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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夜,她的夫君宿在了其他女人房裡……

作者:愛小說的貓咪

第一章 納妾

  今日是傅荷的洞房花燭夜,可她的夫君遲遲未歸。

  “王妃,王爺已經在側妃那裡歇下了。”

  門外侍女的聲音讓傅荷驚醒,她坐在床榻,滿心歡喜的等着她的如意郎君到來。隻是她沒想到,紅燭燃盡,她竟然等來了丈夫在新婚當天宿在别的女人那裡的消息。

  傅荷掀了紅蓋頭,帶上陪嫁侍女阿淼一路奔向側妃的住所,剛推開房門,未等傅荷看清眼前人的神色,身邊的阿淼臉上已經被狠狠甩了一個巴掌。

  周晟的紅色喜袍還未褪去,英俊冷漠的一張臉是層層冷意,他看着傅荷,沒有半分情意。

  “漠北的公主如此不懂禮數?”

  傅荷怔怔的看着他,身子竟無法動彈:“今日是你我大婚的日子,你為何要如此羞辱我?”

  “你可知道,你王妃的位置原本是誰的?”周晟的聲音清冷得很,竟讓人感覺到幾分涼意,“正是因為你,如今我心愛之人隻能淪為妾室。”

  她癡癡的看着他:“可你答應了要娶我……”

  周晟臉色沉沉:“為了将你許配給我,陛下用玥玥生命作要挾,我豈能不從!”

  若周晟早已心有所屬,那他為何當年要答應娶自己。

  思考間她的氣勢已經減了大半:“這些事我從不知情,若我……”

  周晟擰眉,不耐煩的打斷:“大漠部落多番騷擾我朝邊境,戰事連綿,無數百姓死在你國鐵蹄之下,這些事你也不知情嗎?即便今日本王娶了你,也不過是為了這天下的百姓,你若安分守己,這府上還有你的生存之地。但你記住,在這府上,你連個下人也不如。”

  他的話一字一句猶如利劍刺向傅荷的心口,兩國交戰傷亡無法避免,這樣沉重的仇恨,她如何承擔得起。

  癡戀周晟三年,如今才終于等來時機。

  漠北與天朝京城相隔千裡,她隻帶着從小一起長大的侍女阿淼入京,兩人在馬車上奔波了整整一個月。

  嫁過來時她懷着滿心的歡喜,告别了生養自己二十年的土地,還有寵愛自己的親人。

  離開時,她向父兄保證,會與夫君相親相敬,琴瑟和鳴,做這世間最幸福的女子。

  可她沒想到,自己的意中人,竟然視她為仇人。

  傅荷怅然若失,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周晟一揮手,門口竟被下人團團圍住。

  她不明是以的看向周晟:“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周晟臉色沉沉:“今日你的侍女私闖側妃住處,撕了本王親手貼的喜字,壞了這府中的規矩。”

  心中猛然一驚,她強忍住心中的慌亂:“那王爺想要怎麼處罰阿淼?”

  “杖斃!”

  第二章 下跪

  話語間下人已經将阿淼拖了出去,傅荷慌了神,她和阿淼從小一起長大,雖名為主仆,實際情同姐妹。

  若要将阿淼從她身邊奪走,無疑于去了她的半條命。

  “王爺!”傅荷周不得自己的身份,向他求饒:“阿淼無知,今日所犯之錯都是受我指使,要打要罰都請算在我身上,還請王爺放過阿淼!”

  周晟冷面如霜:“要想放過這個奴才也不是不可以,便請公主磕頭贖罪,磕到本王的側妃滿意為止。”

  大婚當日,要她當着所有下人的面給側妃磕頭,不僅是在羞辱傅荷,更是羞辱整個漠北。若是傳出去,漠北要如何在列國之間自處。

  屋外杖聲已經響起,阿淼是最能忍的,在挨了幾杖後終是受不住呻吟出聲,可她卻還是滿心周慮着傅荷。

  “公主,不要跪!”

  傅荷心急如焚,整個人像是被置于火上,煎熬萬分。她看向周晟,卻見他仍舊是一副冷漠無情的模樣。

  “奴婢願意一死,保全公主和漠北尊嚴……”

  屋外阿淼的聲音已經弱了下來,她終是忍不住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求王爺,側妃饒了阿淼!”

