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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结婚7年和丈夫生活安稳,却因为半块面包,我冒出离婚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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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已由作者:

庄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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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的水开了,发出尖锐的鸣声,打断了李静的思绪。怕把床上的小人儿吵醒,李静火速跑过去拔下了插头。

家里用的还是老式电水壶,结婚时候母亲买的,一次性可以烧满满两个热水壶的开水。

等水泡完,卧室里的闹铃响了,前后不过也就两分钟的时间,但即便多睡两分钟,对于长身体的孩子来说也是好的。

床上的小人儿还在熟睡,丝毫没有受到闹铃的影响,李静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亲了又亲,小人儿不耐烦地开始哼哼唧唧。

李静从被子里拖出她的一双小脚,开始为她换裤子套袜子,然后再托着腰把她扶起来,脱下睡衣换上毛衣,再把她从被窝里抱出来,抱到洗手间的马桶上。

哗啦啦啦,小人儿开始尿尿,终于有了醒来的迹象。李静把卫生纸递给她,毛巾在刚烧开的热水里滚过,烫得李静直龇牙吹气,好不容易等毛巾温了,她开始给小人儿洗脸。

事实上女儿已经七岁,但每个读书的早晨都是这样打仗一般的经历。

莫磊从不会帮她,他坐在餐桌前边看新闻边吃早餐,他吃得不多。李静厨艺有限,事实上冬季来临她也很难早早爬起来,通常也就只来得及煮一锅稀饭,两个鸡蛋,有时候蒸两个馒头。

莫磊从不评论早餐的好坏或质量,但女儿会吵闹:“稀饭,又是稀饭,我长身体呢,你就天天给我吃稀饭!”

女儿委屈,但李静心里透亮,她无非就是想吃秦香园的面包。秦香园是一家姓秦的女老板开的面包坊,那女老板与李静同岁,已经在这个城市开了3家店,有两辆车三套房,据说还有个情人。

女老板是有家庭的,但在家里,她老公全靠她养着,连个屁都不敢乱放。她女儿才刚刚两岁,白白胖胖就像一个圆滚滚的奶油泡芙。

李静心里明白,却不敢拆穿女儿,一旦她买了秦香园的面包,就一定会被莫磊数落。

“面包都是添加剂,一点营养也没有。”

“你一个当妈的,不能多花点功夫,就整天只会给女儿吃面包?”

“买买买,上次买的都没吃完就过期了,你能不能算着一点买?”

“这款面包,你女儿每次都吃不完,你就不能长点记性?”

说的多了,女儿是无所谓的,有时甚至还会幸灾乐祸地看着李静。李静通常只是低头擦桌子或者拖地,她也懒得反抗甚至不去搭理,家里的地板越来越亮,她越来越沉默。

鸡蛋只煮两个,一个给莫磊一个给女儿,家庭煮妇自然落不到吃。

莫磊一边看手机一边把鸡蛋在桌子边缘敲碎,“咚”、“咚咚”,那声音仿佛一下下敲在李静心上。

鸡蛋壳落满了桌角,有部分也落在了地上,莫磊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过手机。他把手机倚在餐巾纸盒上,手指剥开了鸡蛋壳,蛋白光洁无瑕,白嫩照人,莫磊一口送进嘴里,他不会看蹲在垃圾桶旁擦着垃圾桶盖的李静一眼。

今天女儿的早餐也是秦香园的面包,李静昨天下午走了半小时过去,犹豫了好半天就只舍得买了一只。

秦香园号称自家面包无任何添加剂,所以保质期基本只有一两天,甚至当天就过期,当然价格也贵。

女儿起晚了,吵着不肯吃鸡蛋,拿起牛奶和面包就跟着莫磊出了门。莫磊开一辆五年的卡罗拉,上班途中顺便送女儿到校。

李静也送过一段时间,雅哥弟的电动车夏日无遮挡冬日无暖风,每天实验学校的门口挤满了各色轿车,李静的小电驴穿插其中很是危险。

女儿总是抱怨,甚至宁愿挤公交,一来二去,接送孩子也没了李静的事。大约是受女儿的影响,李静也不愿再骑那辆紫色的电动车,一小时以内的路程她会优先选择步行,反正她什么也没有除了时间。

