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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夜,她的夫君宿在了其他女人房里……

第一章 纳妾

  今日是傅荷的洞房花烛夜,可她的夫君迟迟未归。

  “王妃,王爷已经在侧妃那里歇下了。”

  门外侍女的声音让傅荷惊醒,她坐在床榻,满心欢喜的等着她的如意郎君到来。只是她没想到,红烛燃尽,她竟然等来了丈夫在新婚当天宿在别的女人那里的消息。

  傅荷掀了红盖头,带上陪嫁侍女阿淼一路奔向侧妃的住所,刚推开房门,未等傅荷看清眼前人的神色,身边的阿淼脸上已经被狠狠甩了一个巴掌。

  周晟的红色喜袍还未褪去,英俊冷漠的一张脸是层层冷意,他看着傅荷,没有半分情意。

  “漠北的公主如此不懂礼数?”

  傅荷怔怔的看着他,身子竟无法动弹:“今日是你我大婚的日子,你为何要如此羞辱我?”

  “你可知道,你王妃的位置原本是谁的?”周晟的声音清冷得很,竟让人感觉到几分凉意,“正是因为你,如今我心爱之人只能沦为妾室。”

  她痴痴的看着他:“可你答应了要娶我……”

  周晟脸色沉沉:“为了将你许配给我,陛下用玥玥生命作要挟,我岂能不从!”

  若周晟早已心有所属,那他为何当年要答应娶自己。

  思考间她的气势已经减了大半:“这些事我从不知情,若我……”

  周晟拧眉,不耐烦的打断:“大漠部落多番骚扰我朝边境,战事连绵,无数百姓死在你国铁蹄之下,这些事你也不知情吗?即便今日本王娶了你,也不过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你若安分守己,这府上还有你的生存之地。但你记住,在这府上,你连个下人也不如。”

  他的话一字一句犹如利剑刺向傅荷的心口,两国交战伤亡无法避免,这样沉重的仇恨,她如何承担得起。

  痴恋周晟三年,如今才终于等来时机。

  漠北与天朝京城相隔千里,她只带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阿淼入京,两人在马车上奔波了整整一个月。

  嫁过来时她怀着满心的欢喜,告别了生养自己二十年的土地,还有宠爱自己的亲人。

  离开时,她向父兄保证,会与夫君相亲相敬,琴瑟和鸣,做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可她没想到,自己的意中人,竟然视她为仇人。

  傅荷怅然若失,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周晟一挥手,门口竟被下人团团围住。

  她不明所以的看向周晟:“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周晟脸色沉沉:“今日你的侍女私闯侧妃住处,撕了本王亲手贴的喜字,坏了这府中的规矩。”

  心中猛然一惊,她强忍住心中的慌乱:“那王爷想要怎么处罚阿淼?”

  “杖毙!”

  第二章 下跪

  话语间下人已经将阿淼拖了出去,傅荷慌了神,她和阿淼从小一起长大,虽名为主仆,实际情同姐妹。

  若要将阿淼从她身边夺走,无疑于去了她的半条命。

  “王爷!”傅荷周不得自己的身份,向他求饶:“阿淼无知,今日所犯之错都是受我指使,要打要罚都请算在我身上,还请王爷放过阿淼!”

  周晟冷面如霜:“要想放过这个奴才也不是不可以,便请公主磕头赎罪,磕到本王的侧妃满意为止。”

  大婚当日,要她当着所有下人的面给侧妃磕头,不仅是在羞辱傅荷,更是羞辱整个漠北。若是传出去,漠北要如何在列国之间自处。

  屋外杖声已经响起,阿淼是最能忍的,在挨了几杖后终是受不住呻吟出声,可她却还是满心周虑着傅荷。

  “公主,不要跪!”

  傅荷心急如焚,整个人像是被置于火上,煎熬万分。她看向周晟,却见他仍旧是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

  “奴婢愿意一死,保全公主和漠北尊严……”

  屋外阿淼的声音已经弱了下来,她终是忍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求王爷,侧妃饶了阿淼!”

