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航通用飞机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通飞）是2009年由航空工业集团与广东三家地方国企合资成立的以通用飞机研发制造、通航运营服务与航空零部件制造为主业的高科技产业集团，2018年列入国企改革“双百企业”名单。2021年航空工业通飞建立了国内外五大产研基地，营业收入195亿元，净利润11亿元，全球飞机年交付量562架。
“十三五”期间通飞围绕国家通航发展战略，优化产业结构与布局，紧抓国企“瘦身健体、提质增效”和“双百行动”契机，扎实开展压层级、减户数和“两非”企业剥离工作，聚焦主责主业。
玻璃产业是通飞旗下非主营业务规模最大、风险与矛盾最重、潜在价值最高、社会影响最广的改革“硬骨头”。通飞奋勇担当、力破难题、挖掘提升标的价值、最大化维护相关方利益，开展了玻璃产业“退得出、活得好”的成功改革探索。
航空工业通飞
改革实践
一、切实提高政治站位，坚决扛起主体责任，以壮士断腕的政治勇气，坚定不移推进改革攻坚
通飞结构调整改革从曾寄予厚望的玻璃产业开始。
通飞控股的中航三鑫股份有限公司是玻璃行业知名上市企业，是机场航站楼和超高层建筑幕墙的领军企业，拥有玻璃技术国家级重点实验室、省级研发平台和几百项专利。中航三鑫作为通飞唯一的非航业务上市平台，无论是品牌影响力还是经济规模与效益，对通飞曾有过较大贡献，“十三五”初期其资产规模、营业收入、经营活动净现金流等占通飞整体指标的1/10、1/4、1/3。
玻璃产业的退出是通飞改革的“硬骨头”。中航三鑫主要亏损源为子企业海南中航特玻材料有限公司。海南特玻由于资源错配，高负债融资投入三十多亿元建设四条玻璃生产线，建成后市场、技术消化、产能发挥均未达预期，仅两条生产线交替生产，持续大额亏损，高额涉外合同纠纷、债务风险扩散、员工与投资者稳定等风险与矛盾叠加，依靠自身力量已难以化解。母公司中航三鑫承接了巨大债务负担，遭遇阶段性难关，简单处置会引发债务“爆雷”、警示退市、巨额损失、安全维稳等连锁风险。
断腕与新生不是通飞改革的“选择题”而是“必答题”。2016年，海南特玻被列入国务院国资委挂牌督导的“僵尸”及特困企业名单，2019年被列为国家审计署重点跟踪审计整改项目。通飞深知退出玻璃产业必然对当期经济绩效带来影响，难免强烈阵痛冲击；但也充分认识到聚焦主责主业、扎实瘦身健体是重大的政治任务和改革使命，是正确的战略选择和战略部署，更是企业突破困境取得长远发展、玻璃产业获取新生的关键一招。
通飞党委和领导班子切实增强改革的自觉性和坚定性，坚决扛起主体责任，组织强有力团队，实施强项目管理，践行 “讲真话、道实情，无借口、不扯皮，重协作、求实效”的执行文化，5年来，始终锚定目标、勇毅前行，克服重重困难，彻底平稳成功完成改革任务。
通飞西锐PC生产线
二、切实发挥主观能动，系统施策、靶向攻关，以善做善成的政治智慧，互利共赢打好组合拳
既要坚决退出，又要防止“硬着陆”。通飞以互利共赢为原则，以国有资产保值增值为目标，在实践中确立了“统筹谋划、试点探路、分层分类、逐项突破”的整体退出思路，坚持市场化运作、法治化处置，确定“先谋划、再推进，先铺垫、再落实，先止血、再救助，先转让、再重整”的策略；组建了专业互补、分工协同、动态调整的精干项目团队并联合专业机构，做了大量数据测算、分析迭代、方案设计与评估工作，最终形成稳妥退出路径。
第一拳：调整资产配置，赋能增值，保持经营稳定向好。
为调整配置标的资产、充分挖掘其潜在价值，通飞先期联合地方政府投资平台、自然人股东共同对海南特玻实施债转股及增资近10亿元。转股后海南特玻由上市公司全资控股调整为相对控股，引入多元股东共担风险，缓解了海南特玻对上市公司的业绩冲击与信贷影响。
中航三鑫实现扭亏及“脱星摘帽”，保证了上市平台稳定运营，为持续改革与资本运作争取了时间与机会。从2016年起因企施策，推进瘦身健体、提质增效。中航三鑫实施富余人员分流和无效资产处置，通过技术改造、调整产品结构、开拓市场以及降本增效，实现了光伏玻璃、电子电器玻璃等子企业扭亏，巩固提升幕墙工程子企业的行业优势地位。海南特玻通过强管理、降成本，EBITDA（税息折旧及摊销前利润）和经营现金流持续转正，实现了经营性止血。
2018年上市公司营业收入、归母净利润较之前分别增长7%、245%，财务指标改善明显，经营业绩逐步向好，在资本市场树立了积极正面形象，提升了市场信心，为后续资本运作奠定了基础。
第二拳：明确标准，按图索骥，吸引甄选适宜投资人。
树立优质标的形象、提升项目综合吸引力后，通飞旨在此番退出和重组，能引入有利于解决问题、发挥标的企业优势与价值、有更强产业链和地域优势的投资人和接收方。因此，无论是前期整体退出还是后期分拆退出方案，均明确了有关受让方的“画像”和具体交易条件，设计明确的标准遴选意向受让方，除考虑规模实力、履约能力外，综合考量产业协同、地域布局、行业经验、整合能力等因素。
事实证明，后来经过几轮从近二十名意向投资人甄选出的 “海南省发展控股有限公司”和“信义（集团）玻璃有限公司”分别收购中航三鑫和投资重整海南特玻，均能发挥资源调配、产业与地域协同能力，实现了标的价值增长。