莫磊和女儿走了,房子空了。60平米的婚房,曾因女儿和婆婆的到来显得拥挤不堪。母亲要照顾弟弟孩子无暇顾她,婆婆来带了几年孩子,从月子里就开始唠叨李静挣不到钱,又生了个女儿。

李静常常落泪,她性子弱无力反驳,莫磊起初还安慰她,随着她越来越沉默与冷淡,婆婆、莫磊甚至连女儿都开始忽略她,她越来越像个透明人。

前几年公司搬迁,她连两千一月的部门文员岗位也失去了。

她并不打算再找工作,因为结婚生育,又因女儿幼时身体弱常请假,同时进公司的同事早已胜任了部门经理,只有她还在原地踏步。因为这份原因,她在公司也没少受气。她时常在洗手间的隔断里哭泣,时间长了,眼泪流干了,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体重比怀孕之前还不如。

李静辞职后婆婆带着抱怨离去,女儿是宠溺之后的娇纵,莫磊一面埋怨着李静气走了母亲,一面因家庭收入的减少而叹气。

李静通通当做空气,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还是爱女儿的,也爱着莫磊,如果不是这份爱,或许她早就和兰姨一样,穿着她最喜的那件米色长裙,像一只枯叶蝶,在一个深夜从小区的二十三层一跃而下,然后直直地躺在冰冷湿润的草地里。

李静收拾屋子,骨子里她还是害怕寂寞,才会觉得这小小的房子空空荡荡,了无生气。她收拾到餐桌才想起来女儿拿走的是一整个面包,那面包颇大她吃半个足矣。以往每次李静都会给她早晨掰半个,放学后再吃另一半。

李静看了看时间,应该快到学校了,她想打电话给莫磊,问问女儿是否剩下了半只面包,她想和莫磊说学校不能带食物进去,她想提醒莫磊要不吃掉剩下的半只,要是放车上一天肯定不能吃了。那面包二十元一只,上次也是半只忘在冰箱过期,她心疼之余,又被莫磊好一顿数落。

但即便现在电话过去,莫磊多半也是数落的份,责怪她不该给女儿一整只面包,甚至不该买面包。

李静坐如针毡,拿着手机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纠结好一阵她放下手机,窗外有风徐徐吹进来,寂静之中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

李静呆呆地坐在餐桌旁,心中怅惋。她想哭又想笑,窗外阳光正好,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为了生活而努力,此刻的她又在做些什么呢?好不容易读完大学毕业,有了自己的房子和家庭,活到三十几岁,却依旧为了半只面包而纠结万分。

在那些洋溢着青春时光里读书的早晨,在那些踏进企业打开电脑准备奋斗的早晨,在那些挽着恋人的手幸福地共享一碗面的早晨,她难道有想过会有这么这一天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人生活成了这样?她何以为了半只面包担惊受怕,潸然落泪?

结婚7年和丈夫生活安稳,却因为半块面包,我冒出离婚念头

李静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倒不是觉得辛苦,而是心酸,那种酸楚的感觉,无力的感觉,仿佛自己的人生已经廉价到被半只面包就可以攫取,轻易剥夺她的自由、自尊与希冀。

李静关上窗,她觉得冷。她打开电视机,并不是想看电视,她只是需要一点声音。她窝在沙发上,电视机背后的玻璃背景墙照射出她的窘境:一个满眼通红的中年女人,用纸巾包着鼻子,满脸蜡黄,额头上皱纹明显,鼻翼两侧尽是雀斑。

前阵子她翻开头皮,除了头发大把的脱落,还夹杂着不少白发。对着镜子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她以为逃离那残酷的职场终究能让自己好过些,结果不过是更加映衬了自己一塌糊涂的人生。