  額頭用力的磕在石闆上,她不敢看向來人,隻麻木的重複着磕頭的動作。此刻尊嚴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她隻要阿淼活着。

  她不明白,隻是三年的時間,為何周晟像是變了一個人。

  三年前她随兄長們出來打獵,沒想到遇上沙塵暴和兄長走失。

  漫天黃沙裡,她遇到了受傷後奄奄一息的周晟。

  即便是滿臉塵土,也掩蓋不了他精緻的五官和周身散發的王者氣息。她看到他腰間的玉牌,知道他是兄長口中,那個帶兵百戰百勝,讓無數士兵聞風喪膽的攝政王。

  傅荷掏出防身的匕首,将它抵在周晟的脖頸,隻要一刀,便可以了結這個敵國最強的首領。

  可她終究還是下不了手,用盡全身力氣将他從滾滾黃沙中拖到了樹下。她将自己水壺中僅剩的水喂給他喝,又把自己的披風裹在他的身上。

  大漠的夜晚最是寒冷,他發着高燒呓語不斷,是傅荷将他抱在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

  沙塵迷了周晟的眼睛,他看不清傅荷的樣貌,隻記得她的聲音似黃鹂般清脆動聽。

  “姑娘不必為了在下,誤了自己清白。”

  傅荷不管不周,隻将他抱得更緊。

  “敢問姑娘芳名,待在下回朝,一定娶姑娘為妻。”

  傅荷的臉頓時羞得绯紅,此時兩國正交戰,傅荷哪裡敢說出自己是敵國公主的話,隻說自己是邊塞獵戶之女,胡亂搪塞過去。

  翌日清晨,天朝軍隊接到消息便要來接周晟回朝,傅荷将他交給邊境一處獵戶手中,以自己的玉簪作為補償,便匆匆離去。

  因在沙漠中她将水全給了周晟,自己滴水未進,又着了風寒,回去後傅荷便大病了一場,為此嗓子也啞了,再不複從前那般清脆。

  傅荷不知磕了多少個頭,隻覺得額頭有鮮血流出,雙眼發黑,在她快要昏過去時,終于聽到屋内有一道柔柔的女聲響起。

  “王爺,公主也算是受到懲罰了,就饒了她們吧。”

  周晟的神色也跟着來人變得緩和:“我的玥玥總是這樣心軟善良。”

  她掀眸向那人看去,撞入視線的是一張明豔萬分的臉,含情的眼眸像是一汪清泉。

  來人竟江如玥!那個獵戶的女兒,周晟的側妃竟然是她!

  第三章 廢了她的手

  傅荷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的房間,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她竟昏睡了一天一夜。

  額頭上的傷口隻被簡單的包紮,一動便扯得整個腦袋都疼。

  “阿淼……”她渴得厲害,叫了阿淼好幾聲也沒得到回應。

  在王府裡,下人是最會看臉色行事的。經過昨天那樣一鬧,整個王府的下人都知道,王妃不得寵,被王爺厭棄,除了阿淼其他人必然不會将她放在眼裡。

  房門忽然被打開,江如玥帶着侍女緩緩而入。如今的她,滿頭珠翠,光彩照人,和當初在塞外遇到時的模樣已經判若兩人。

  “我沒想到,你竟然是漠北的公主。”

  她在傅荷的床邊坐下,從懷裡緩緩掏出當初她留下的那枚簪子:“王爺以為是我救了他,是以他帶我回了京,如果不是你出現,我會是攝政王名正言順的正妃。”

  傅荷手心被自己捏得發疼:“是你李代桃僵頂替了我的位置,你就不怕我告訴王爺嗎?”

  江如玥冷冷的笑:“你覺得王爺會信嗎?他曾親眼見到你手持弓箭,射殺我朝的百姓,更何況你是敵國的公主,為何要救他國王爺的性命?”

  漠北小公主,聰慧機敏,精通騎射。她雖是性格頑劣了些,卻也不會濫殺無辜,草芥人命。

  那一日她射殺的,是強搶民女,殺人放火的強盜。

  傅荷自知如今的局面已經不會輕易改變,便不願和她多作解釋:“阿淼,送客!”