通飞与海南控股合作项目在京签约
第三拳：创新应对，精准拆弹，成功化解债务危机。
2017年底，部分商业银行实施信贷收紧，加速海南特玻债务风险兑现。通飞推演论证了债务危机扩散风险与对策：海南特玻债务违约—资金链断裂—破产清算—上市公司被追索担保责任—退市警示/暂停上市/退市—国有股东和中小投资者巨大损失；化解危机的关键在于债务剥离重组，并将中航三鑫与海南特玻股权及债务打包整体转让的处置路径，调整为分拆分类退出方案，即将中航三鑫与海南特玻全面剥离，分类逐一处置。
通飞创新设计和实施了“债务展期—担保置换—债权保护”的债务重整方案：积极协调银行对海南特玻债务进行展期，为运作争取时间；承接上市公司为海南特玻银行借款的担保，切断其与海南特玻债务关联；上市公司以正在开发的“石岩城市更新项目”为通飞提供反担保。
此方案以通飞承接银行担保进行过渡，以时间换空间，以未来收益与即期风险合理对冲，将盈亏资产有效结合，既化解上市公司债务危机，又能保证通飞风险可控；通过担保置换与反担保设计，以上市公司为最终风险兜底方，符合市场化与法治化原则，既展现了国有股东的担当作为，也维护与保障了国有权益，做到公众公司股东权责利一致。
第四拳：权衡各方诉求，分拆分类处置，实现互利共赢。
通过分析投资人等利益相关方的痛点，策划实施分拆分类处置。在2018年上半年完成债务剥离重组基础上，下半年引入外部投资人收购中航三鑫持有的海南特玻13%股权，转移控股权，实现海南特玻从上市公司剥离，通飞成为海南特玻控股股东。中航三鑫随着亏损资产剥离与瘦身健体效益显现，2019年净利润同比增长225%，市盈率维持40倍以上，为后期股权交易定价打下了良好基础。
分拆后，通飞先易后难先分类分步处置中航三鑫和海南特玻。2019年启动中航三鑫股权转让，十余家意向方踊跃参与，最终以市场化方式妥善将历史遗留问题纳入交易体系，与海南省发展控股有限公司达成交易协议，克服疫情影响，历时8个月于2020年5月以高于市值29.8%的价格完成股权转让。
得益于分拆处置先期回收的大额资金，通飞能够从容应对银行债务，掌握海南特玻处置主动权。经过分析比对最终选定破产重整方式，以司法保护化解非经营性风险，持续经营，焕发生机。实施中历经艰难，经过地方三级法院四次审核，2020年12月31日海南特玻破产重整获法院受理；2021年6月以超预期的重整价格，较计划提前5个多月完成重整计划法院裁定和企业工商变更，实现了债权人最大程度回收债权、投资人轻装上阵、企业经营稳定向好、地方经济发展获益的互利共赢局面。
航空工业为通飞海南特玻破产重组团队颁发“卓越团队奖”
改革成效
1. 完成产业结构调整的重大突破。
中航三鑫与海南特玻处置完成，通飞实现了从玻璃产业整体退出目标，全面落实了国务院国资委挂牌督导和国家审计署重点跟踪审计项目的工作任务。本次共实现3户“僵尸”及特困企业、16户“两非”企业、2户重点亏损子企业出清。
回收资金已投入国家重点研制项目，国有资本在主业发展中价值作用进一步显现。通飞近两年营业收入平均增长15.2%，净利润平均增长274%，主业收入占比同比提高17个百分点，型号研制硕果累累，结构调整成绩斐然。
2. 实现国有资产保值增值和各方共赢。
整体退出玻璃产业由原预计损失约6亿元到盈余近4亿元，实现了国有资产保值增值。通过上市公司市值增长、高比例回收债权，广大中小投资人与债权人权益得以维护；标的企业主业完整保留，甩掉包袱轻装前行，业务转型升级，经营效益和企业价值提高，投资人和接收方获利，员工受益；海南省保留和升级硅基产业链，促进了地方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
这是深化供给侧改革、央企责任担当的具体体现，是央企与地方国企、民营资本合作有效推动海南自贸港建设的有效实践，是央企以市场化、法治化方式处置低效资产合作共赢的典型案例。
经验启示
1 唯有政治坚定才能断腕新生。
始终牢记政治责任，整个退出过程不留后路，不讨价还价；坚定信心，慎终如始，务期必成。
2 唯有目标高远才能实现价值。
始终追求体现和放大价值，确保国有资产在交易各环节实现保值增值和央企社会责任得以展现，有利通飞，也不损害产业。项目坚持协调满足各方诉求，最终走通了互利共赢之路，这是项目成功的关键基础。
3 唯有实事求是才能善做善成。
始终按产业退出规律办事，符合市场化法治化的要求，因事制宜、因时制宜，精心谋划、综合施策，打好合情合理合规组合拳。
4 唯有作风过硬才能攻坚克难。
始终坚持强项目管理，以“钉钉子”精神，践行“不为失败找理由，只为成功寻路径”的责任担当，化不可能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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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陈紫嫣 责编/高新宇
主编/刘 煊 监制/石 霞
来源/航空工业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