电视机里播放着一则新闻,那些综艺节目她自然是不看的,别人的人生是别人的,幸福也是,与她无关。

新闻里正播放着一条让人胆寒的讯息,今天一早在附近的河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尸身全裸,从身体到后背至少有三十处以上的伤口,脸上也被划刻了至少十几刀,面目不明,脖颈几乎被砍断,只剩一部分还粘连在身体上,实在惨不忍睹。

发现尸体的是一名经常在河边打太极的退休大爷,他边报警边呼救,但因清晨人不多,只有一名清洁工赶到。

两人商量之下,担心是否只是自杀万一还有生命迹象,便借着清洁工的工具把人捞了上来,结果看到尸体的惨状后吐得一塌糊涂。

当然,新闻不会描绘这么详细,这些看着更像八卦的细节是后来李静在手机上找到的。

甚至还有高清图片,虽然打码,但仍隐约看得出密密麻麻的伤口,真实情况肯定更加不堪。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要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下如此的狠手?

李静叹了口气,准备关掉电视,画面上最后的一张图片吸引了她的注意:欢迎所有人提供线索,如果线索有助于破案抓获凶手,最高奖金可至20万元。

李静的眼睛闪烁了一下。20万元在北上广深这样的一线城市当然不算什么,但在李静生活的十八线小县城,20万元抵得上她之前工作将近十年的工资,也够得着在县城买一套小公寓。

李静苦笑,说到凶手,女儿难道不是摧毁她事业的凶手,丈夫难道不是毁掉她向往爱情的凶手,婚姻难道不是葬送人生的凶手?这个世界上有谁不是凶手吗?当然最大的凶手应该是自己,她觉得会活成今天这样,完全是自己活该。

李静也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呆了多久,脸上的泪痕又是什么时候干了。

她木木地从客厅中站起来,觉得自己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常常觉得自己应当在做梦,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当梦醒过来的时候,她和苏平还面对面坐在C大校园的食堂里,一起吃一份酸菜鱼锅。苏平细心地将鱼片都挑进她的碗里,还为她吹凉上面的热气。李静觉得自己的眼睛又开始湿润起来。

李静艰难地起身,她决定再去秦香园买一只面包,女儿爱吃,也顾不上贵不贵了。

李静在恍惚中走出家门,太阳明晃晃地照在她蜡黄的脸上,她觉得有些刺眼。就在这时她接到了肖莉的电话。

肖莉是李静的高中和大学同学,毕业后又在同一个城市定居,关系自然是亲近的没话说。以往两人都没有结婚前,一直嬉笑着说一起过一辈子,后来先后步入了婚姻。

肖莉比李静结婚晚,三年前刚结婚,两年前刚生了个儿子。自此后李静就觉得肖莉对她疏远了很多。

倒也不是别的,但似乎有意无意的,肖莉就会在李静的眼前说起自己的家庭,说起丈夫在警局中工作很忙,说起自己可爱的儿子,说起自己在办公室都受同事照顾,说起融洽的婆媳关系……

而这一切在李静听来都特别刺耳,她觉得肖莉并不是真心对她,只不过为了和她攀比,来显示自己的优越感。而这一切又有什么好和李静相比的呢?李静在她面前,不,在人生面前早就一败涂地了。

肖莉问李静有没有空去一趟她家里,她有事想当面和李静说。肖莉已经有阵子没有联系李静,然而有什么事非要当面说?李静本想拒绝,但想了想又答应了。她的确很久没见肖莉了。

五月的天,天气已经开始变得火热,李静却莫名觉得有些冷。

她打算先去肖莉那里,然后再去秦香园买面包。倒也不全是冲着面包去的,她看见秦香园在招店员,两班倒,一周休息一天,她想起前几天看到信用卡账单时莫磊拉长的脸,她觉得或许应该试试。