  额头用力的磕在石板上,她不敢看向来人,只麻木的重复着磕头的动作。此刻尊严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她只要阿淼活着。

  她不明白,只是三年的时间,为何周晟像是变了一个人。

  三年前她随兄长们出来打猎,没想到遇上沙尘暴和兄长走失。

  漫天黄沙里,她遇到了受伤后奄奄一息的周晟。

  即便是满脸尘土,也掩盖不了他精致的五官和周身散发的王者气息。她看到他腰间的玉牌,知道他是兄长口中,那个带兵百战百胜,让无数士兵闻风丧胆的摄政王。

  傅荷掏出防身的匕首,将它抵在周晟的脖颈,只要一刀,便可以了结这个敌国最强的首领。

  可她终究还是下不了手,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滚滚黄沙中拖到了树下。她将自己水壶中仅剩的水喂给他喝,又把自己的披风裹在他的身上。

  大漠的夜晚最是寒冷,他发着高烧呓语不断,是傅荷将他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沙尘迷了周晟的眼睛,他看不清傅荷的样貌,只记得她的声音似黄鹂般清脆动听。

  “姑娘不必为了在下,误了自己清白。”

  傅荷不管不周,只将他抱得更紧。

  “敢问姑娘芳名,待在下回朝,一定娶姑娘为妻。”

  傅荷的脸顿时羞得绯红,此时两国正交战,傅荷哪里敢说出自己是敌国公主的话,只说自己是边塞猎户之女,胡乱搪塞过去。

  翌日清晨,天朝军队接到消息便要来接周晟回朝,傅荷将他交给边境一处猎户手中,以自己的玉簪作为补偿,便匆匆离去。

  因在沙漠中她将水全给了周晟,自己滴水未进,又着了风寒,回去后傅荷便大病了一场,为此嗓子也哑了,再不复从前那般清脆。

  傅荷不知磕了多少个头,只觉得额头有鲜血流出,双眼发黑,在她快要昏过去时,终于听到屋内有一道柔柔的女声响起。

  “王爷,公主也算是受到惩罚了,就饶了她们吧。”

  周晟的神色也跟着来人变得缓和:“我的玥玥总是这样心软善良。”

  她掀眸向那人看去,撞入视线的是一张明艳万分的脸,含情的眼眸像是一汪清泉。

  来人竟江如玥!那个猎户的女儿,周晟的侧妃竟然是她!

  第三章 废了她的手

  傅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竟昏睡了一天一夜。

  额头上的伤口只被简单的包扎,一动便扯得整个脑袋都疼。

  “阿淼……”她渴得厉害,叫了阿淼好几声也没得到回应。

  在王府里,下人是最会看脸色行事的。经过昨天那样一闹,整个王府的下人都知道,王妃不得宠,被王爷厌弃,除了阿淼其他人必然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房门忽然被打开,江如玥带着侍女缓缓而入。如今的她,满头珠翠,光彩照人,和当初在塞外遇到时的模样已经判若两人。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漠北的公主。”

  她在傅荷的床边坐下,从怀里缓缓掏出当初她留下的那枚簪子:“王爷以为是我救了他,所以他带我回了京,如果不是你出现,我会是摄政王名正言顺的正妃。”

  傅荷手心被自己捏得发疼:“是你李代桃僵顶替了我的位置,你就不怕我告诉王爷吗?”

  江如玥冷冷的笑:“你觉得王爷会信吗?他曾亲眼见到你手持弓箭,射杀我朝的百姓,更何况你是敌国的公主,为何要救他国王爷的性命?”

  漠北小公主,聪慧机敏,精通骑射。她虽是性格顽劣了些,却也不会滥杀无辜,草芥人命。

  那一日她射杀的,是强抢民女,杀人放火的强盗。

  傅荷自知如今的局面已经不会轻易改变,便不愿和她多作解释:“阿淼,送客!”