  哪知江如玥卻狠狠笑了:“你的侍女已經死了,昨天就扔去亂葬崗了。”

  胸口像是被活生生撕裂開來,疼得發冷,她不敢置信的抓住江如玥的肩膀:“你胡說什麼,王爺分明說了隻要我下跪,便放了阿淼!”

  江如玥不屑的拂開她的手:“她挨了那麼多闆子,早就被打得皮開肉綻,我隻是吩咐下人給她傷口撒點辣椒水,她便死了。”

  眼淚不受控制的奔湧而下,傅荷咬緊牙根,翻身下床狠狠甩了江如玥一個耳光。

  她的阿淼沒有了,那個從小到大守護她的阿淼沒有了!

  傅荷還想動手,一股冷風穿堂而過,下一秒周晟一席白袍出現在兩人面前。

  他擒住傅荷的手,一掌狠狠抽在她的臉上。

  “放肆!”

  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烙鐵印過一般。她自幼在父王兄長的愛護下長大,這是她生來第一次挨打。

  可臉上的痛楚不及心中痛的千萬分之一,她淚如雨下:“你們還我的阿淼!”

  周晟銳利的眉峰微微一擰,在看到江如玥白皙的臉上一個清晰的五指印後,臉色越發陰沉得厲害:“一個婢女,死了便死了,你竟敢為她傷了玥玥。”

  傅荷頭暈得厲害,幾乎站立不住,嘴唇被她咬出血來:“傷她?我恨不得殺了她……”

  “傅荷,好,很好!”周晟的聲音冷得像是結了冰,攜帶着滿腔的憤恨之情席卷而來,恍惚中她聽到周晟對身邊的侍衛指令。

  “方才她用哪隻手傷的側妃,便廢了她哪隻手。”

  第四章 圓房

  攝政王随行的侍衛手法最是利落,手起刀落,傅荷右手的手筋已便挑斷。

  頓時血流如注,傅荷一度疼得昏死過去。

  那是一雙拿弓箭的手,她的父王曾手把手的教她射箭。她的箭法是那樣的精準,若是個男兒,連她的兄長也比不過她。她曾騎着她的小白馬,馳騁在大漠上。

  傅荷的右手就這樣毀了,她再也拉不了弓,騎不了馬。

  此後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除了那日挑斷她手筋的侍衛偶爾同她說幾句話,再無人搭理她。侍衛或許是見她可憐,又或許是心中愧疚。傅荷并不恨他,他不過也是聽命行事罷了。

  倒是江如玥居住的閑月閣傳來了好消息,宮中的禦醫按例來給段亦雲請平安脈,不曾想診斷出江如玥已有三月的身孕。

  消息一出,整個王府都嚴陣以待,上上下下忙得不可開交。

  下人看向傅荷的眼神不免多了幾分同情,成婚這幾個月,周晟從未踏足她的住所,唯有一次,便是帶人廢了她的右手。

  隔日當朝陛下宣攝政王入宮,走之時他與照顧江如玥的随從千叮咛萬囑咐,萬萬護好江如玥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可悲劇還是發生了,江如玥中午吃了廚房送去的糕點,下午便腹痛不止,很快便見了紅。

  大夫說是中毒所緻,而所中之毒,便是來自大漠罕見的蠱毒。

  傅荷知道這件事是沖着她來的,她看着守在廊上的侍衛,凄然道:“你說,王爺會不會殺了我?”

  侍衛不知怎麼回話,她又自言自語:“若是以前,我還能和他過上幾招,可現在……”

  不等侍衛答話,周晟攜着滿身風雨,已出現在長廊盡頭。

  他面色沉沉,墨色的眸子仿佛淬了毒:“傅荷,我從未見過你這麼惡毒的女人!”

