定吃了很多苦吧?在我思考的时候,女儿文静说道,“爹,你一路上辛苦了,先回家休息吧。”

91年,我回家的时候,虽然已经是个快70岁的人了。可一想到能回家,丝毫不觉得累。因此,回屋坐下以后,我迫不及待的问老伴,“家莲,这些年来,你都是怎么过来的?”说起过往,老伴又抹了一把眼泪。随后,她将过去40多年的艰辛,娓娓道来。

1949年,我被叫走后的第2天。家莲抱着女儿妞妞,到军部大楼去找我。然而,我们当时已经踏上了前往台湾的飞机。当别人告诉家莲,我们已经去了台湾时。家莲脑袋“嗡”的一声,便晕倒在了地上。当时,家莲已经怀孕6个多月了,幸亏孩子没事。

后来,由于家莲的月份太大,没办法立刻回老家。1949年底,家莲在成都生下了个男孩,也就是后来的李文武。转年春天,家莲抱着文武,带着妞妞回到了河南老家。回来时,父亲和母亲见到只有家莲和孩子时,焦急的追问家莲,“阿金呢?他怎么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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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老人照片 非事件主人公父母

父亲和母亲的发问,又揭开了家莲的伤疤。她泪如泉涌,泣不成声,“阿金,他已经去了台湾”。顿时间,两个老人也泪流满面。我的离去,对家里的打击很大,父亲直接就病倒了。为了这个家,家莲强忍着泪水,安慰着两个老人,“ 爹,娘,你们别哭,他一定会回来的。”

然而,家莲和家中的两个老人,日盼夜盼,盼了几年时间,也没能盼回我的身影。后来,随着两岸关系日益紧张,我回来的希望更加渺茫。1954年,我爹病重。临终前,父亲将家莲叫到了床前说,“家莲,你是个好孩子,你还年轻,把文武留下,重新找个好人家吧!”

听到这里,家莲却说,“进了李家门,就是李家人。我就算等到死,也要等他回来”。后来,父亲因病去世,家莲便和母亲相依为命。期间,也曾有人上门来说亲,都被家莲谢绝。

1956年,母亲又生病了。为了给母亲看病,家莲将结婚时的手镯、簪子都卖了。可惜,1958年时,母亲还是没能撑过去。从此以后,李家只剩下了家莲和两个孩子,日子别提有多苦了。

因为家穷,两个孩子只上了几年学,就辍学在家,帮着家莲挣工分。一个大人两个孩子挣得工分,连吃饭都不够。那几年过年时,从来没见过油腥。碰到春荒的时候,还要靠亲戚资助。后来,女儿回忆起这段日子时,向我抱怨说,“爹,都说黄连苦。可我总感觉,咱家的日子比黄连还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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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生产队 老照片

回家的这几天,我哪里都没去,一天到晚都在和家莲、女儿和儿子聊天。几十年没见,我有太多的话想跟他们说。有一天,女儿突然问我,“爹,你前段时间寄信回来,里面怎么还有一双破袜子?母亲收到以后,立刻就哭了,我们怎么问她,她都不说。”我听了以后,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老伴,问她,“家莲,你还记得那双袜子吗?”

家莲和我对视了一眼后说道,“当然记得了,你的那双,我也还留着呢。”随后,家莲起身,将两双袜子找了出来。虽然已经40多年了,袜子很旧,但是被保存的很好。拿着这两双袜子,家莲说,“看到你寄来的这双袜子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没白等,你肯定也在那边等着我,我能不哭吗?”

眨眼间,一个星期过去了。时间到了,我得回去了!

家莲说,“这才几天,怎么这么着急?”我跟她说,“没办法,这次来得急,我只请到了一个星期的探亲假。”听我这么说,家莲立刻就哭了。旁边的女儿和儿子也忍不住哭了。看到一家人哭成一片,我安慰他们说,“都别哭,我每年都能从台湾回来一次”。

儿子说,“你都是快70岁的人了,还能回几次家?”尽管儿子这么说,但是规定不能破。一旦没有按时回去,我在台湾的福利,如每月几千块钱的退休金,都要被取消。我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告诉给几个孩子后,他们也不得不放我回去。

1992年冬天,我又回来了。这一次,我请了三个月的探亲假。回来时,我还特意带了一条金项链,作为家莲的礼物。除此之外,我还给每个孩子和孙子,都准备了礼物。这一次,我们终于过了一个团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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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农村过年 老照片

此后,从1992年至2000年间,李金志每年都会回来一次。2000年以后,对于75岁的李金志来说,逐渐有点力不从心。后来,李金志只好减少回来的频次。

80多岁时,李金志在台湾去世。消息传回内地,女儿和儿子去了台湾奔丧,并将李金志的骨灰带回大陆安葬。此后第二年,家莲也追随李金志而去。时隔50多年,两位老人终于能永远的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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