女儿有莫磊接送,周六可以送培训班。这几年来她的确不想上班,她不是懒只是对工作有着本能的恐惧,但秦香园的老板娘每次看到她都笑眯眯,看上去倒像个好人,李静想。

李静开始以为肖莉找她有什么重要的事,但当她抵达肖莉家的时候,打开门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今天又不是工作日,但肖莉却没有去上班?原来肖莉怀孕了,过年的时候也没听说,过年之后其实一直都没见过,但眼下看这肚子,起码已经有几个月了。

肖莉笑着招呼李静坐下,然后对李静解释:“我婆婆前四个月都不让说,她比较保守。”

李静这才得知肖莉从去年起就打算再拼一个儿子,这次怀孕后身体不是很好,全家就让她辞职,安心在家养胎。

肖莉的公婆都是做生意的,根本不差钱。李静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再次觉得肖莉让她特地过来不过是为了刺激她。

然后肖莉接着说道:“你听说苏平离婚了吗?这事儿闹得可大,毕竟他现在功成名就,所有人都说他抛弃糟糠之妻。”

李静木然地摇摇头,苏平离婚了吗?苏平是个温柔的人,据说他对妻子极好,怎么会?不过在李静心里竟然还有个念头,苏平如此有钱,即便离婚那位妻子以后也会衣食无忧吧?

肖莉絮絮叨叨地说着,一大半的话都从李静的一只耳朵进去,然后从另一只耳朵中飘走了。

最后李静算是明白了过来,肖莉找她大意是表达两件事:一件是她怀孕了,第二就是苏平的事,她以为李静会感兴趣其实并不是。

肖莉紧接着说道:“她们都上班,我在家太无聊,只好找你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在李静听起来,她觉得肖莉不过是在嘲讽她,嘲讽她是个不敢离婚还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甚至连二胎都不敢生。

可难道事实不是这样吗?

肖莉没有顾及李静的情绪,继续说着,然后又说起了早上那桩命案,如此残忍,骇人听闻,说自己的老公也被调遣去调查此案。这段话李静算是听进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幽幽地来了句:“奖金有20万呢。”

“是啊,可是这样穷凶极恶的人……”肖莉说着突然停住了,她似乎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静一眼,然后轻声道:“你总是自己一个人走来走去的,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李静离开了肖莉家,门关上前的那一刻,肖莉笑着和她告别,李静却在心里想着:“我大概再也不会来了,我不需要这样虚荣的朋友。”

让李静没有想到的是,她刚刚跨出肖莉家小区,久无联系的苏平竟然给她发来了消息,这样的巧合甚至让李静联想到今天肖莉找她,是否是苏平所托,他故意让肖莉试探一下她的反应?

虽然此举让李静感到有些不悦,但只要想到苏平竟然还记得她,李静的心还是忍不住砰砰跳了一阵。

苏平问李静:好久不见,是否近期可以见见?又及,提到了怀念和李静的从前,说自己当年和李静分手后其实一直在后悔,自己的婚姻并不幸福,最近已经离婚了。

李静合上手机,想着苏平果然是和肖莉串通好的。但自己现在还能去见苏平吗?以什么样的身份和理由去见苏平呢?

李静从肖莉家离开后,先去秦香园买了两只面包。时间已经不早了,因为整个上午人都在泡在情绪中,家务还没有做,菜也没有买,然后又去了肖莉家。

此刻已近中午,她还是赶紧去完回家罢。这样想着,李静不由加快了脚步,并且抄了近路。从秦香园到家要经过一座大桥,如果从桥上走少说也要20多分钟,但从桥洞底下穿过去至少可以节省一大半的路。

李静没有多想,匆匆往前走着,直到光线越来越暗,周边的人越来越少,耳边越来越安静……

李静赫然想起了河中的女尸,那女尸也是在河边遭人杀害,李静想回头,但是已经走到了桥洞中间,她纠结了一番,最终下定决心又往前迈了几步。

脚步走得越快,越觉得身边安静得可怕,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李静即将看到桥洞出口的亮光时,她赫然看到眼前不远处,沿着桥洞的边缘似乎坐着一个男人,也许是个流浪汉。

