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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该找个人聊聊:酗酒的姑娘夏洛特

作者:芳草菲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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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该找个人聊聊:酗酒的姑娘夏洛特

今天又是读书笔记的日子啦

也许你该找个人聊聊:酗酒的姑娘夏洛特

夏洛特的治疗记录:

二十五岁,自述感到“焦虑”,虽然在过去几个月中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事件。她表示对工作感到“厌倦”。描述自己和父母相处有困难,社交生活忙碌却从未有过认真交往的恋人。她表示为了使自己放松,她每晚都会"小酌几杯"

【01】你一定会杀了我的

“你一定会杀了我的。”夏洛特一边说着一边悠闲地走进治疗室,在洛莉右边对角线位置的超大号躺椅里,不慌不忙地把自己安顿好,拿了个靠垫放在腿上,又在上面盖了条毯子。她从第一次来治疗开始,就从来没有坐在沙发上过,而是把这把椅子当作了她的宝座。

夏洛特这个说法洛莉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如果夏洛特在上一周喝了太多酒,她就会在治疗一开头跟洛莉说:“你会想杀了我的。如果她勾搭上了一个男生接着又后悔了(这个情况经常发生),她也会说:“你会想杀了我的。“甚至有一次,她因为拖拖拉拉没搞清楚读研有哪些学校可选,结果错过了申请截止日期,她也是说“你会想杀了我的”。

洛莉和她讨论过,她之所以这么说,背后投射出来的是深深的羞愧感。

洛莉知道夏洛特又在和候诊室的小伙子眉来眼去了。那小哥——这是夏洛特对她暧昧对象的称呼,洛莉和夏洛特都不知道那家伙叫什么,他是洛莉的同事迈克的来访者,他和夏洛特就诊的时间刚好一样。一星期后,暧昧还在继续。到了下一个礼拜,候诊室里的暧昧戏码已经达到了高潮。夏洛特告诉洛莉她问了那小哥的名字,但他却回答说:“我不能告诉你。”

两星期后,夏洛特走进诊室,带来了最新消息:那小哥带了个女生一起来治疗。“果不其然,”洛莉心想,“一个并非单身的对象。”完全是夏洛特喜欢的“型”。夏洛特每次提到那小哥都是这样形容的:“太符合我的型了。”

大多数人所谓的“型”是一种被吸引的感觉。可能是吸引他们的一种外貌的类型,也可能是一种性格的类型。但在这种类型背后隐藏的是一种熟悉感。如果父母是易怒的人,那自己往往最终也会选择易怒的伴侣;父母有酗酒的问题的人常常会被爱喝酒的另一半吸引;如果一个人的父母孤僻或挑剔,那他很可能也会跟孤僻或挑剔的对象结婚。

因为这给他们带来熟悉的感觉,就像回到家里一样,但这会让他们难以分清,什么是他们作为一个成年人想要的,什么又是他们儿时的记忆。他们不可抗拒地被那些人的一些特质吸引着,即使那些特质曾出现在他们父母的身上,并对他们的童年造成了伤害。

弗洛伊德称之为”强迫性重复”——人的潜意识会幻想:或许这一次我可以通过和一个新出现的但感觉熟悉的人接触,从而回到过去,抚平很久以前的创伤。但唯一的问题是,通过选择感觉熟悉的对象,人们百分之百会得到事与愿违的结果:旧伤口会被重新打开,人们只会变得更缺乏信心,感觉自己不值得被爱。

夏洛特的潜意识:她说她想要找一个可靠的、可以亲密相处的男朋友,但每次遇到她的“型”,都一定会带来混乱和沮丧。

心理治疗师特里·李尔将这种因循守旧的行为解释为“我们将自己的原生家庭内化,成为我们人际关系中不断重复的主旋律”。

【02】成瘾的问题

夏洛特刚来治疗抑郁和焦虑的时候并不认为自己有成瘾的问题。她坚持声称,她每晚只是“喝两杯”红酒,帮助自己“放松”。其实,夏洛特平均每晚要喝掉四分之三瓶红酒,有时还要先来一杯(或是两杯)鸡尾酒。她常常在喝完的第二天记不起当时的情况和细节。