  哪知江如玥却狠狠笑了:“你的侍女已经死了,昨天就扔去乱葬岗了。”

  胸口像是被活生生撕裂开来,疼得发冷,她不敢置信的抓住江如玥的肩膀:“你胡说什么,王爷分明说了只要我下跪,便放了阿淼!”

  江如玥不屑的拂开她的手:“她挨了那么多板子,早就被打得皮开肉绽,我只是吩咐下人给她伤口撒点辣椒水,她便死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奔涌而下,傅荷咬紧牙根,翻身下床狠狠甩了江如玥一个耳光。

  她的阿淼没有了,那个从小到大守护她的阿淼没有了!

  傅荷还想动手,一股冷风穿堂而过,下一秒周晟一席白袍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擒住傅荷的手,一掌狠狠抽在她的脸上。

  “放肆!”

  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烙铁印过一般。她自幼在父王兄长的爱护下长大,这是她生来第一次挨打。

  可脸上的痛楚不及心中痛的千万分之一,她泪如雨下:“你们还我的阿淼!”

  周晟锐利的眉峰微微一拧,在看到江如玥白皙的脸上一个清晰的五指印后,脸色越发阴沉得厉害:“一个婢女,死了便死了,你竟敢为她伤了玥玥。”

  傅荷头晕得厉害,几乎站立不住,嘴唇被她咬出血来:“伤她?我恨不得杀了她……”

  “傅荷,好,很好!”周晟的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携带着满腔的愤恨之情席卷而来,恍惚中她听到周晟对身边的侍卫命令。

  “方才她用哪只手伤的侧妃,便废了她哪只手。”

  第四章 圆房

  摄政王随行的侍卫手法最是利落,手起刀落,傅荷右手的手筋已便挑断。

  顿时血流如注,傅荷一度疼得昏死过去。

  那是一双拿弓箭的手,她的父王曾手把手的教她射箭。她的箭法是那样的精准,若是个男儿,连她的兄长也比不过她。她曾骑着她的小白马,驰骋在大漠上。

  傅荷的右手就这样毁了,她再也拉不了弓,骑不了马。

  此后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除了那日挑断她手筋的侍卫偶尔同她说几句话,再无人搭理她。侍卫或许是见她可怜,又或许是心中愧疚。傅荷并不恨他,他不过也是听命行事罢了。

  倒是江如玥居住的闲月阁传来了好消息,宫中的御医按例来给段亦云请平安脉,不曾想诊断出江如玥已有三月的身孕。

  消息一出,整个王府都严阵以待,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

  下人看向傅荷的眼神不免多了几分同情,成婚这几个月,周晟从未踏足她的住所,唯有一次,便是带人废了她的右手。

  隔日当朝陛下宣摄政王入宫,走之时他与照顾江如玥的随从千叮咛万嘱咐,万万护好江如玥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悲剧还是发生了,江如玥中午吃了厨房送去的糕点,下午便腹痛不止,很快便见了红。

  大夫说是中毒所致,而所中之毒,便是来自大漠罕见的蛊毒。

  傅荷知道这件事是冲着她来的,她看着守在廊上的侍卫,凄然道:“你说,王爷会不会杀了我?”

  侍卫不知怎么回话,她又自言自语:“若是以前,我还能和他过上几招,可现在……”

  不等侍卫答话,周晟携着满身风雨,已出现在长廊尽头。

  他面色沉沉,墨色的眸子仿佛淬了毒:“傅荷,我从未见过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她心中一痛,眼眶染上了红色:“不是我做的。”

  周晟恼了,揪着她的脖子便推着进了门,他狠狠将她压在门后,“大漠的女子就这般阴险恶毒,稚子无辜,你可知你手上染的是我孩子的鲜血。”

  后背抵在门框,疼得她拧紧了眉,她想说漠北的女子最是坦荡,不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可话到嘴边却成了:“你应该知道,我才是名正言顺的正妃,只有我生下嫡子,妾才配怀孕。”

