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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师慈母张开瑛

作者:海安同镇RIwa

#海安头条##南通头条#

严师慈母张开瑛

记得我是1967年8月份报名入学到曲塘中学上初中的。按照现在的学制三年初中上下来应该在1970年7月份初中毕业。但是那一年突然把我们这一届学生改成了腊月毕业,我们拿着初中毕业证书回家时已经到了1971年1月份。

我上了三年半初中做了三年半班长,而且这三年半中一直是张开瑛老师做我们班的班主任。

张开瑛老师矮矮的个儿,长着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瘪瘪的嘴,一笑脸上就露出两个小酒涡,讲一口带四川口音的普通话。

张开瑛老师教我们政文课。我慢慢地知道了张开瑛老师是重庆西南师范大学的高材生。大学毕业那年,成为令人羡慕的调干生,被选送到部队,不久与炮兵团长张云结为伉俪。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张云受到冲击,他们全家从南京汤山炮校下放到曲塘中学。

张云在曲中任副校长,其实只是每周上几节体育课。不知怎么的红卫兵突然从他的宿舍里抄出了一些认为不合时宜的不该保存的东西,张云受到冲击靠边站,被安排到食堂劳动,为学校食堂挑水。他就天天挑着一副空木桶出学校西大门,然后到达曲塘镇西大桥,在上官运盐河边的跳码儿上戽上两桶水,一路小跑着挑回学校食堂。

学校厨房里有一口大水井,水都用不了。出食堂向南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座水塔。过了水塔再向南在教师宿舍东山头又是一口大水井。水是用不了的。叫张云挑水,其实不晓得是哪个斗他的人想出来的一个馊主意,惩罚他罢了。但张云不把惩罚放在心上,反而把挑水当着一件乐事。每次挑水,他都打着好听的四川号子,挑着两桶水健步如飞,成为当时校园里一道特殊的风景线。

那时候我们在曲中上学,叫做开门办学,学工学农学军。三天两头要上曲塘街游行,记得九大召开前夕,学校组织师生上街游行,要求每个学生都要有一块宝像牌。张开瑛老师头天布置了任务,我们就回家去做准备了。我找到一张硬骨纸,然后找个小木棍,用小圆钉儿把硬骨纸钉在上面,一块牌子就做成了。但是家里找不到现成的毛主席画像,我就找了一张林彪穿着军大衣的八开张彩色画像。我用半碗大麦糁儿粥倒在硬骨纸上,用手刮均匀,然后把林彪画像贴上去,在屋子里举了举,感觉蛮好的,第二天早上就拿着上学去了。

上午第一节课后,全校师生员工到操场上排队。当我举起林彪画像时,问题就来了。由于那天是阴天,我家的糁儿粥又太稀,潮气洇湿了硬骨纸,那林彪画像举在手上,上头的半面就耷拉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情形自然不妙。幸好这时张开瑛老师走过来,用四川话说:“搞的啥子吗?烂稀稀的咋个上街?快拿了跟起走!”我乖乖地跟到她宿舍,她把“烂稀稀的”林彪画像放在桌上,说道:“放这儿,你别管了!”然后她把一幅白铁皮的毛主席彩色画像交给我说,“捧起走!”游行结束后,张开瑛老师再也没提林彪画像的事,我也没敢去问。张开瑛老师在紧要关头为我解了围。

上学工课时,张开瑛老师带领我们班在学校西南边打靶场教室山头砌了一间灶。因为我父亲是瓦匠,砌灶的任务自然交给了我。我从家里带去瓦刀,泥抹子,灰桶等工具。10多个同学手忙脚乱地做小工,和泥,运砖。我们花了一下午时间,终于把灶砌好了。有一个同学的家长在曲塘街上斌曲饭店工作,这个同学和住在街上的其他同学从各个饭店找来许多从生猪肉上剔下来的大骨头,运到大灶这里,放在锅里熬骨头胶做肥皂。烧掉好多旧学桌旧课凳劈成的木柴杂草,一块肥皂也没有做出来。现在几十年过去了,再回头看,知道那是胡搞。但是,在那时我们却是做得非常认真的,也是觉得非常好玩的。当大灶烧得火旺旺的时候,不知吸引了多少人前往观看。

严师慈母张开瑛

张开瑛老师带我们到曲塘老车站北边的前进3队拾棉花晒稻草,带我们在学校西边的操场上挖防空洞,带我们到曲雅河学游泳。

记得有一次下午半天,我们班都被安排在操场西边靠围墙的菜地劳动。张开瑛老师到校长室开会,因为我是班长,按照军事化编制又是红卫兵团二连5排排长,劳动就由我负责带队。我们劳动了一会儿,我和副班长请了一下假,就溜出学校西大门,跑到曲塘二合饭店东边的理发店花一毛钱理了一下头发。前后不超过半个小时,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副班长见我回来,和我使了一下眼色,也悄悄地溜出去理了发。本来如果我俩不吭声,张老师是不会知道的或者会假装不知道的。谁知道副班长回来后,我看看他理的发,总觉得理得不怎么整齐。有一个同学也跑过来说,你这剪的什的头呀?剪得不齐,剪呀斫掉了。我也跟着附和一句,是的呀,剪呀掼掉了。这种话,猛一听,不介意。如果细分析,咬文嚼字,就觉得是骂人的话。副班长是脑袋瓜很灵的一个人,他一听就生了气,就和我顶上了。他说,你也才剪了头,你才剪呀斫掉了,你才剪呀掼掉了。无巧不巧,刚刚凑巧。张开瑛老师散会来到劳动工地,喝道:“你们两个吵什么吵?叫你们两个以身作则,一个班长,一个副班长,不好好带头劳动,却偷偷扔下队伍开小差出校门去理发。你们想想,假如是战争时期,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一点儿组织纪律性都没有。真是的。”我和副班长站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出,被张开瑛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狠狠地训了一通。

张开瑛老师在思想上、学习上严厉要求我,在生活上又像慈母般地关怀我。我在她手下上了三年半学,由于我家境贫寒,她没要我缴一分钱书学费,都是她接济我替我缴的,甚至用的纸笔等文具也是她送的。那时她的家境也不宽裕,有三个小孩,大女儿好像记得叫张亚玲。家里还有一个四川口音很重的老婆婆。我家里的人过意不去,父亲有时去曲中做零散瓦工,收工以后就帮他家挑挑井水、劈劈柴,犟着不要她家一分钱。

后来张云被调到胡集中学做副校长,他们一家人也跟着去了。张云副校长还在胡中揽了一些瓦工活儿给我父亲做。我上高中时学校放秋忙假,我在假期里跟着父亲去胡中做过小工。再后来,张云又被调到县体委做副主任,他们一家人又搬到了海安。一家人就这样生活在动荡不安之中。

再后来,由于当时通讯不发达,我就不知道张开瑛老师一家被调到哪儿去了。从此,我失去了与张开瑛老师他们一家的联系。一直到2018年,当年的初中同学想聚会,才知道张开瑛老师在胡集中学工作一段时间后又被调到海安县文工团担任了一段时间党支部书记,接下来又和张云一起调往南京工作去了。

来源,紫石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