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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士云|家族往事(五)

家族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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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叔公和三叔婆

行文至此,我还要专门追忆一下三叔公和三叔婆。三叔公学名叫顾廷爕,乳名叫三和尚,也叫三郎。学名是私塾老师给起的,很少有人知道。倒是顾三郎这个名字,方圆几里路都知道。由于眼睛近视,也有人叫他三瞎子,我祖父就一直叫他瞎子。说他和我祖父吵架了一辈子,这是一点不假的,在和我祖父的相处中他是不相让的,是脾气暴躁的。但在和亲戚邻里的相处中,他又是和蔼可亲的。他为人正直,热心助人,对侄子侄孙特别亲近。在我们孙辈的印象中,他是一个特别亲切、特别慈祥的人。三叔婆名叫杨小青,娘家在大同浜西村,是杨国民、杨国耀他们的姑婆。三叔婆特别能干,精练,又特别慈祥,厚爱,她讲话慢条斯理,稳当妥贴;做事心灵手巧,精明能干;待人和和气气,热情周到。我们孙辈都管叫他们三公婆啊,总喜欢和他们在一起。三公虽然脾气暴躁,但对三婆是非常尊重的,同当年邻里中的老夫老妻不同,三公对三婆从来没有粗口,相互间的称呼总是“尔呢、尔呢”的,意思是“您呢”。

顾士云|家族往事(五)

要说祖父辈三兄弟中,折腾最少的是三叔公家,有记录的是卖过我父亲五十步地。而三公的打架斗殴,也仅限于和我祖父之间,也许是天然的脾气不和或是从小打到大的缘故,两人是从小吵到老。但多数时候,这种争吵是由祖父他引起的。我祖父气量小,讲话有点不注意,合伙养鱼中出力不多,还要经常数落三公,所以常常会引起争吵。老弟兄俩争吵时,三婆总是从中规劝,从不像有些人家女人那样,在旁边帮腔责骂,点笃慫呼,导致火上浇油。她总是想方设法为两人弥补裂缝,两兄弟在打斗后还能坐到一起喝酒,也往往是三婆苦心相劝的结果。三公和祖父的争吵所以没有成为宿怨,还在于三公三婆的心始终和阿侄男女连在一起的。

三公三婆没有小孩,他们很早就把我父亲兄妹三人当作自己的孩子。我父母亲成家后,先后生下了我大姐和大哥,他们看着我父母亲的艰辛不易,倾心相助,把自己祖传的一百步地赠给我父亲,还专门请人写了一张赠地文契,时间是在民国三十一年。这张赠地文契真实地记录了三公三婆对我父母亲慷慨解囊的深情厚爱,这种倾情相助的雪中送炭,也永远铭记在我父母亲及我们孙辈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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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公于民国三十一年元月立给我父亲的赠绝文契)

我父亲兄妹三人也真心把两老当成自己的父母,尽心尽力地孝敬和关心他们。尤其是我父母亲,家里有好吃的,总要给两老留一份;两老身体不好了,总要问寒问暖,请医买药…我们从小看着父母亲对三公三婆的尽心尽孝,读懂了他们之间的至爱亲情,因而也更把三公三婆当成自己的祖父母。三婆会土法接生,我堂兄弟妹十几个人中,大多是三婆接生的。他们对孙辈特别直恋,有好吃的总要留给孙辈享受;种了瓜茄芦穄,总要让孙辈先尝。尤其是我们兄弟姐妹,同三公三婆住一埭房子,中间只隔着堂屋,所以一有空就会去他们那里。他们呢,也总是想着我们:烧羹饭时,总要给我们揣一点好菜,有时会直接叫我们去煞个馋头;上街出镇,总会想着给我们带一点早饭,或馒头(包子),或油条,或绳绞〈麻花);新鲜瓜果上市了,总会买回来让我们尝鲜,什么黄糖柿啊,糖家甜头啊,小麦瓜啊,很早我们就吃到了。