  她心中一痛,眼眶染上了紅色:“不是我做的。”

  周晟惱了,揪着她的脖子便推着進了門,他狠狠将她壓在門後,“大漠的女子就這般陰險惡毒,稚子無辜,你可知你手上染的是我孩子的鮮血。”

  後背抵在門框,疼得她擰緊了眉,她想說漠北的女子最是坦蕩,不會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可話到嘴邊卻成了:“你應該知道,我才是名正言順的正妃,隻有我生下嫡子,妾才配懷孕。”

  他咬緊了後槽牙:“你真是我見過最心狠的女人。”

  随後擒住她的雙手,将她的衣服一件一件褪去,粗暴的壓在身下。

  遲到了五個月的圓房,他的動作十分粗魯,隻是為了發洩怒火,一次又一次。

  她嗚咽着哭出聲:“周晟,你就這樣恨我……”

  他說:“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傅荷拼命掙紮,雪白的紗帳被她扯落一地。疼,渾身上下每一處器官都在叫嚣着疼。

  從小到大,她都是被哥哥們護在掌心裡長大,直到她奔赴千裡嫁給周晟,嘗到了這輩子最刻骨銘心的痛。

  眼淚幾乎都要留幹了,她垂下雙手,無力的看着頭頂那晃動的紗帳。

  許久後,她終于沙啞着嗓子開口。

  “王爺,我祈求與你和離。”

  第五章 再起戰事

  她曾經那麼期盼着嫁給他,因為自幼喪母,沒有母親在身邊教導她要如何對待自己的夫婿,孝順自己的公婆。

  在來的路上,她那麼緊張,學了一遍又一遍天朝的禮儀。

  幻想了千萬種場景,可沒有一種是她如今所面對的。

  那個黃沙漫天的大漠裡,星光璀璨的夜晚下,他許下的承諾都兌現在了另一個女人的身上。

  周晟翻身下了床,隻留給他一個冷傲的背影。

  “這是國婚,牽扯兩國利益,你以為是你想和離就能和離的嗎?”

  她咬碎了眼淚,終是忍不住開口:“你還記得三年前,邊塞忽然起沙塵暴的那天嗎?你受了傷,是我……”

  “本王當然記得。”周晟冷冷打斷她的話:“那日你們漠北仗着沙塵偷襲我朝軍隊,燒我軍隊糧草,屠我士兵,如今雖兩國交好,可這一戰之恨,本王永不能忘。”

  話已至此,她再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

  周晟離去後傳來旨意,王妃謀害子嗣,從今日起,每日罰跪于祠堂一個時辰,掌嘴二十。

  從那之後,周晟再未踏入她的住所半步。

  到年底本是最熱鬧的時節,京城卻一遍肅靜。聽聞邊塞部落之間與天朝起了沖突,漠北已經遣了軍隊攻打天朝。

  傅荷整日惴惴不安,她不敢相信,父王兄長明知她在京城,為何還會起兵挑起戰事。

  身為攝政王的周晟自願領兵出戰邊塞,江如玥得知這個消息,也隻能含淚送他出城。

  傅荷站在城牆上,看着周晟身披戰甲,他溫柔的抹去江如玥臉頰的眼淚,字字柔情:“玥玥,你放心在府中等我,我一定會平安歸來。”

  她痛哭着撲向周晟的懷中,兩人深情相擁,好一副癡情人場面。

  隻是忽然,周晟清冷的目光,竟向城牆上她的方向望了過來,傅荷不等視線交集,匆忙轉身而下。

  回到府中後,府裡的下人對她由原本的冷漠轉而變成憤恨。傅荷無從辯解,是漠北挑起的戰争,她作為漠北的公主,自然便要接受天朝子民的怒火。

  此後的日子裡,她不再是王妃,而且一個砍柴挑水的婢女。

  京城的冬天最是寒冷,她雙手浸泡在結冰的水裡浣衣,凍得滿是瘡口。再沒有新鮮的吃食給她,有時候送到手上的飯菜早就已經發酸。她曾走到門口,看到看家護院的黃狗碗裡,甚至有大塊的牛肉。

  原來,在這些人眼裡,大漠的公主連一條狗都不如。

  戰場很快傳來捷報,攝政王領兵鎮壓了起兵的漠北部隊,很快就要班師回朝了。

  聽到這個消息,傅荷的心反而靜不下來,漠北輸了,還不知自己父王兄長處境如何。

  正在她惴惴不安時,江如玥領着侍女緩緩而至。

  “公主,恭喜啊,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你的兄長們了。”

  傅荷心中一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如玥撫嘴笑了,一臉輕狂:“王爺送信回來,漠北大敗,漠北大王子淪為階下囚,漠北二王子戰死沙場,王爺已經領着他的首級回來複命了。”

  第六章 懷孕

  刹那間天旋地轉,傅荷仿佛置身戰場中央,千軍萬馬朝她奔來。

  不!不可能!

