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年初二,丁姑公没来外婆家拜年了。
小时候,每逢年初二外婆家总是热热闹闹的,满屋子都是人,大小见了面忙着招呼、拜年。丁姑公永远是声势最大的那个,他人不高,声音大,远远就喊“妈我来了”,一进厅堂,扑通跪倒在外婆祖面前,咚咚咚就是实打实的三个头。
那已经是八十年代了,除了我们这群还没上学的小孩子会给老人拜年拜寿时磕头,还真没看过大人这么干的。
而丁姑公磕头时自自然然,晚饭后给外婆祖端水洗脚擦脚也自自然然,仿佛端碗吃饭一样。
我们小孩子都说他怪,更奇怪的是,别的姑公都带着姑婆一起来,属于他的姑婆却从未看到过,但大人们对他很亲热,外公外婆待他也很亲热。
再大一点,我才知道,属于他的姑婆早就没了,嫁过去没两年就没了,那时候还是四十年代,丁姑公还不到二十岁呢。
虽然只有两年的夫妻缘分,他却依旧当外婆家是外家,逢年过节往这里跑,有事情帮忙也往这里跑。
后来,在外婆祖外公他们的劝说下,他再娶了。都以为他从此放下了,谁知道三朝回门后,他带着第二任妻子又来到了外婆家,跪在外婆祖面前喊妈,磕头端茶,依旧认下这门亲。
两家依旧亲密往来,红白喜事例同其他姑公。
八十年代,认下的姑婆已经不在了,他还常来外婆家,我们小孩子觉得他古板,古怪,又固执。
再大一点,我开始觉得,他放不下这门亲戚,是因为外婆祖对他好,外公外婆他们对他好。
再后来,我才想到,他放不下这门亲戚,更多的是因为早逝的姑婆吧。
几年前,他们已经相聚,丁姑公的模样也渐渐在我脑海里模糊。然而想起他咚咚咚固执磕头的样子,我便看到了属于他们的年少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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