  他咬紧了后槽牙:“你真是我见过最心狠的女人。”

  随后擒住她的双手,将她的衣服一件一件褪去,粗暴的压在身下。

  迟到了五个月的圆房,他的动作十分粗鲁,只是为了发泄怒火,一次又一次。

  她呜咽着哭出声:“周晟,你就这样恨我……”

  他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傅荷拼命挣扎,雪白的纱帐被她扯落一地。疼,浑身上下每一处器官都在叫嚣着疼。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哥哥们护在掌心里长大,直到她奔赴千里嫁给周晟,尝到了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痛。

  眼泪几乎都要留干了,她垂下双手,无力的看着头顶那晃动的纱帐。

  许久后,她终于沙哑着嗓子开口。

  “王爷,我祈求与你和离。”

  第五章 再起战事

  她曾经那么期盼着嫁给他,因为自幼丧母,没有母亲在身边教导她要如何对待自己的夫婿,孝顺自己的公婆。

  在来的路上,她那么紧张,学了一遍又一遍天朝的礼仪。

  幻想了千万种场景,可没有一种是她如今所面对的。

  那个黄沙漫天的大漠里,星光璀璨的夜晚下,他许下的承诺都兑现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周晟翻身下了床,只留给他一个冷傲的背影。

  “这是国婚,牵扯两国利益,你以为是你想和离就能和离的吗?”

  她咬碎了眼泪,终是忍不住开口:“你还记得三年前,边塞忽然起沙尘暴的那天吗?你受了伤,是我……”

  “本王当然记得。”周晟冷冷打断她的话:“那日你们漠北仗着沙尘偷袭我朝军队,烧我军队粮草,屠我士兵,如今虽两国交好,可这一战之恨,本王永不能忘。”

  话已至此,她再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周晟离去后传来旨意,王妃谋害子嗣,从今日起,每日罚跪于祠堂一个时辰,掌嘴二十。

  从那之后,周晟再未踏入她的住所半步。

  到年底本是最热闹的时节,京城却一遍肃静。听闻边塞部落之间与天朝起了冲突,漠北已经遣了军队攻打天朝。

  傅荷整日惴惴不安,她不敢相信,父王兄长明知她在京城,为何还会起兵挑起战事。

  身为摄政王的周晟自愿领兵出战边塞,江如玥得知这个消息,也只能含泪送他出城。

  傅荷站在城墙上,看着周晟身披战甲,他温柔的抹去江如玥脸颊的眼泪,字字柔情:“玥玥,你放心在府中等我,我一定会平安归来。”

  她痛哭着扑向周晟的怀中,两人深情相拥,好一副痴情人场面。

  只是忽然,周晟清冷的目光,竟向城墙上她的方向望了过来,傅荷不等视线交集,匆忙转身而下。

  回到府中后,府里的下人对她由原本的冷漠转而变成愤恨。傅荷无从辩解,是漠北挑起的战争,她作为漠北的公主,自然便要接受天朝子民的怒火。

  此后的日子里,她不再是王妃,而且一个砍柴挑水的婢女。

  京城的冬天最是寒冷,她双手浸泡在结冰的水里浣衣,冻得满是疮口。再没有新鲜的吃食给她,有时候送到手上的饭菜早就已经发酸。她曾走到门口,看到看家护院的黄狗碗里,甚至有大块的牛肉。

  原来,在这些人眼里,大漠的公主连一条狗都不如。

  战场很快传来捷报,摄政王领兵镇压了起兵的漠北部队,很快就要班师回朝了。

  听到这个消息,傅荷的心反而静不下来,漠北输了,还不知自己父王兄长处境如何。

  正在她惴惴不安时,江如玥领着侍女缓缓而至。

  “公主,恭喜啊,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你的兄长们了。”

  傅荷心中一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如玥抚嘴笑了,一脸轻狂:“王爷送信回来,漠北大败,漠北大王子沦为阶下囚,漠北二王子战死沙场,王爷已经领着他的首级回来复命了。”

  第六章 怀孕

  刹那间天旋地转,傅荷仿佛置身战场中央,千军万马朝她奔来。

  不!不可能!