  她的哥哥們是大漠上最勇猛的英雄,怎麼可能輕易被擊敗,這不可能是真的。

  她猛的沖上前,死死拽住江如玥的肩膀:“你再滿口胡言詛咒我的兄長,我殺了你!”

  身旁的婢女上前将兩人拉開,狠狠将她掼倒在地,雨點般的拳頭砸了下來,她右手廢了毫無招架之力,隻能任人魚肉。

  “你還以為自己是尊貴的漠北公主嗎?”江如玥上前狠狠一耳光甩在她的臉上,惡狠狠的:“看看你現在這喪家之犬的模樣,我看你王妃的位置還能坐多久。”

  她隻是目光呆滞的看着天空,滿腦子都是漠北和自己的兄長。

  待江如玥離去後,她掙紮着起身,朝街上奔去。

  街上一掃之前的冷清,百姓歡天喜地的慶賀着攝政王大戰而勝,凱旋而歸。

  “攝政王千歲!攝政王千歲!”

  城門大開,獲勝的天朝軍隊魚貫而入。

  “你們可知這一仗多驚險,攝政王單槍匹馬深入大漠腹地,斬殺了漠北二王子,敵方大王子為報仇中了我軍的連環計這才被囚。”

  “攝政王妃是漠北三公主,攝政王為了我朝百姓竟如此大義滅親,實在可敬!”

  “什麼王妃呀,我聽王府上的奴才說,三公主不得攝政王喜歡,在府上過得連個婢女都不如。”

  “漠北來的女人,必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活該!”

  傅荷的耳膜都被刺得痛了,她撥開層層人群,站在路的中央,一擡眼便看到了隊伍最前方,騎着黑馬,一席月白色長袍肆意飛揚的周晟。

  隻是在他的身後,那髒亂不堪的囚籠裡,他的長兄戴着鐵鐐,滿臉血污的任來往百姓瘋狂唾罵。

  囚籠的右前方高高懸挂着一方首級,即便已經滿面塵土,可傅荷還是一眼便認出,那是平日最寵愛她的二哥。

  胸口猛然一震,疼得像是有人生生将它掰成兩瓣,她直勾勾的盯着那方首級,眼睛快要泣出血來。

  “我們柔兒是這世間最美麗的女子,将來一定要嫁這世間最優秀的男兒。”

  “将來若是你的夫君敢欺負你,哪怕相隔千裡,他躲到天涯海角,我和大哥也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離開漠北時,二哥是那樣的意氣風發,俊朗的眉眼上都是笑意,他告訴自己要珍重,有時間他便來天朝看她,帶上她最愛吃的馬奶糕。

  可現在,他身首異處,和她天人永隔。

  傅荷的目光緩緩投向周晟,視線相交,她戚戚然看着他,所有的熱情和愛戀,在頃刻間被她兄長的鮮血徹底澆滅。

  胸口忽然一暖,她猛然吐出一口血來,然後便昏了過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醒來時傅荷已在王府,混沌中她聽到大夫的聲音隔着屏風傳來。

  “王爺,王妃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第七章 賞給别人做妾

  像是迎面被澆了一桶冷水,傅荷瞬間就清醒了。

  天不垂憐,竟然讓她在這個時候,懷了周晟的孩子。她撐着手臂坐起身來,癡癡看着卸下戰袍換上常服的周晟。

  一個多月風雨的洗禮,讓他的膚色深了些,不變的是那雙墨色的眸子,在看向她時依舊散發着駭人的寒意。

  她知道周晟在得知江如玥有身孕時,是怎樣的歡喜,是以從他的冷漠的神情裡,傅荷知道了,他不想要這個孩子。

  不要便不要吧,生下來也不過是多一個人和她一起受苦罷了。

  更何況,她也無法接受自己生下殺害自己兄長的人的孩子。

  于是在周晟開口前她主動請求:“還請王爺賜我一碗落胎藥。”

  周晟臉色沉沉:“心虛了?知道肚子裡的是孽種迫不及待的想要打掉他?”

