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血液中首次发现微塑料

我们几乎每天都能在环境中看到塑料，但当走进商店时却忘记了它潜在的环境危害。（人民视觉/图）

塑料，是地球上无处不在的污染物。科学家们在珠穆朗玛峰、马里亚纳海沟甚至人类粪便中都发现了微塑料，现在荷兰研究人员又发现了塑料的新容器：人类血管。

人类通过食物和水摄入塑料颗粒，通过空气吸入塑料颗粒，也可能通过特定的牙膏、唇彩和文身墨水等产品接触微塑料。在此前的研究中，科学家已经找到了塑料进入人体的证据：2018年10月，维也纳医科大学的研究人员在欧洲胃肠病学会议上宣布在人类粪便中检测到了微塑料的存在，微塑料进入人类胃肠道成为既定事实；2020年8月美国化学会年会上又爆出更惊人的发现，人的肺部、肝脏、脾脏和肾脏组织样本中均检测到了微塑料的存在；2021年1月，《国际环境》（Environment International）刊登的一项研究指出，在正常怀孕的健康妇女的胎盘中发现了微塑料的存在，被检测出的12个球形或不规则的微塑料碎片的尺寸介于5~10μm（与红细胞大小类似）间；2021年9月《环境科学与技术快报》（Environmental Science & Technology Letters）上发表的一项研究中，科学家描述了在婴儿粪便中发现的微塑料。但这些研究都未能确定，进入人体的塑料颗粒是直接排出体外还是溜进人体血管。2022年3月荷兰研究人员发表在《国际环境》（Environment International）上的一项研究揭开了谜底。

研究人员检测了22名匿名健康志愿者的血液样本，试图在其中寻找直径在700纳米（700纳米大约比人类头发的宽度小140倍）到50万纳米之间的塑料。结果发现，80%的被测试者血液中存在塑料颗粒，其中一半的样本含有聚对苯二甲酸乙二醇酯（常用于制作饮料瓶），三分之一含有聚苯乙烯（用于食品包装等），四分之一的血液样本含有聚乙烯（用于塑料袋等）。血液中微塑料的平均浓度为1.6微克/毫升，大约每1000升水含有一茶匙塑料。这些塑料颗粒可能会在身体周围移动，并附着在器官中。

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的生态毒理学家迪克·韦萨克（Dick Vethaak）在文章中写道，“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能够检测和量化人类血液中的微塑料。”

这项研究特殊的意义在于，它证实了许多科学家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假设，即当人类吸入或摄入微塑料时，这些颗粒不仅会潜入人体，而且还会留在那里。其次，研究中研究人员采用了在不使用任何塑料的情况下收集样本，因为塑料可能会污染结果——在一个如此多的医疗设备（包括用于抽血的设备）都是由塑料制成的世界里，实属不易。

虽然在人类血液中发现塑料令人担忧，但这实际上并不令人惊讶。因为塑料通过呼吸和饮食进入人体的事实已经得到了科学的论证。至于它们在人体中的消化系统、器官和血液中如何积累、数量有多少，以及它会导致什么健康问题才是值得进一步深究的。

不过，此次的研究仅是一个22人的小样本实验，考虑到微塑料的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科学家们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确切知道这些颗粒是如何与人体相互作用的。所以，在某些方面，这项研究提出的问题比解答的要多。研究人员在报告中列举了其中一些未回答的问题，他们写道，“血液中塑料颗粒的命运需要进一步研究，以回答有关一般人群和频繁接触塑料颗粒的工人中潜在存在的生物体内积累的问题，以及由此导致的内部器官接触以及可能由不同情况造成的毒理学问题。”换句话说，人类血液中微塑料又会去哪里呢？它们会转移到特定的器官吗？如果有的话，当它们到达那里时，会造成什么损害？已经有大鼠和小鼠的研究表明，体内微塑料的物理存在可能会导致一种侵略性的免疫系统反应，从而伤害其他器官，微塑料也可能会渗透血脑屏障，导致高胆固醇和心脏病。这些研究还需要在人类身上进行复制。同样重要的是，目前还不清楚，这些颗粒是否也会将有害化学物质渗入血液。

鉴于此，目前已经有研究人员开始研究塑料暴露模型，这有助于回答微塑料对人体损害的问题。此类模型大多基于在实验室动物身上进行的暴露研究。而此次荷兰的研究表明有多少微塑料进入了人类血液，这意味着他可以对这些模型进行微调，使它们更准确。

我们几乎每天都能在环境中看到塑料，但当走进商店时却忘记了它潜在的环境危害，所以许多人会毫无顾忌地在超市使用塑料食品包装袋，部分有环保意识的人在看到水果被包裹在塑料膜里售卖时，可能会抱怨一番，但随后还是买下了它们。因为，目前来看，无塑料的世界对人类而言还无法实现，如何减轻塑料对人类的负面影响，除了减少塑料耗材的使用，还需要依靠科学技术，寻找更加环境友好的替代品或者是更加行之有效的降解技术。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祝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