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 春梅狐狸
让我瞧瞧今年又是谁遇到了本命年？
啊，原来是我自己呀！
原本每个春节前都总想买点对应的生肖物品来应应景的我，到了虎年就更加迫不及待了。相比其他十一个生肖，虎年似乎早早就有了一个现成的选项——虎头帽。
十二生肖里每一个看起来都可以做成帽子，但唯独虎头帽是特别的，它超越了生肖的限制，在不同年纪的童年里都留下了印记。
这回就连冬奥会的举牌小姐姐，也戴上了虎头帽，并且不会令人觉得有过分强调虎年和抓马的感觉。
狮子？老虎？傻傻分不清楚
关于虎头帽的来源，有一种听起来比较玄乎但的确能找到历史佐证的说法，它竟然是与希腊神话有关系。
宙斯之子赫拉克勒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大力神，他并非宙斯妻子赫拉所生因此遭到她的诅咒，需要完成12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第一件就是要剥下尼密阿巨狮的兽皮。赫拉克勒斯完成后将狮皮做成了一件盔甲，狮头顶在自己脑袋上做了一个头盔。
△ 大力神雕像
△ 米特里达梯六世雕像
但明明是狮子的故事，又怎么变成了虎头帽的渊源之一了呢？
因为中国并不产狮子，我们只有老虎，偶尔也只有一些作为奇兽通过丝绸之路来到中国供观赏用，而更多的狮子形象则是通过艺术品为国人所知，这其中不少就是已经被神化的被改造过的。初次认识到狮子的中国人很自然就会将它与老虎做比较，对它的认知也始终在是动物还是神兽，叫狻猊（suān ní）还是叫狮子之间盘桓。
唐代有许多武士俑，头戴兽首帽盔，其实就很难分辨是老虎还是狮子。不过结合文献里提到过的“狻猊盔”，可能依然是一种狮子的形象。往西往前寻找，我们还可以在佛教石窟的天王中看到更早的形象，显然这类兽首帽盔带有明显的外来文化交流印记。
△ 唐代三彩武士俑
△ 敦煌榆林窟壁画
△ 克孜尔石窟壁画
需要指出一点，兽首帽盔本身并不存在发明创造上的技术壁垒，所以只要社会有需求则哪个地方都可以制造出来。但是，历史上的物质文化的论证并不是只看客观条件是否具备，而是需要更多可信的证据，尤其人们的主观认识是否也已做好了准备。
而文化交流也不是单方面的输入与复制，而更似一种接纳、消融、发展的过程。唐宋以后，甲胄中的兽首就不那么常见了，反而在民间中出现威猛又可爱的虎头帽。此时民间对于老虎的猛兽崇拜，也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以童帽看，虎头帽只是其中比较突出的一种动物题材，其他的如鱼、猫、兔、蝴蝶、狗、鸡、猪、麒麟、蛙等都有涉及，也不按生肖出牌，只是都不如虎来得鲜明且普遍，以至于大家对于虎头帽最有印象。
△ 1917-1919年，甘博镜头下的虎头帽
黑虎？红虎？民俗缤纷觅不到
尽管虎头帽如此普遍又恰逢虎年，我却发现要买一顶特别的虎头帽并不容易。比如我在网上和旅游商品里最常看到是相对简易的一种风帽式虎头帽，上方做出两个圆圆的耳朵，正面会印花、刺绣、贴布等做出老虎的面部图案，且图案大同小异。
△ 目前主流售卖的虎头帽
可由于兴趣所在，我所知道的虎头帽样式之丰富是远远超出这些的。即便是我长大以后的这十几二十年，看似许多民俗服饰都在处于消亡的过程中，虎头帽作为出现频率最高的童帽依然有不少强势的痕迹。
2020年河南风情艺术摄影展上，摄影师马洪波将自己在2008年至2013年期间春节前后在乡镇集市、庙会上抓拍到105张头戴虎头帽的儿童照片拼成一幅《豫东儿童虎头帽》作品，呈现了豫东地区的虎头帽在保有地方特色之余又百花齐放的形态。
△ 马洪波作品《豫东儿童虎头帽》
这些虎头帽也多为风帽样式，以黑色为底，用鲜艳的五彩布做出立体的五官，尤其喜欢将眼睛刻画成红色，鲜艳绚丽又威风庄重。
而我小时候在周星驰电影里还看到过另一种虎头帽，帽子整体更像一只张开大嘴的虎头，以金黄色为底色，刻画出黑色的条纹，脑后还做出卷曲翘起的虎尾。
△ 周星驰的虎头帽
由于周星驰是一个成年人了，戴不了童帽，他头上的应该是为了拍摄而制作的道具，他巧妙地利用了这顶虎头帽的设计特点与成人戴童帽的反差，营造出非常诙谐的效果。
今年春晚有一个武术节目《乳虎啸春》、今年春节档有一部动画电影《小虎墩大英雄》，采用的是同一个造型（应该是春晚造型来自于电影，电影形象本身是短视频IP），头上所戴的便是周星驰式虎头帽。
△ 春晚与动画电影
明显可以看出，春晚与动画电影里的虎头帽造型是受到了周星驰电影的影响，而周星驰电影里的虎头帽是有现实依据的（周星驰电影里很多服化道都很有意思）。
△ 虎头帽
在一些实物中可以看到，这类虎头帽除了有尾巴，一般还带有一条装饰精美的帽尾，与老虎造型无关，但显得更为精巧。
△ 虎头帽 国外藏品
也是因为周星驰的电影，我后来入手一顶相似款的童帽，果然是成人戴不进去，猫戴了却太大的尺寸。
△ 虎头帽 作者藏品
从实物也可以对照发现，为什么说春晚和动画电影受到的是周星驰电影影响，而非实物。
除了这两种样式，还值得提一种圈圈帽，看起来像个发箍，没有帽顶，带有开头，方便根据孩子的头围进行调整。上面也会做各种造型，当然也有老虎，个人感觉特别像幼儿园演戏的装扮道具，自带卡通感，别有“笑点”。
△ 无顶虎头帽
过去？未来？民艺百态不衰败
从上面的图片也不难看出，这些在民间使用的虎头帽其实已经很难看出老虎本来的动物形态了，大概老虎本人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的程度。相比成人的帽子，童帽的功能性和装饰性都更加突出，加上往往是家人手工制作，加入大量的个人想法，最终演变成这样多姿多彩的样式。
所以对我来说，网上搜寻得到的虎头帽单一得令我困惑。
比如，我个人更想要一顶不那么乖，而是有点怪、有点贱的虎头帽，像下面这样的：
我们已经无从了解这些虎头帽曾经的设计者、制作者是如何构思出它们的，应该有着深情又幽默的灵魂。
这些年大家开始想寻找一些过去文化的痕迹，做出一些有这片土地印记但又很符合当下需求的设计，并且取名“国风”。但感觉似乎又走得不那么深远，真到要挑选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这篇文章在年前就写好了，冬奥会、春晚、春节档电影的内容是后加的，明显可以看出“虎头帽”元素用上了，也不难看。在相关的微博下面，也有不少求购的声音，足见是满足了一部分人的喜好。但对我来说，又有些不足。
可能是我站着买东西不腰疼吧，但我总是希望可以看到从不同土壤里长出来更有生命力、更千姿百态的文创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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