  她的哥哥们是大漠上最勇猛的英雄,怎么可能轻易被击败,这不可能是真的。

  她猛的冲上前,死死拽住江如玥的肩膀:“你再满口胡言诅咒我的兄长,我杀了你!”

  身旁的婢女上前将两人拉开,狠狠将她掼倒在地,雨点般的拳头砸了下来,她右手废了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人鱼肉。

  “你还以为自己是尊贵的漠北公主吗?”江如玥上前狠狠一耳光甩在她的脸上,恶狠狠的:“看看你现在这丧家之犬的模样,我看你王妃的位置还能坐多久。”

  她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天空,满脑子都是漠北和自己的兄长。

  待江如玥离去后,她挣扎着起身,朝街上奔去。

  街上一扫之前的冷清,百姓欢天喜地的庆贺着摄政王大战而胜,凯旋而归。

  “摄政王千岁!摄政王千岁!”

  城门大开,获胜的天朝军队鱼贯而入。

  “你们可知这一仗多惊险,摄政王单枪匹马深入大漠腹地,斩杀了漠北二王子,敌方大王子为报仇中了我军的连环计这才被囚。”

  “摄政王妃是漠北三公主,摄政王为了我朝百姓竟如此大义灭亲,实在可敬!”

  “什么王妃呀,我听王府上的奴才说,三公主不得摄政王喜欢,在府上过得连个婢女都不如。”

  “漠北来的女人,必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

  傅荷的耳膜都被刺得痛了,她拨开层层人群,站在路的中央,一抬眼便看到了队伍最前方,骑着黑马,一席月白色长袍肆意飞扬的周晟。

  只是在他的身后,那脏乱不堪的囚笼里,他的长兄戴着铁镣,满脸血污的任来往百姓疯狂唾骂。

  囚笼的右前方高高悬挂着一方首级,即便已经满面尘土,可傅荷还是一眼便认出,那是平日最宠爱她的二哥。

  胸口猛然一震,疼得像是有人生生将它掰成两瓣,她直勾勾的盯着那方首级,眼睛快要泣出血来。

  “我们柔儿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将来一定要嫁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儿。”

  “将来若是你的夫君敢欺负你,哪怕相隔千里,他躲到天涯海角,我和大哥也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离开漠北时,二哥是那样的意气风发,俊朗的眉眼上都是笑意,他告诉自己要珍重,有时间他便来天朝看她,带上她最爱吃的马奶糕。

  可现在,他身首异处,和她天人永隔。

  傅荷的目光缓缓投向周晟,视线相交,她戚戚然看着他,所有的热情和爱恋,在顷刻间被她兄长的鲜血彻底浇灭。

  胸口忽然一暖,她猛然吐出一口血来,然后便昏了过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傅荷已在王府,混沌中她听到大夫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

  “王爷,王妃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第七章 赏给别人做妾

  像是迎面被浇了一桶冷水,傅荷瞬间就清醒了。

  天不垂怜,竟然让她在这个时候,怀了周晟的孩子。她撑着手臂坐起身来,痴痴看着卸下战袍换上常服的周晟。

  一个多月风雨的洗礼,让他的肤色深了些,不变的是那双墨色的眸子,在看向她时依旧散发着骇人的寒意。

  她知道周晟在得知江如玥有身孕时,是怎样的欢喜,所以从他的冷漠的神情里,傅荷知道了,他不想要这个孩子。

  不要便不要吧,生下来也不过是多一个人和她一起受苦罢了。

  更何况,她也无法接受自己生下杀害自己兄长的人的孩子。

  于是在周晟开口前她主动请求:“还请王爷赐我一碗落胎药。”

  周晟脸色沉沉:“心虚了?知道肚子里的是孽种迫不及待的想要打掉他?”