即使这样,她还是坚持自己的“社交饮酒”并没有什么特别。

当洛莉指出夏洛特这样把东西落在这儿就是一种不想离开治疗的表现,她就会说:“你看吧,我就是对治疗上瘾。

对于像夏洛特这样渴望与别人产生联结,却又极力避免亲近的人来说,心理治疗可说是一种完美设定。治疗师和来访者间的关系是亲密和疏远的完美组合:她可以靠近我,但又不会靠得太近,因为在治疗结束时,无论她想不想,她都得回家。

每周,当洛莉示意治疗时间即将结束的时候,夏洛特会特别夸张地发出叹息,然后惊呼道,“真的吗?你确定吗?”当洛莉站起来去开门的时候,她才开始非常缓慢地收拾她摆放在四周的物品:墨镜、手机、水壶、发圈,把它们一样一样收起来,而且常常都会落下点什么,过两天再来拿。

对于夏洛特来说,把洛莉放在心上似乎并不产生一个安定的联结,而更像是一种失控。为了应对这个恐惧,她曾经两次中断治疗,但最后又重新回归。她总是在挣扎,想要远离她所谓的“安慰剂”。每一次,她都是不辞而别。夏洛特向洛莉解释说,她必须彻底戒掉心理治疗。但照常喝酒。

“也许,我的问题不在于依赖心理治疗,而在于依赖酒精。”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说。但一年之后,当她遇到那小哥时,她依然在喝酒。

【03】没有一个孩子会真的想要早当家

夏洛特今天迟到了,因为当她把车子从停车场里开出来时,被一辆车给撞了。虽然只是个小擦撞,人也没受伤,但夏洛特说,撞击导致杯架里滚烫的咖啡都洒在了她的笔记本电脑上,里面有她为明天开会准备的讲演报告,而且这份文件她没有另外备份。她问:你觉得我应该跟同事们说明一下这个意外吗?还是应该连夜赶工把文件重新做好?我希望能把这件事做好,不希望让别人觉得我不靠谱。

夏洛特在健身房里不小心把一个哑铃砸到了自己的脚趾上。那些淤青越来越严重,到现在还是很疼。她问: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去拍个X光片?

再早些时候,大学里她最敬爱的一位教授在一次露营中遇到事故意外身亡了。那时夏洛特问:你说是不是就算会惹老板生气,我还是应该飞去参加葬礼?

渐渐地,洛莉意识到她们根本没在进行任何治疗。她和夏洛特忙着关注一个接一个出现的外部灾难,却忽视了夏洛特生活中真正的问题:内在的危机。

有时,“给自己加戏”可以是一种自我治疗的方式,不管加的是不是苦情戏,都可以让我们不去面对内心正在酝酿的危机,让自己自欺欺人地获得片刻安宁。

每个人在某种程度上都会在内心进行这样的斗争:我要当个孩子还是大人?我要安全还是自由?人们在人生连续的变化中作出的每一个抉择都基于两个因素的考量:恐惧和爱。治疗师要做的就是努力教你如何区分这两者。

夏洛特通常很少流露出真感情,她的脸是她的面具,她的话通常只是消遣。她并不是隐藏了自己的感受,而是她无法触及那些感受。她不了解自己的感受,或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这种感受。她会用呆板的语气向我讲述她的老板如何表扬了她,洛莉需要深究、再深究,才能品味出一丝自豪的感觉。

像这样的情感盲症有一个专有名称——“述情障碍”。

看着夏洛特哭,洛莉不仅了解了她的痛苦,更懂得了她一直逼洛莉为她做决定的理由:夏洛特的母亲沉浸在抑郁中,总是在深夜的派对上喝到烂醉,回家后倒头就睡;而她的父亲经常因为“出差”不在家;父母的生活都一团糟,两人还会肆无忌惮地争吵咒骂对方,有时大声到连邻居都上门抱怨。于是夏洛特只能被迫早早地开始扮演成年人的角色,就像是一个不够年龄的无证司机把控着自己人生的方向盘。她很少看到她父母能像她朋友的父母那样,活得像个大人的样子。