他穿着一身看不出颜色脏兮兮的衣服,整个人似乎都是漆黑的,如果不定睛仔细看去,他的身影似乎和周遭的黑暗浑然一体。头发乱糟糟地蓬成一团,脸是那种蜡黄加黝黑的颜色,也只有从脸色还能勉强辨别出那似乎是一个人。

他一直就像一块木头那样坐着,一动不动,身边似乎还有一床同样看不出颜色的被褥,也许那是他的窝。大约是听到了李静的脚步声,他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睛盯着李静。

李静本想加快脚步走过去,但此刻不由自主停了下来。那双眼睛盯着她,让她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感到很害怕。

她看了下手中,只有手机和秦香园买的两只面包,为了去见肖莉她穿的还是皮鞋,根本跑不快。她向后看去,离开入口已经很远了,而前面出口明明就在眼前,但这个流浪汉挡住了她的去路。

只是个流浪汉而已,不用怕。李静这样安慰自己,不用理会他,走过去就好了。李静想着,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向前走去,黑色粗跟皮鞋撞击地面发出了“嗒嗒”的声音,那流浪汉本已转过去的脸又转了过来,眼神木木地直盯着李静。

李静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不用怕”,然而当她再走一步的时候,她发现她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赫然看见那床肮脏的被褥底下,好像有一抹鲜亮的颜色,那似乎是一件衣服。

然后早晨的新闻,肖莉讲过的话,有关那具裸体的女尸,在附近并没有发现她的衣服。李静的心跟着拎了起来,她定睛看去,越发肯定那是女人的衣服,衣服上似乎还沾染了血迹。虽然和那团肮脏的被褥搅在一起,但在那抹鲜亮的背后,分明是一大滩的红色。

李静的心跟着到了嗓子眼,有那么一瞬间,李静觉得黑暗像一张无形的网,而网是死神撒下的,恐惧的力量正在向她不断袭来。

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李静站在原地不敢动,那流浪汉也没有动,他们似乎处在对质当中。

李静深呼吸了一口气,假装平静地打开手机,她的手分明在颤抖,消息是苏平发来的,苏平说:“你在哪里?我很想你。”

在这样的场景下,苏平的信息发的暧昧而又不合时宜,李静几乎落下泪来。

想起当年苏平为了那个更漂亮的女生决绝地要和她分手,她发了无数遍地“我很想你”又换来了什么呢?最后不过是进了他的黑名单,他轻描淡写地对那女生说,这不过是疯狂单相思追求他的一个疯子罢了。李静几度想到自杀,但她觉得那样太便宜苏平了。

可是现在……李静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而她却无法否认,她其实也真的很想念苏平。

李静颤抖着给苏平发去了定位,然后说道:“苏平,我可能遇到新闻里的杀人犯了,你能来救我吗?”

“真的,我没有在开玩笑。”李静又补了一句。她现在已经很确定了,眼前的流浪汉一定就是新闻里的那个杀人犯,一定是的。

李静几乎落下泪来,她想自己要不要给莫磊发给消息,想了想还是作罢。

莫磊不会回她的,他只会当她是个精神错乱的傻瓜。李静想着,又发了条消息给肖莉,最后还不忘加一句:“如果我死了,那20万奖金看能不能申请给我的女儿。”

20万,命都快没了,她到现在还想着那20万……

李静想,不管是苏平还是肖莉或是警察,肯定都是赶不及的。但是她已经发了定位出去,不知道警察最后能不能抓住这个混蛋。但那流浪汉看着她用手机发消息,却始终没有行动,也许他根本没将李静放在眼里。

然而当李静合上手机的时候,他终于站了起来,他朝李静走了过来。李静情不自禁地想要后退,但她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然后那流浪汉三步两步就走到了他面前,李静惊恐地闭上了眼睛,却只听到了一个夹杂着严重外地口音的男人声音。