  孽种?傅荷双手紧紧捏成拳头,指甲深深的划进肉里:“王爷,这也是你的孩子。”

  他冷冷笑了:“傅荷,我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你觉得这话我会相信吗?”

  胸口像是灌了水银,堵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咬紧牙根:“你可以不要这个孩子,但是你不能侮辱我,这个孩子的的确确是你的……”

  话音未落,周晟修长的五指已狠狠擒住她的脖子,“闭嘴,我出征的这些日子,听闻你和我的侍卫厮混在一起,公主既然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当,不如我将你赐给我的侍卫作妾如何?”

  她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我与他清清白白,更何况我是漠北的公主,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你不能随意将我许给他人!”

  “可笑至极!漠北的王子已是我朝阶下囚,你一个小小公主,是杀是卖,皆为本王做主。”

  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周晟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没有心……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眼泪滚烫,打在周晟的手背,像是烙铁一般灼热,他有一刹那的失神,只是一瞬便又将那分同情压了下去。

  “少在我面前演戏,若不是你修书给你父王,说在王府受尽非人折磨,漠北王怎么会起兵南下。你的命是命,万千将士的命就不是命?如今这下场,都是你自找的!”

  傅荷怔住,她从未寄过什么家书,虽在王府备受苦楚,可她从未想过让父兄知情。

  就是因为知道父兄视她为掌上明珠,若是知道她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中,必定拼死相救。到时两国盟约会因她而毁,百姓因她受苦,她断不会为了个人私欲牺牲万千百姓。

  “我没有……”

  周晟却不愿听她的解释,这个女人,贯会做戏。

  是她写了家书给漠北,让漠北王起兵作乱;是她下毒害死玥玥腹中之子;是她勾引随从怀了孽种。这样的女人,死不足惜!

  周晟松手,厌恶的挥了挥袖子:“你腹中的孽种我留着还有用处,在他生下来之前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若是你有什么妄想,你可想想你的大哥在天牢里能不能挨得过流水的刑具。”

  第八章 真相

  卑鄙!

  他竟然拿自己兄长的性命来要挟自己,可他既然那么痛恨自己,痛恨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还非要自己把他生下来。

  猜不透周晟的打算,傅荷心中荒凉一片。

  因为受了刺激,且本身傅荷的胎像就不稳固,大夫交代了傅荷千万不可再动气。

  知道傅荷怀孕,江如玥伤心得大病一场,她病了多久,周晟便在她的床边守了多少天。之后不知道周晟用什么手段哄好了她,总是她想象不到的柔情蜜意。

  为了让她安胎,她住所的下人都换了一批新的。大概是周晟下了命令,周忌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些下人对她倒也还尽心。

  只是她终日都是无精打采的,一开始天天对着漠北的方向流眼泪,后来眼泪流干了,她便成天坐在长廊外发呆。

  那个传闻和她有染的侍卫已经被周晟杀了,知道这个消息时,傅荷只拧了拧眉一句话也没说。

  这样的下场是她早就预料到的,他那么骄傲,不管事实真相如何,那个侍卫都非死不可。

  腹中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可她仍旧是纤瘦的,弱小的身躯挺着孕肚看着更是可怜。

  京城的规矩是家中夫人怀孕,可接亲人入府照顾,可她的亲人此刻被关押在天牢里,是死是活她都无从知晓。

  王府着这四方的天,将她困住,让她像只笼中鸟。

  她好想念大漠啊,想念那漫无边际的黄沙,想念那长河落日圆的夕阳。

  街上传来一阵一阵的啰响,有军队集结的号角声,不知道为何,傅荷一颗心悬在喉头,忽然跳得厉害。

  她起身朝门口走去,却被侍女拦住。

  “王妃,王爷说了您除了后院哪里也不许去。”

  她越发的心慌:“我就在门口看一眼。”

  “王爷吩咐了,奴婢不敢违抗。”

  越是不让她出去,她越是不安,两人纠缠之际,江如玥领着侍女朝她缓缓走来。

  她屏退了侍女,站在拱门前冷冷的笑。

  “公主,孕中可还辛苦?”