生活中遇到的那些问题她都只能自己找答案。她必须自己照顾自己,同时还要照顾弟弟。

然而,没有一个孩子会真的想要早当家。所以夏洛特才会希望洛莉能暂时担当她母亲的角色。为了让洛莉能胜任这个强者的角色,夏洛特认为一定要把自己塑造成无助的弱者。

来访者们常常都会这么做,以确保治疗师不会忘记他们有多痛苦——即使他们偶尔也会提到一些积极的内容。

夏洛特的行动就是无声地呼喊:“这里出问题了,那里出问题了,快来关注我呀!你们到底能听见我说话吗?”

【04】你是怎么想的呢?

夏洛特又在问洛莉该怎么处理和候诊室里那小哥的关系。夏洛特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见他了,那小哥总带着女友一起来治疗,但今天他又是一个人来的。几分钟前,在候诊室里他还向夏洛特发出约会的邀请,至少夏洛特觉得那是个约会的邀请。他问夏洛特今晚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她答应了。

夏洛特又开始问洛莉问题了:你觉得答应和他出去是个不明智的决定吗?

洛莉: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夏洛特:我也说不清楚。我怕他不喜欢现实中的我,或者自己只是他失恋后的备胎。或许我也害怕他会把事情搞砸,因为他和女朋友本来就相处得不顺利。我是说,不然他们怎么会一起来接受治疗呢,对吧?

(夏洛特开始坐立不安,把玩起她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墨镜来)

夏洛特:又或者也许他还跟他女友在一起,这只是一个朋友间的邀约,是我会错意了。那怎么办,我以后还得每周在候诊室里见到他。

洛莉告诉夏洛特,她说起那小哥的样子,让自己想起她之前是如何描述自己和父母之间的交流,不是童年时的她,而是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她在面对父母时的心理状态。

当治疗时间快结束时,夏洛特还是以她的仪式来收尾:她慢慢向门口走去,但又在门口停了下来,她常常会这样停下来,问洛莉一个问题,或是跟洛莉说一句她完全可以在治疗过程中说的话。她和约翰都会这样,治疗师通常把这个行为称为“门把手边的告白”。

但这一次,夏洛特并没有说出什么特别的事。但最终,她说出口的却是,“你这件上衣是在哪儿买的?”

这听上去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问题。洛莉不是在担心她会跟自己打扮得一模一样,而是直觉告诉洛莉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想去买这件上衣,然后穿着它去和那小哥约会——那个她决定不去的约会。洛莉还是把店名告诉她了。

“真的很好看,”她笑着说,“下周见。”于是她转身走了,就在她们的目光即将交会的一瞬间,她避开了洛莉的视线。她们心里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05】夏洛特如何做出改变?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一位名叫詹姆士·普罗察斯卡的心理学家提出了“行为转变阶段模式”(TTM)理论。研究表明,人们通常不会像耐克广告语说的那样,或是像立下新年目标那样“说干就干”,而是更倾向于通过一个连续的阶段性过程来达成改变:未准备阶段-犹豫不决阶段-准备阶段-行动阶段-维持阶段

未准备阶段:在你切入正题之前,你处于第一阶段——未准备阶段,也就是说,你根本都没想去改变。当夏洛特刚来治疗的时候,她把自己描述成一个只有在应酬时才喝酒的人。当她在讲述她母亲如何靠酒精来自我麻痹的时候,完全未将此与自己喝酒的问题联系起来。

犹豫不决阶段:豫不决阶段充满了矛盾的情绪。对夏洛特来说,虽然为自己的酒驾行为感到不安,而且被强制参加一个戒酒互助小组,但她去得并不情愿。直到她因为没能在指定时间参加课程而不得不花费昂贵的费用聘请律师申请延期之后,她才真正准备好要对自己的饮酒问题采取切实的行动。