“给俺一点吃的中不?俺饿坏了。”流浪汉说。

李静睁开眼睛,流浪汉站的离她很近,眼睛却只盯着她手里的袋子,袋子里装着两个面包,那是女儿明天和后天的早饭。

李静用颤抖的手掏出一个面包递了过去,男人看了一眼用脏的看不出颜色的手接了过来,结果却只掰了半只,他将剩下的半只还放回到了李静的袋子里,然后拿着那半只面包又坐回了那堆肮脏的被褥上。

“半只就够了,谢谢你啊。”他说。

原来他真的只是个流浪汉……那悬赏的20万奖金没有了,飞走了。

李静大步跨过了那流浪汉的身边,然后才发现那抹暗红色不过是块抹布。直到走出了桥洞,光明在那一刹那照亮了她全部的世界。她又向前疾走着,直到走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才停了下来。

她弯下腰来,觉得自己的双腿正在痉挛,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她本以为自己要死在那桥洞中了,又或者苏平会像英雄一样地赶过来救她,或者最终莫磊也在电视中看到了她的尸体,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为她流泪?

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自己一场疯狂的幻想。而那个肮脏的流浪汉,明明饿的要死,却也只跟她要了半只面包。

李静觉得自己连那流浪汉都不如,她想哭又想笑,她浑身是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觉得自己看起来一定像个疯子。然后她就听到了手机的铃声,肖莉在那边气急败坏。

“李静你在哪呢?为什么电话打不通?你不会真的碰到那个疯子了吧?我已经让我老公带人去找你了,你没事吧?你可千万不要和他硬来啊,你一定保护好你自己,你再拖延一下,他们应该快到了……”

李静打断了肖莉的话:“是个误会,我搞错了。”

“但是,谢谢你啊,亲爱的。”

肖莉还想说些什么,语气终于平静了下来,她喃喃地说道。

“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李静感觉心里暖暖的,原来肖莉是真的当她朋友,也一直关心和惦记着她。苏平迟迟没有发来消息,但此刻终于回了过来。

苏平说:“宝贝你开什么玩笑呢?我在望江宾馆,你要过来吗?”

他完全不过当李静在开玩笑,而且暧昧地称呼她为宝贝,还发来了宾馆的定位,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李静在马路边又站了几分钟,然后删掉了苏平的微信和手机号码。

李静好不容易克制了情绪继续往家中走去,在家门口楼下的垃圾桶前面,她将那半只面包扔进了垃圾桶。

下午五点半,莫磊接了女儿放学回来,女儿蹦蹦跳跳地走进家门,莫磊一脸平常地跟在后面。“今早的面包……”

李静想开口问莫磊,但最终什么都没有问,话未开口她已经觉得自己的嗓子开始哽咽,声音颤抖。

倒是莫磊不知为何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了句:“面包早上剩了半个,我吃掉了,味道还不错。”

“哦。”李静淡淡回应了句,“那就好。”

“吃饭了。”

饭桌上李静对莫磊说,她今天去了秦香园应聘,考虑再三还是不去了。不过前公司她之前的岗位因为人员离职又空缺出来,领导问她是否愿意回去。

莫磊看了李静一眼,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然后说了句:“看你,我都可以,不要太辛苦就行。”

李静看着莫磊,她觉得莫磊好像变了,或许是自己变了?

直到吃完饭后莫磊又开始絮絮叨叨说今天菜又煮多了还有点咸,李静才觉得莫磊还是那个莫磊,莫磊边说着将多余的菜倒进厨房垃圾桶,李静伸手接了过来,她难得对着莫磊笑了笑。“还是我来吧。”她说。

女儿吃完饭去做作业,莫磊躺在沙发上刷手机。李静洗完碗后听着外面的雨声,滴答,滴答,每一滴都落在了她的心上。

(原标题:《半只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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