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回想起过去时,你相信你的记忆是真实的吗?
恐怕大家对此的回答都是肯定的。但科学家提醒我们,我们回忆起的东西和真实事件之间的关系并不像照镜子那么简单,有时就像一面"哈哈镜子"来拍摄另一个奇怪的图像。

在过去十年左右的时间里,科学家们发现记忆实际上有一个很大的灰色地带,太大了,盲点太多了。记忆甚至可以是伪造的,从未发生过,其实是通过各种心理操纵手段,让当事人觉得它确实发生了!这被称为"错误记忆"。这一现象至今仍是热门话题,它伴随着1980年代,美国一个众所周知的案例——"麦克马丁案"而引起恐慌。
离奇案件的开始和结束
麦克马丁案,也被称为麦克马丁幼儿园骚扰案,是美国第一起"多受害者,多罪犯"类型的虐待儿童案件,它创造了许多记录 - 它持续了六年多,是美国历史上最长的;整个审判耗资1500万美元,因此是当时"最昂贵"的刑事案件。审判的结果出乎意料 - 没有人有罪!
麦克马丁幼儿园位于加利福尼亚州曼哈顿岛海滩,由麦克马丁·布奇女士拥有,她的儿子雷是学校的兼职管理人员。1983年8月12日,一位名叫朱迪·约翰逊(Judy Johnson)的女子突然向警方投诉,她的儿子在幼儿园被雷先生戏弄,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警方于9月7日逮捕了他。
后来,曼哈顿岛海滩警察局的官员向麦克马丁幼儿园学生的父母分发了一封调查信,称雷可能强迫孩子们玩耍,他可能性侵犯了他的一些年轻女孩。这封信要求父母寻找有关该事件的信息。
接下来,幼儿园的数百名儿童被叫到儿童协会接受讯问和特殊体检。儿童协会的医务人员检查了150名儿童,没有发现性虐待的物理证据,但医生采用了一种新的心理测试计划,激发了儿童对性侵犯的难以形容的潜在记忆,这次他们得出结论,大约有120名儿童遭到性虐待!很快,这个数字增加到360。
转眼间,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恐慌,尤其是这些孩子的父母,爆炸爆发了!滑稽的是,对儿童性虐待的投诉之后,在附近的其他几所学校也发生了儿童性虐待的投诉,所有这些学校都被称为属于儿童色情团伙的魔鬼信徒。总共约有100名教师被指控虐待或虐待儿童!
被"鼓励"出来的记忆
为什么孩子们以前没有告诉父母任何事情,但在被问到时"恢复"了他们的记忆?直到事件发生后,儿童协会的"记忆专家"才鼓励虚假记忆。这些所谓的专家专门设计了关于雷先生对幼儿的性虐待的问题,然后诱使他们回忆起那一幕,在工作人员的不断影射和鼓励下,孩子们确实回忆起雷先生对他或她的许多骚扰和侵犯。
凯尔出来为麦克马丁夫妇"勇敢"的儿子作证,十多年后他告诉世界他真正经历了什么。在谈到儿童协会当时的询问时,他说:"我记得他们问过我非常奇怪的问题,比如雷是否碰过我,我告诉他们我什么都没发生。但他们几乎笑了,甚至讽刺地说,'哦,伙计,我们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呢?"每次我给出他们不喜欢的答案时,他们都会再次问我,这鼓励我给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那么,他怎么能描述起诉书中的残酷虐待呢?