  孽種?傅荷雙手緊緊捏成拳頭,指甲深深的劃進肉裡:“王爺,這也是你的孩子。”

  他冷冷笑了:“傅荷,我真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女人,你覺得這話我會相信嗎?”

  胸口像是灌了水銀,堵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咬緊牙根:“你可以不要這個孩子,但是你不能侮辱我,這個孩子的的确确是你的……”

  話音未落,周晟修長的五指已狠狠擒住她的脖子,“閉嘴,我出征的這些日子,聽聞你和我的侍衛厮混在一起,公主既然喜歡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當,不如我将你賜給我的侍衛作妾如何?”

  她幾乎将嘴唇咬出血來:“我與他清清白白,更何況我是漠北的公主,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你不能随意将我許給他人!”

  “可笑至極!漠北的王子已是我朝階下囚,你一個小小公主,是殺是賣,皆為本王做主。”

  她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周晟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沒有心……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眼淚滾燙,打在周晟的手背,像是烙鐵一般灼熱,他有一刹那的失神,隻是一瞬便又将那分同情壓了下去。

  “少在我面前演戲,若不是你修書給你父王,說在王府受盡非人折磨,漠北王怎麼會起兵南下。你的命是命,萬千将士的命就不是命?如今這下場,都是你自找的!”

  傅荷怔住,她從未寄過什麼家書,雖在王府備受苦楚,可她從未想過讓父兄知情。

  就是因為知道父兄視她為掌上明珠,若是知道她現在處于水深火熱中,必定拼死相救。到時兩國盟約會因她而毀,百姓因她受苦,她斷不會為了個人私欲犧牲萬千百姓。

  “我沒有……”

  周晟卻不願聽她的解釋,這個女人,貫會做戲。

  是她寫了家書給漠北,讓漠北王起兵作亂;是她下毒害死玥玥腹中之子;是她勾引随從懷了孽種。這樣的女人,死不足惜!

  周晟松手,厭惡的揮了揮袖子:“你腹中的孽種我留着還有用處,在他生下來之前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若是你有什麼妄想,你可想想你的大哥在天牢裡能不能挨得過流水的刑具。”

  第八章 真相

  卑鄙!

  他竟然拿自己兄長的性命來要挾自己,可他既然那麼痛恨自己,痛恨肚子裡的孩子,為什麼還非要自己把他生下來。

  猜不透周晟的打算,傅荷心中荒涼一片。

  因為受了刺激,且本身傅荷的胎像就不穩固,大夫交代了傅荷千萬不可再動氣。

  知道傅荷懷孕,江如玥傷心得大病一場,她病了多久,周晟便在她的床邊守了多少天。之後不知道周晟用什麼手段哄好了她,總是她想象不到的柔情蜜意。

  為了讓她安胎,她住所的下人都換了一批新的。大概是周晟下了指令,周忌着她肚子裡的孩子,這些下人對她倒也還盡心。

  隻是她終日都是無精打采的,一開始天天對着漠北的方向流眼淚,後來眼淚流幹了,她便成天坐在長廊外發呆。

  那個傳聞和她有染的侍衛已經被周晟殺了,知道這個消息時,傅荷隻擰了擰眉一句話也沒說。

  這樣的下場是她早就預料到的,他那麼驕傲,不管事實真相如何,那個侍衛都非死不可。

  腹中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可她仍舊是纖瘦的,弱小的身軀挺着孕肚看着更是可憐。

  京城的規矩是家中夫人懷孕,可接親人入府照顧,可她的親人此刻被關押在天牢裡,是死是活她都無從知曉。

  王府着這四方的天,将她困住,讓她像隻籠中鳥。

  她好想念大漠啊,想念那漫無邊際的黃沙,想念那長河落日圓的夕陽。

  街上傳來一陣一陣的啰響,有軍隊集結的号角聲,不知道為何,傅荷一顆心懸在喉頭,忽然跳得厲害。

  她起身朝門口走去,卻被侍女攔住。

  “王妃,王爺說了您除了後院哪裡也不許去。”

  她越發的心慌:“我就在門口看一眼。”

  “王爺吩咐了,奴婢不敢違抗。”

  越是不讓她出去,她越是不安,兩人糾纏之際,江如玥領着侍女朝她緩緩走來。

  她屏退了侍女,站在拱門前冷冷的笑。

  “公主,孕中可還辛苦?”

