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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新干线·散文”原春生|吾神安处是家乡

“作家新干线·散文”原春生|吾神安处是家乡

作家

干线

吾神安处是家乡

“作家新干线·散文”原春生|吾神安处是家乡

欢欢喜喜的农历虎年春节过了,合家团圆的元宵节也到了,喜庆的氛围氤氲着,久久不愿意散去。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档欢庆节日的文艺节目,一名陕西籍的笑星,说起他的家乡,满脸都是惬意,都是自豪。家乡的味道是他植入骨髓的记忆,心心念念的都是羊肉泡馍的香,裤带面的辣,柿子饼的甜,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

勾起我回忆的,除了家乡的过年时才能吃到的美食,像软黍面油糕、将红薯和白面掺和在一起炸的油饼等等,还是我的土院子土房子土炕。几间土房子,四周用一人多高的土墙围起来,便成了一座院子。这就是我的家,我爷爷生活在这里,我爷爷的爷爷也生活在这里,这里充满了我的童年记忆。儿时盼过年那真叫一个盼,过年时能穿上一身暖和的新衣服,能吃几顿有肉有白面馒头的饱饭,能看到大人们把烦恼抛却身后的喜庆的脸。家里的猪圈最多养过两头猪,院子里头跑的鸡也就十来只,我的父亲还是要在用砖头块子垒起来的猪圈上,恭敬地贴上用红纸写的“六畜兴旺”条幅,期盼着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生活美满。

灶台边的墙上挂有两块牌匾,左边的写着“上天言好事”,右边的写着“回宫降吉祥”,这是敬“灶王爷”的地方。也许是年代久远的缘故,或许是烟熏火燎的原因,那两块牌子黑黢黢的,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清上面的字。灶火板上正对着牌匾的地方要摆上供品,用洗干净的小碟子装上酒枣、柿饼等等,俩俩对称摆放的整整齐齐。香炉里装上沙土,插上两炷香,燃着的香头烟雾缭绕,大人们笃定这是带信给了“灶王爷”,至于这个“灶王爷”管事不管事,就只有天知道了。

堂屋门上的门神画像非常醒目,一边是秦琼,一边是尉迟敬德,画像中的人物凶神恶煞面目狰狞,怒目而立注视着前方,寓意为镇宅辟邪,祈求平安。这两个人在初唐时协助李世民打天下立过功。要非常纳闷,为什么不贴关公关老爷的画像呢?单就他那一把重达84斤的青龙堰月刀,就能吓得四方小鬼两腿发软,心寒胆颤。

大年三十晚上,天黑透之后,点柏树枝烧“旺火”最受孩子们欢迎,在院子中间找一块空地,将柏树枝和棉花柴堆放在一起,点燃后火苗窜的老高,柏树枝烧着之后散发出特有的油脂香,加上寒冬里扑面的热浪,诱得孩子们围着火堆蹦蹦跳跳嘻嘻打闹,与烧“旺火”过节祭祖的大人们肃穆的神态虔诚的表情似乎一点也不违和。

奶奶屋子的房梁上,挂着的那个篮子里,装着春节前准备的好吃的,有麻花、麻叶、核桃、枣等,东西都被我们踩着板凳拿走偷吃了,我的母亲装作不知道,从来没有说过我们。

每年春节前,我们家的土炕上都要换上用芦苇编的新草席,在新席子上睡觉似乎更踏实,做的梦更香甜。其实没那么多道理,儿时的记忆里,家就是一个饿了有饭吃,渴了有水喝,困了能睡觉的地方。粗瓷碗土灶台,柴门陋院我自在,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人间烟火气。这个人间烟火气,除了人、树、袅袅炊烟之外,它应该是一个有灵魂的东西,是人的情感和意向的表达。一箪食,一瓢饮,清纯又自然,简约但不能简单,贫,气不改,达,志不改,坚守做人的气节和志向,赏向善之美,奔阳光大道。

长大后,为了谋生跑过不少地方,睡过工棚,睡过集体宿舍,睡过城市的宾馆,睡得最多的还是异地的新楼房新家,无论睡到哪儿,都找不到睡到土炕上的感觉。年龄稍大之后,这份感觉越来越觉得明显,细细品味,细细思量,一个倒头睡觉的地方能有什么差异呢?有,确有差异,这个差异可以归纳为一个字一一“神”,那个让心灵宁静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我的有土炕的院子,是我神圣不可侵犯的家,它里边住着的是对我呵护有加的亲人,我睡在土炕上可以长展脚,可以撒泼耍赖,可以肆意妄为,可以毫无顾忌的展示天性。我的神是安稳的,没有拘束没有压力,身心彻底放松。

讨生活的苦,可以用豁达来掩饰。让心灵静下来,要吾等客居异乡的人,将魂牵梦萦的家埋藏在心底,是痛楚可能还有几分煎熬。

回不去的童年,忘不掉的年的记忆,在震耳的鞭炮声里,像开坛的陈年老酒,香飘四溢弥散在空中,思绪翩跹,似乎愈发浓烈。

“作家新干线·散文”原春生|吾神安处是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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