准备阶段:夏洛特说起她要尝试“减少”饮酒量,那时她确实喝得少了,而且还在网上查阅了有关喝酒上瘾的文章,这说明她已经处于准备阶段了。对夏洛特来说,她很难在和自己父母的长期斗争中作出让步,她下意识地在心中绑定了一个协议,如果她的父母不改变他们的习惯,那她也不会改变她的习惯——这是一个臆想出来的、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的协定。而事实上,只有当她能作出一些改变的时候,她和父母的关系才会发生改变。

行动阶段:两个月之后,夏洛特脚步轻快地走进洛莉的办公室,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放在她宝座的扶手上,对洛莉说:“我有一个问题。”她问洛莉知不知道什么好的戒酒门诊项目——她终于进入第四个阶段,行动阶段了。在行动阶段,夏洛特尽职尽责地每周花三个晚上参加戒酒互助小组的活动,以此填充平时喝酒的时间。她完全戒酒了。

维持阶段:这意味着当事人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保持改变后的成果,但这并不代表不会发生倒退的现象。这个阶段将会困难重重,因为人们想要改变的行为实际已深深嵌在了他们生活的肌理中,有成瘾问题的人都容易和其他有成瘾问题的人为伍。没有了红酒和伏特加的影响,夏洛特更容易集中精神了,她的记忆力变好,感到不那么累,也更有动力了。她申请了研究生院,加入了一个慈善机构为她喜欢的动物出一份力。她也终于第一次和洛莉谈起与母亲之间僵持不下的关系,并开始尝试以一种更平静温和的方式和母亲交流。

但夏洛特始终还有一个没法摆脱的瘾:那小哥。

【06】靠自己回到正途,驶向她真正向往的地方

今天夏洛特来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她在社交网络上发现那小哥又和那个所谓的前女友在一起了。每一段感情关系都像是一支双人舞。那小哥有他自己的舞步节奏(先接近,接着后撤),而夏洛特也有自己的步子(先接近,然后受伤),这就是他们这支舞蹈的跳法。

不过一旦夏洛特改变了自己的舞步,那就会发生以下这些情况:那小哥也必须改变他的舞步,不然他就会被绊倒,会摔跤;又或者他就得离场,另找别的舞伴,去踩别人的脚。夏洛特不喜欢这支双人舞的跳法,所以她决定换个舞步。自那天以来她一直滴酒未沾。

夏洛特曾向洛莉诉说自己幻想当一个养蜂人,这背后的寓意简直太贴切了:养蜂人这个工作需要从头到脚穿上防蜂服,这样她就可以在保证自己不被蜇到的前提下控制这种本可能会伤害到她的生物。

夏洛特:我在今天来之前就已经决定了,我觉得我现在状态还不错。我仍然保持滴酒不沾,工作上挺顺利,也不那么经常和我妈妈吵架了,而且我再没有和那小哥见面——甚至还在手机上拉黑了他。你会因此对我生气吗?

洛莉:你要知道,我也认同你所说的,你的生活正在发生许多积极的改变,而且这是你努力的结果。但同时,我觉得你还是无法亲近别人,这可能是你生活中的某些经历造成的,你会认为如果你避而不谈,或许还能让自己相信事情会有转机。

洛莉:如果你继续进行心理治疗,或许你就不能抱有幻想,觉得还能改变自己的童年——但只有这么做,你才能去创造更好的成年生活。

夏洛特低着头沉默了好久,然后她说:我知道。

洛莉: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与你是否在进行心理治疗无关。你是在假装自己是个很酷的女孩,仿佛没有渴望,没有感觉,随波逐流——但其实,你是有感觉的。

夏洛特:是的,做一个酷女孩感觉糟透了。(她以前从未承认过这一点。她正在慢慢脱下她的“防蜂服”)。糟透了算是一种感觉吗?

洛莉:当然是啊。

夏洛特真正的蜕变终于开始了。她没有放弃治疗。相反,她坚持了下来,直到她学会了如何自己掌握方向盘,更安全地在这个世界里行驶,看清来路和前方。虽然她还是会走很多弯路,但总能靠自己回到正途,驶向她真正向往的地方。

本书相关笔记如下:

也许你该找个人聊聊:你不该独自扛着那些焦虑、悔恨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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