  傅荷扭過頭不去看她那張明豔的臉:“與你無關。”

  她笑的越發張狂:“怎會與我無關,當日我中毒沒了孩子,遊醫說我餘毒未清,你可知道解我餘毒的藥引是什麼?”

  心中似有預感,傅荷卻不敢真的往那方面想去,她沉默着,卻聽到江如玥一字一句道來。

  “我中的是蠱毒,藥引便是下毒之人孩兒的胸口血一碗,不然你以為王爺為什麼要留下你的孽種?”

  頭頂仿佛響過一個炸雷,将她劈得四分五裂,分明已經是開春的氣候,她卻冷得渾身發抖。

  這些日子,下人對她照顧有佳,原來都隻是為了取她孩子的性命罷了。

  周晟,他好狠的心!

  傅荷眸子一片猩紅,那淩厲的眼神仿佛要将眼前人生生穿透。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般陷害我!”

  “無冤無仇?”江如玥冷哼一聲,“你坐在了我最想坐的位置上,害我永遠低你一等。分明我讓你做了那麼多無法原諒的事,王爺竟然還想放你一馬。隻要你還活在世上,我就永遠無法擁有王爺。”

  似乎這樣的打擊還不夠,江如玥繼續說道:“你以為漠北王為何會挑起戰事,是我派人取了你死去的侍女一根手指,修書給他,說你在王府生不如死,求他派人救你回家。傳聞漠北王愛女如命,果真如此。”

  傅荷向後退了幾步,幾乎站立不住。

  原來如此,一切竟然都是為了她!

  “你還不知道吧,漠北來了一支精兵,将你大哥劫走了,陛下大怒,派了士兵滿城搜尋,若是擒住賊人,殺無赦!”

  第九章 錯付

  一個接一個的消息,震得傅荷頭暈目眩,小腹處更是傳來一陣陣刺痛,她咬住唇,豆大的汗珠不斷低落下來。

  不等她有所緩沖,門外忽然闖進一批全副武裝的将士,他們恭恭敬敬的給江如玥行完禮後,竟然提劍直接指在她的脖子上。

  “漠北大王子出逃,我們奉王爺的指令,請王妃協助抓捕犯人!”

  說是請她出城,可分明那雪白的劍刃就緊緊貼着她的肌膚,一不留神便會成為劍下亡魂。

  想到這裡,傅荷隻覺得心底一片寒涼。

  不再給她思考的時間,士兵已經推搡着她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狂風大作,将傅荷的裙擺吹得高高揚起,她被押送着一路走向城牆最高的樓。

  隔着人海,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城牆上衣袂飛揚的周晟。

  明明是自己的夫君,卻讓人覺得那麼的陌生。

  他甚至不看一眼傅荷,直接讓手底下的将士押着她,推到了牆邊。

  高處不勝寒,傅荷看着離自己十米高的地面,隻覺得搖搖欲墜。

  城下兩隊人正在厮殺,而她的大哥揮劍正斬下天朝一人首級。

  押着她的人揪住她得脖子,朝城下吼道:“漠北大王子,你可聽好了,你妹妹現在在我們手裡,她肚子裡可懷着你們漠北的血脈,若是你再不束手就擒,就等着給她收屍吧!”

  臉被城牆上的沙礫劃破,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氣,更讓她緊張的是,大哥竟然真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癡癡地看向她得方向。

  有人瞄準時機揮劍便朝他刺去。

  “不要!”

  傅荷痛苦的喊出聲,滾燙的眼淚低落下來,濺起一圈塵埃。

  好在傅故身手了得,反手一把将那人刺殺,他朝傅荷大喊:“柔兒!大哥帶你回家!”

  脖子上的利刃朝自己逼近了幾分,她側目看向周晟,卻聽到周晟冷着臉說出最殘忍的話。

  “傅故,你若再傷我軍将士一人,我便刺你妹妹一刀,你傷多少人,我便刺多少刀!”

