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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的乡愁,火柴的记忆

火柴的记忆

文/ 宋继宗

满满的乡愁,火柴的记忆

春节里的一天,在会宁马银宝美食城,陪同儿子和他的几位战友一起吃饭,服务员上茶时带来了一盒火柴。看到了久违的火柴,我随即拿起火柴盒,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服务员逗趣地说:“这位叔叔好像对火柴有感情”。

我回答她说:“火柴曾经是我们这一代人生活中取火的重要工具,没有火柴,就点不着火,做不了饭”。

热心的服务员听后,又拿过了六盒火柴说:“既然叔叔对火柴有感情,那就多送你几盒吧一一送你一个六六大顺”。

我把那六盒火柴拿回家,保存了起来。今天,再一次看到它时,记忆就像挥动着翅膀,飞过我的眼前,飞到昨天......

“四四方方一间屋,

百个娃娃住屋中。

两块黑墙分左右,

娃娃挨个往外冲”。

儿时的记忆里,人们在茶余饭后的笑谈中,互相猜这个谜语,猜得来的抿笑不语,猜不来的歪着头,冥思苦想。起初,我根本不知道这个谜语说的是什么,后来,慢慢的知道了,说的是火柴。

现在的青年人见没见过火柴我不知道,同龄人肯定都知道火柴。火柴过去叫“洋火”,一根细细的木条,顶端是硫磺,拿到火柴盒外面的黑色磷擦皮上轻轻一划,“哧”地一声就着火了,给人们带来光明和温暖。

那么,火柴为什么又叫“洋火”呢?清朝时期,一些西方发达国家将火柴传入中国,特别是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中英南京条约》签订后,西方投机商在大陆大量出售火柴,“洋火”一词便不胫而走,流传了下来。

满满的乡愁,火柴的记忆

但是,据史料记载,北宋初年,学者陶谷在他的《清异录》中就有民间用涂有硫磺的木条引火的记述。后来在明代,田汝成著的《西湖游览志余》中描述的火柴,都像今天的火柴。可见,很早的时候,我们国家就有了自己的火柴,只是闭关锁国和腐败无能的清政府无法发展自己的工业,任外国货侵入中国,白花花的银子流出国门。

有关火柴的种种记忆,至今,历历在目。

从我记事时起,总是看到父亲忙完了农活的时候,手里拿着长长的旱烟锅,用火柴点着有滋有味的抽着。有时候,忘记带火柴或盒子里没火柴了,就对我说:“去外屋把洋火给我拿来”。我取回帮他点着,看着他“吧嗒吧嗒”抽烟的样了,心里很是高兴。

父亲那一代人,我的童年、青少年时期,一直都是使用火柴。

那时候是农业社时代,参加集体劳动的父老们,但凡是抽烟的,都拿着旱烟锅,当然也有用纸卷烟抽的。他们并不是每个人都带着火柴,常常是今天你带,明天我带。劳动休息的时候,父老们都要抽一锅歇乏烟,“谁有火”?随着一声喊,立刻就有人答应:“我有”。想抽烟的一齐走过来,围在那个人跟前。

满满的乡愁,火柴的记忆

带火柴的人划着一根火柴,首先给别人点烟。一根火柴最多只能点两锅烟就燃尽了,不论是抽烟者还是点烟者,动作都是快速的。剩下没点着的人,就烟锅嘴对烟锅嘴,互相借火。往往,帮人点烟的那个人,最后才点着了自己的烟。

小时候,经常看到大人们围在一起借火点烟的场景。现在回想起来,才感觉到平时虽苦但精神很充实的父老们,心底里都有一股子温暖,彼此之间都怀着友善的感情。今天你带火柴,明天我带火柴,公而无私。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是温馨的乡村生活的一个缩影。

一根火柴能给人温暖,确实,在我的记忆里,父亲那一代的人们借火点烟的场景是温暖的。那一点微弱的火苗,温暖了他们彼此的内心,连接起了他们共同的感情。当他们围坐在一起,小小火柴,成了打开他们话语的钥匙。他们本分、实在、厚道,除了田园、庄稼和日常劳作,再没有其它高谈阔论的话语。然后,各自衔着烟锅散去,走的是那样的知足,是那样的自在,留在身后的烟缕,缭绕在时光的上空,永远永远。

今天,父亲那一代人都离去了,他们劳苦了一生,清贫了一生,没有金钱的欲望,没有物质的追求,只求吃饱一日三餐,过好一年四季。每当想起,让人感到心酸。不过有一点值得欣慰,那小小的火柴,曾经无数次照亮了他们的表情,燃起了他们彼此友爱的心灵。