  傅荷扭过头不去看她那张明艳的脸:“与你无关。”

  她笑的越发张狂:“怎会与我无关,当日我中毒没了孩子,游医说我余毒未清,你可知道解我余毒的药引是什么?”

  心中似有预感,傅荷却不敢真的往那方面想去,她沉默着,却听到江如玥一字一句道来。

  “我中的是蛊毒,药引便是下毒之人孩儿的胸口血一碗,不然你以为王爷为什么要留下你的孽种?”

  头顶仿佛响过一个炸雷,将她劈得四分五裂,分明已经是开春的气候,她却冷得浑身发抖。

  这些日子,下人对她照顾有佳,原来都只是为了取她孩子的性命罢了。

  周晟,他好狠的心!

  傅荷眸子一片猩红,那凌厉的眼神仿佛要将眼前人生生穿透。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陷害我!”

  “无冤无仇?”江如玥冷哼一声,“你坐在了我最想坐的位置上,害我永远低你一等。分明我让你做了那么多无法原谅的事,王爷竟然还想放你一马。只要你还活在世上,我就永远无法拥有王爷。”

  似乎这样的打击还不够,江如玥继续说道:“你以为漠北王为何会挑起战事,是我派人取了你死去的侍女一根手指,修书给他,说你在王府生不如死,求他派人救你回家。传闻漠北王爱女如命,果真如此。”

  傅荷向后退了几步,几乎站立不住。

  原来如此,一切竟然都是为了她!

  “你还不知道吧,漠北来了一支精兵,将你大哥劫走了,陛下大怒,派了士兵满城搜寻,若是擒住贼人,杀无赦!”

  第九章 错付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震得傅荷头晕目眩,小腹处更是传来一阵阵刺痛,她咬住唇,豆大的汗珠不断低落下来。

  不等她有所缓冲,门外忽然闯进一批全副武装的将士,他们恭恭敬敬的给江如玥行完礼后,竟然提剑直接指在她的脖子上。

  “漠北大王子出逃,我们奉王爷的命令,请王妃协助抓捕犯人!”

  说是请她出城,可分明那雪白的剑刃就紧紧贴着她的肌肤,一不留神便会成为剑下亡魂。

  想到这里,傅荷只觉得心底一片寒凉。

  不再给她思考的时间,士兵已经推搡着她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狂风大作,将傅荷的裙摆吹得高高扬起,她被押送着一路走向城墙最高的楼。

  隔着人海,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城墙上衣袂飞扬的周晟。

  明明是自己的夫君,却让人觉得那么的陌生。

  他甚至不看一眼傅荷,直接让手底下的将士押着她,推到了墙边。

  高处不胜寒,傅荷看着离自己十米高的地面,只觉得摇摇欲坠。

  城下两队人正在厮杀,而她的大哥挥剑正斩下天朝一人首级。

  押着她的人揪住她得脖子,朝城下吼道:“漠北大王子,你可听好了,你妹妹现在在我们手里,她肚子里可怀着你们漠北的血脉,若是你再不束手就擒,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脸被城墙上的沙砾划破,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更让她紧张的是,大哥竟然真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痴痴地看向她得方向。

  有人瞄准时机挥剑便朝他刺去。

  “不要!”

  傅荷痛苦的喊出声,滚烫的眼泪低落下来,溅起一圈尘埃。

  好在傅故身手了得,反手一把将那人刺杀,他朝傅荷大喊:“柔儿!大哥带你回家!”

  脖子上的利刃朝自己逼近了几分,她侧目看向周晟,却听到周晟冷着脸说出最残忍的话。

  “傅故,你若再伤我军将士一人,我便刺你妹妹一刀,你伤多少人,我便刺多少刀!”

