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之年（上）

《不惑之年脑瓜子嗡嗡的（上）》

2022年春节，虎头牛尾。不惑之年，也许是越老越怀旧吧，也可能因为现实太过失落，常常不经意间掉进记忆的大坑里，过往的时光常常浮现出来挥之不去。

那时也就五六岁吧（大约1988年），和小伙伴一起打碎过哑巴邻居家的玻璃，点着过邻居家玉米秸秆搭建的围墙......如此看来当年竟然也是一个熊孩子，祸害过不少邻居，幸亏那个年代的人朴实淳厚脾气好，要搁现在打不死也得打个残废。

上小学的时候（大约1989-1995年）一直学习不错，总体来说我是一个听老师话的乖孩子。一到学期末的表彰大会，就能拿奖拿到手软，然后把奖状带回家贴满墙。曾经也算是别人家的孩子。

初中就突然沦陷了，成绩一落千丈，一放学就压着铃声往外冲。夜自习从学校冲出来，跟着一帮半大小子冲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上扔石头，石头在货车车厢上撞出耀眼的火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混过了两年多，一上初三没多久我们一伙好几个就被强制留级了，怕我们拖累了学校的升学率。当我坐进留级的班里，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成了不可不扣的学渣，自尊心受到强烈打击。接下来半年里在班里从来没有抬起过头，开始小心翼翼地夹着尾巴做人，也是从这一刻起我开始学习了。经过对各科成绩的分析，发现自己数理化还算勉强凑合，只有英语不开窍，被勒令留级也都是被英语拖累的。于是死磕英语，经小伙伴在县城里当老师的表哥推荐买了一本《英语三点一测》，从此以后如获至宝，就像拿到辟邪剑谱一样。没过多久，英语成绩突飞猛进，整体成绩也颇有起色，当然自宫肯定是没有的。

1998年中考，乡中联中合校后全校五百人，也就四五个考入县一中吧。一小批进入中专师范和三中，也有花钱买个入学指标顺利进入一中的，也有回家帮忙做事或务农或外出打工的。而我也不出意外落败了，体格太小回家干农活太耽误事儿，花钱买个指标当然也不可能了初中的学费都很吃力了，便跟落榜的另外一大批人一样选择了复读，目标就是考一中。当时而言能进一中挺难的，否则校长也不会开大会承诺那么大的奖励（伍仟元，当时算是巨款了比我家十亩地一年的收成还多很多）。复读的时候遇到了极好的老师，加上自己的努力，1999年顺利考入县一中了。当届二三百人总共才考上四个，虽然校长没有兑现承诺，能上一中也挺高兴的。

高中三年整体来讲比较压抑，鼻炎严重发作，体格发育不良，情窦初开情绪肆意泛滥，好像也顾不上好好学习了。临近高考，认清形势，不钻牛角尖，扔掉乱七八糟的辅导书，吃透课本上的内容和相对简单的题目。考试超水平发挥，刚过本科线，上了个二本。大学里见到外面的世界，就跟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各方面很自卑，直接被自卑打垮了，大学生活稀巴烂没有任何涟漪。

进入社会后老老实实打工，这样子过了很多年，一直没有什么起色，收入微薄，生活也是勉强度日。过年回家遇到很多乡里乡亲的，都会关心地问上一句“在北京买房了吗？”答案自然是没有，并且还要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渺小。如此这般三番五次下来让人不厌其烦，再遇到人问的时候，我便直接说买了。听到“买了”，对方都惊呆了，然后接着问“真的假的？”，看到对方惊慌失措的样子，我便说了实话“没有”，听到“没有”他们终于也就安心的笑了。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们伟大的祖国经济发展气势如虹赶英超美，薇娅逃税4个亿，恒大负债2万亿.....当然这些距离太遥远没啥好羡慕嫉妒恨的，其实最具杀伤力的是身边人的一个个造富神话，谁家拆迁赔了五套房子还给不少钱，谁谁谁没上过学都当大老板赚大钱了，那个谁卖保健品成了十里八庄首富了，谁家亲戚干微商都买三套房了，那个在课堂上跟老师打架的做买卖赚了几百万了，咱们村的那个谁干传销赚了一大笔，邻村人家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东莞干了没几年都实现财富自由了，那个谁跟你一边大的都当局长了......本来与世无争的心态也变得如芒在背了，加上家人的失望和媳妇的谩骂，感觉脑袋被无形的力量按在地上摩擦然后万马奔腾踏尸而过。所有的信号好像都在告诉你挣不到钱真的就是万恶不赦，真该死无葬身之地，至于你老实淳厚的性格那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谁信谁傻x。

如今人生已过半，已经记不得是否曾经有过梦想，反正都没有实现。不惑之年，对过往失望透顶，对未来无比恐惧，至于现在脑瓜子嗡嗡的。依现在的身体状况，感觉也不会很快就挂掉，那么，人生下半场该怎么走呢？如果真有能力也不至于四十岁还是现在这个吊样子了，可是继续做一个与世无争又老又挫的穷屌丝终老一生吗？如此这般还是觉得有些遗憾，毕竟还有来自各方面的责任。

既然有遗憾，那就还是要搏一搏吧。也不求前程似锦什么的，只能是基于自身认知水平，通过调整心态和继续努力，让自己不至于太颓废吧。虎年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