满满的乡愁,火柴的记忆

几十年过去了,我再也没看到过那种温暖的乡村生活场景。看到的却是这样一种场景:人们团团围着麻将桌、酒桌、赌场,个个表情冷漠,眼神诡谲地盯着对方兜里的钱;用烧酒灌漱和麻痹着每一根神经。他们的人生脑海里,除了冷漠、自私和互相算计,什么也没有,人与人之间没有了真诚和温暖;生活中没有了诗意;亲人朋友之间没有了感情与怀念。

在电子打火机兴起的今天,我们更应该怀念那朴素、单纯,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的火柴。

记忆里,上世纪的六十、七十、八十年代,火柴与庄户人家的生活密不可分,进入九十年代,气体打火机陆续出现,小小火柴连着千家万户的温饱。当纤细的火柴在手指间“哧”地一声划着的瞬间,平平常常给予了庄户人家一抹光明,人们永远不会忘记那份瞬间的光明和朴实无华的“薪火”精神。

比起油盐酱醋,火柴在当时人们的生活中更显得重要。那时候的火柴一盒两分钱,后来涨到五分钱、一毛钱。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全国实行统一计划经济,物品都是供给制,火柴也属紧缺货,每户人家一定得备足,而且还得节约使用。

艰苦的农村生活,家乡的父老们养成了勤俭持家的习惯,其中节约火柴最为典型。那时候没有现在的电子打火机,曾见过父亲买了一只铁打火机,里面加的是煤油,用棉花线作引火捻,靠火石打火点燃。可是那种打火机很不好用,根本打不着火。正像当时人们说的:“商品里买的时候一打一着,走在路上两打一着,拿回家里打死不着”。

满满的乡愁,火柴的记忆

为了节约火柴,每顿做饭的时候,从炕洞里拨出一点驴粪或牛粪火蛋,放到干柴上,捧回灶膛,一阵猛吹,把火引燃。

冬天的时候,家家炕边上放着一个用碱土泥做的火圈圈,里面点燃着从炕洞里烧出来的木炭取暖,做饭时只需夹去一点火星,便可点燃柴禾。大人们抽烟的时候,把烟锅靠近炭火就点着了。

夏天的时候,父老们把一种野蒿子搓成指头粗的草绳,晒干缠在木棍上,需要火的时候就把它点燃。这种草绳不起明火,比较安全,在秋夏天的夜晚还能熏去蚊虫。

火柴不仅是日常生活用品,还给童年的我们带来无限的乐趣。每到春节,我们找来农业社丢弃的架子车辐条,自制成火柴枪,把两三粒火柴头装进辐条一头的螺帽里,用铁钉塞紧,然后在硬物体上用力磕击铁钉,发出“啪”的一声响,立时,空气中飘来一股硫磺味道。更有趣的是,左手捏住火柴盒,食指按住一根火柴,使其头紧贴擦皮,用右手向外弹出去,着火的火柴棍就飞了出去,尤其是在夜间,煞是好看。

而到秋天的时候,每天放学后,几个孩子一合计,谁去家里取柴火,谁去家里取洋芋,然后在一起烧洋芋吃,晚上回到家里时,嘴巴常常是黑乎乎的。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月,生活艰苦,我们所能追逐的,就是孩子特有的顽皮天性。小小火柴,叙述着光阴的故事,延续着岁月的烟火,映照着我们这一代人童年生活的丰富多彩和无忧无虑的成长。

时代发展了,火柴已经走进了历史。一切都成了记忆,遥远的记忆!

曾经,火柴散发出的气息是朴实的、温暖的;比起现在尖锐带毒的化学气息,是清洁的、厚道的。

火柴的气息,是农耕文化的索引,是黄土地和庄稼绵长的呼吸!

父亲和他一起的长辈们已经去世多年了,但我始终记得他们身上虽然带着汗味、但却憨厚朴素的气息。从他们身上,能感觉到整个大地的脉搏,能闻到整个大地的气息!

今天,谁的衣兜里还有朴素而带光明的火柴?

谁的身上还散发着那股火柴燃烧的味道?

已是午夜时分,感触之余,拙赋七绝一首,题曰《咏火柴》。(中华新韵)

静卧盒中不意争,

首圆腰纤体更轻。

若需取暖除阴暗,

燃尽自身献光明。

2022年4月16日

作者简介:

宋继宗,甘肃会宁平头川镇人,会宁县作家协会会员。人生格言:脚步走不到的地方,眼睛能够看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心境可以达到。一个人有了梦想,才能够说:脚步走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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