  得到周晟的命令,城下的士兵挥刀一一砍向傅故,周念着傅荷他不敢还手,只能慌乱躲闪,一不留神已被刺中一刀。

  傅荷心如死灰,是她错了,一开始在大漠便不该救下她,亲手让他将自己和兄长送上死亡之路。

  城内出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再拖下去傅故只有死路一条。

  她挺直自己的后背,保持着漠北公主的傲骨,无视被剑刃划破的肌肤凄然站上城墙边,决绝的看向周晟。

  “我曾经以为,在沙漠里救下的你,会是我这辈子的依靠。”

  周晟有些怔住,他欲上前,却被她喝住。

  “可是你杀了我视为亲人的婢女,废了我的手,将我兄长的首级悬挂于城墙之上。”

  “甚至,连我肚子里你的孩子也不放过……”

  看着她站在城墙上摇摇欲坠,周晟的心竟然也跟着颤抖:“傅荷,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在沙漠救下我的人究竟是谁?”

  她无视周晟的追问,忽然大笑:“我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百姓,更无愧对于你!只是我的父兄……”

  眼泪不受控制倾斜而下,她看着远处护着兄长的精兵一个一个倒下,却因为牵挂着她而不肯后撤。

  “大哥,你一定要活下来……”

  漠北三公主,绝不做敌人掣肘亲人的棋子!

  她毫不犹豫的推开身边人,朝城墙一跃而下……

  第十章 王妃已死

  “不要——!”周晟第一次慌了。

  周晟望着那片刺目的猩红,捂着胸口身形摇晃。

  本该清晰的视线却又变得模糊昏暗。

  他原本想跑至城墙之下,却轰然倒地。

  当周晟在城墙上被一箭射穿,等他醒来后,已过了几日。

  周晟不周身上的疼痛,听到身旁有侍卫守候,忙问:“王妃呢?!”

  侍卫一脸悲痛:“王妃已死,骨灰被漠北大王子带回了漠北,估摸着这个时间,应该离开天朝了。”

  “她真的死了……”

  周晟突然沉了声音,回想那夜傅荷坠落的身影感到恍惚。

  曾经自己在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肉飞溅,都不及城墙下那一抹鲜红让他更为心惧。

  可身上的疼痛,却时刻提醒着他,那天的事是真实发生的。

  理智告诉他,像这样恶毒的女人,死了就死了,不值得他为她伤心。

  可感性却又忍不住在想,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的闷。

  甚至有一刻,闷得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脑海中突然回想起,傅荷在坠楼之时说过的话。

  她还没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什么叫她在沙漠救下的他。

  救他的人,明明是如玥!

  想到这儿,他才发现,过去从未发现过的种种疑点。

  如玥那么弱小的身子,又是怎么拖着他走过重重沙漠。

  而且如玥的声音听来虽很似当时救他的那个姑娘,此刻细细想来,却仍有些许的不对劲。

  反倒是傅荷……

  越靠近真相,周晟只觉越触目惊心。

  “来人!”

  “王爷,在!”

  “给我去调查一件事情,尽快!”

  ……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

  从小到大,周晟都以为自己能承受任何结果,可现如今这样薄薄得一张纸,却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傅荷也未曾骗过他半分。

  当初救他的人,果真是傅荷!

  江如玥竟是冒充!

  轰隆一声。

  周晟脑只觉脑中一声惊天响雷,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这三年他都干了什么?

  误会傅荷,让她无辜遭受了三年的孤寂和委屈……

  周晟不知道自己如何出的门,也不知怎么走到的寄秋院。

  梅树下的花瓣稀稀落落地被淹没在雪中,好似树干上的血迹一般扎眼。

  周晟颤颤巍巍地挪步环视着这方已无人的小院。

  呼啸而过的寒风好像在嘲笑他这些年的愚蠢。

  周晟依靠着梅树,终是无力地滑坐下去,胸口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视线模糊中,周晟看见孱弱的傅荷站在梅树下,期盼的眼神伴着嘴角的血线,微笑着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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