  得到周晟的指令,城下的士兵揮刀一一砍向傅故,周念着傅荷他不敢還手,隻能慌亂躲閃,一不留神已被刺中一刀。

  傅荷心如死灰,是她錯了,一開始在大漠便不該救下她,親手讓他将自己和兄長送上死亡之路。

  城内出來的士兵越來越多,再拖下去傅故隻有死路一條。

  她挺直自己的後背,保持着漠北公主的傲骨,無視被劍刃劃破的肌膚凄然站上城牆邊,決絕的看向周晟。

  “我曾經以為,在沙漠裡救下的你,會是我這輩子的依靠。”

  周晟有些怔住,他欲上前,卻被她喝住。

  “可是你殺了我視為親人的婢女,廢了我的手,将我兄長的首級懸挂于城牆之上。”

  “甚至,連我肚子裡你的孩子也不放過……”

  看着她站在城牆上搖搖欲墜,周晟的心竟然也跟着顫抖:“傅荷,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在沙漠救下我的人究竟是誰?”

  她無視周晟的追問,忽然大笑:“我無愧于天地,無愧于百姓,更無愧對于你!隻是我的父兄……”

  眼淚不受控制傾斜而下,她看着遠處護着兄長的精兵一個一個倒下,卻因為牽挂着她而不肯後撤。

  “大哥,你一定要活下來……”

  漠北三公主,絕不做敵人掣肘親人的棋子!

  她毫不猶豫的推開身邊人,朝城牆一躍而下……

  第十章 王妃已死

  “不要——!”周晟第一次慌了。

  周晟望着那片刺目的猩紅,捂着胸口身形搖晃。

  本該清晰的視線卻又變得模糊昏暗。

  他原本想跑至城牆之下,卻轟然倒地。

  當周晟在城牆上被一箭射穿,等他醒來後,已過了幾日。

  周晟不周身上的疼痛,聽到身旁有侍衛守候,忙問:“王妃呢?!”

  侍衛一臉悲痛:“王妃已死,骨灰被漠北大王子帶回了漠北,估摸着這個時間,應該離開天朝了。”

  “她真的死了……”

  周晟突然沉了聲音,回想那夜傅荷墜落的身影感到恍惚。

  曾經自己在戰場上刀光劍影,血肉飛濺,都不及城牆下那一抹鮮紅讓他更為心懼。

  可身上的疼痛,卻時刻提醒着他,那天的事是真實發生的。

  理智告訴他,像這樣惡毒的女人,死了就死了,不值得他為她傷心。

  可感性卻又忍不住在想,為什麼他的心會這麼的悶。

  甚至有一刻,悶得幾乎快要昏死過去。

  腦海中突然回想起,傅荷在墜樓之時說過的話。

  她還沒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什麼叫她在沙漠救下的他。

  救他的人,明明是如玥!

  想到這兒,他才發現,過去從未發現過的種種疑點。

  如玥那麼弱小的身子,又是怎麼拖着他走過重重沙漠。

  而且如玥的聲音聽來雖很似當時救他的那個姑娘,此刻細細想來,卻仍有些許的不對勁。

  反倒是傅荷……

  越靠近真相,周晟隻覺越觸目驚心。

  “來人!”

  “王爺,在!”

  “給我去調查一件事情,盡快!”

  ……

  調查結果很快出來。

  從小到大,周晟都以為自己能承受任何結果,可現如今這樣薄薄得一張紙,卻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他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

  傅荷也未曾騙過他半分。

  當初救他的人,果真是傅荷!

  江如玥竟是冒充!

  轟隆一聲。

  周晟腦隻覺腦中一聲驚天響雷,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這三年他都幹了什麼?

  誤會傅荷,讓她無辜遭受了三年的孤寂和委屈……

  周晟不知道自己如何出的門,也不知怎麼走到的寄秋院。

  梅樹下的花瓣稀稀落落地被淹沒在雪中,好似樹幹上的血迹一般紮眼。

  周晟顫顫巍巍地挪步環視着這方已無人的小院。

  呼嘯而過的寒風好像在嘲笑他這些年的愚蠢。

  周晟依靠着梅樹,終是無力地滑坐下去,胸口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視線模糊中,周晟看見孱弱的傅荷站在梅樹下,期盼的眼神伴着嘴角的血線,微笑着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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