小时候,我最大的乐趣就是跟三公三婆上浜镇。虽然由于涨海的缘故,浜镇的港口早已淤塞了,但五十年代,浜镇的街市还是非常热闹的,街河两边的凉棚市下,两行两埭排满了摊位,中间过道上,上镇的人摩肩接踵,时不时还有送货的車子、担子穿插其中。西市稍麻娘子早饭店是必去的,那里有大饼油条,馒头麻团等好多早点,三公三婆总会给我买一点。平日里,三公三婆有什么好吃的总会留着给我们,亲戚邻里发的红蛋,印刷糕等,三婆去娘家带回来的瓜果杂物,都会给我们留着。特别是三公,他留给你的东西你不吃,是要发火的。三公三婆留给我们子孙后代的印象永远是最亲最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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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我祖父就有点自顾自,他不引小孩,从来不给孙辈买东买西,烧羹饭也不请人,只管自己喝酒吃菜。祖父由于四十多岁就鳏居,习惯了自顾自的生活,儿孙满堂他也满不在乎,加上那时条件差,所以他就懒得亲近这个亲近那个的。由于没有三公三婆的亲热劲,所以,我们都不大去他那里。相反,三公三婆那里,我们有事没事都去。小时候,甚至晚上睡觉都会同他们挤在一起。大冷天,三公喜吃干炒辣椒,喜欢光背睡觉,我们就像小鸟一样,依偎在他的身边,享受着暖呼呼的那种感觉。

三公三婆由于没有孩子,就把侄子侄孙当作自己的亲骨肉,把全部感情都倾注给了子孙后代。而我们呢,吃了甜瓜不忘本,每逢忌日倍思亲,经常会思念他们生前对我们的恩典。尤其是我大姐,今年八十五岁了,腿脚不便,已经坐了轮椅,但依然每年都要想着三公三婆,在他们忌日时,总会烧上一份锡箔银子纪念两老,这份虔诚,恭敬,感恩,思亲的心愿,几十年都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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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三婆离开我们快要六十年了。三婆是患肝腹水后故世的,当年缺医少药,得了这种病就没救了。那时我刚读小学六年级,放学回家后,只要有空余时间,总会陪伴在她身边,看着她皮包骨头,脸色蜡黄的样子,心里难过极了,禁不住泪流满面。三婆苦撑了二、三个月,于一九六三年农历八月十九离开了我们。三婆故世后,三公非常悲伤,经常说要追随三婆而去。由于眼睛瞎,不善于料理生活,由我父亲和小叔两家每月轮流抬菜抬饭。他怕连累子孙,几次都想自尽,都被我们发现后制止,我二哥甚至把他身边的绳索都拿走了,但防不胜防,一九六六年四月三十日,他也离开了我们。促成他走这条路的除了自身原因外,还在于他同祖父又怄了一次气。他们两兄弟几十年争争吵吵,分分合合,最后还是以这种令人痛心的方式作了了结。三公的去逝,我们都非常痛心,尤其是我母亲,更是痛心不已,她总是想着法子给三公变换口味,尽量想把他照顾好,怎么会绝然而去?两老的离去,成了我儿时的最大痛心,感到最疼我爱我的人走了,以至在三公故逝五个月后,我去北京时,在空军学院的住宿地午睡时还会做梦他,梦见他又活过来,我们都喜极而泣,醒来方知这是梦里相会,不觉泪流满面。真是祖孙连心,三公三婆的亲情,是永远伴随着我们子孙后代的!

每年的三公三婆忌日,我都会非常虔诚的纪念他们,都会默默地送上我的祝愿:愿两位老人家天堂安息,愿他们的在天之灵保佑子孙平安。三公三婆的深情厚爱是铭心刻骨的,他们的精神和品德会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未完待续)

顾士云|家族往事(五)

心语编委会

主 编:陆安心

副主编:施炳刚

编 辑:沈雯逸

本文图片来自作者及网络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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