"我通过回忆他们在教会中感受到的痛苦,'创造'他们想要的邪恶的细节。我们每周都去那个教堂,但没有人想去,一路上,我们的几个孩子哭着,踢着,试图逃跑,这是我有过的最难忘的经历,所以我改变了去教堂的细节,让它变得更加可怕,并告诉他们。"
"当我说这是不可能的,我感到不舒服,甚至有点羞愧,因为我撒谎了。但我的父母说,'你做得很好,别担心!"我周围的每个人都说他们为我感到骄傲。此外,有很多孩子说一切都发生了,所以如果你说"不",没有人会相信你。"这种"鼓励"一次又一次地让小凯尔不断'描述'可以'恢复'的记忆。
值得强调的是,凯尔与其他孩子有点不同,他很清醒,他知道他在撒谎。后来的证据表明,许多其他孩子在被问及这些问题时不知不觉地产生了错误的记忆。
儿童协会的工作人员有向儿童提问的明显倾向,如果他们得到孩子描述的细节,他们就会把他们放在问题清单上,并问其他孩子,这总是从年幼的孩子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结果,恶性循环加剧了,似乎大多数孩子都经历过类似的情况。
一些孩子的证词很奇怪,除了被性侵外,他们还看到巫师们在飞行,在天空中乘坐热气球旅行,并被带到一个秘密地下通道(调查人员后来尽力找到他们,但从未找到他们)。一些孩子还表示,他们被迫拍摄裸照时被迫玩一款名为"裸影明星"的游戏,但在调查中没有发现任何照片。这些"体验"都有自己的原型,比如所谓的秘密通道,其实是小孩子把玩的柜子缝在一起,可以钻进钻出的捉迷藏游戏。"扭曲"之后,剧情成为雷先生震惊的"犯罪"!
错误的记忆很常见
麦克马丁案并不是唯一一个误会的案例,相关案例经常被报道,特别是在心理治疗领域:
1986年,威斯康星州的一名妇女向一位心理学家寻求治疗,心理学家使用催眠和其他暗示性疗法来提醒她早年从未经历过的恐怖,例如她参与邪恶的迷信,吃婴儿,以及被迫观看年轻朋友被杀的可怕场景,这些根本不是真实的, 但更像是噩梦。后来,内尔意识到自己被灌输了虚假的记忆,所以她指责精神科医生的虐待不当。1997年3月,该案以多伊尔女士的240万美元赔偿金和解。
1992年,在密苏里州,一位名叫贝丝(Bess)的女子在治疗师的诱导下,回忆起她父亲的虚假记忆,她是一名牧师,在7至14岁之间经常强奸她,并让她怀孕两次。在声明公开后,她的父亲被迫辞去神职人员职务,但随后的身体检查显示,她仍然是处女,从未怀孕。贝丝随后起诉了治疗师,并于1996年被判赔偿100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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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述案件中,当事人在心理治疗过程中产生了童年虐待的虚假记忆,后来又否认了这些记忆的真实性。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我们中的一些人很容易在正确的环境中被灌输虚假记忆。当我们与他人交谈时,当我们被含蓄地审问时,当我们阅读或观看有关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的电视报道时,虚假信息会侵入我们的记忆。
媒体报道产生的一个更典型的虚假记忆案例是2002年在华盛顿特区.C发生的事件,其中一名疯狂的狙击手在高速公路上的一系列枪击事件中杀死了10人,几名目击者报告说看到一辆白色卡车逃离犯罪现场,最终发现嫌疑人驾驶一辆蓝色汽车。显然,这些证人不能集体撒谎,但为什么他们所看到的与事实如此不同呢?后来,研究人员发现,目击者所说的是一辆白色卡车,出现在枪击事件的第一个媒体视频中,很可能是因为回放"污染"了目击者的记忆,让他们下意识地记住了"白色卡车"。
错误记忆造成的悲剧
此外,如果我们对以前发生的事情有错误的记忆,那会是什么样子?在大多数情况下,它没有效果。但有时虚假的记忆会造成很大的伤害,不仅对个人的记忆,而且对他人也是如此——"麦克马丁案"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这场历时六年的审判最终被撤销,部分原因是,在诉讼过程中,几名证人的证词混乱而矛盾,表明儿童的"唤起记忆"实际上只不过是儿童协会的"记忆恢复专家"灌输给儿童意识的虚假记忆。
这是美国司法史上最著名的案件之一,它产生了巨大的后果:即使没有任何犯罪证据,麦克马丁家族的成员仍然被监禁了几年。审判结束后,麦克马丁的幼儿园被关闭并被夷为平地,其他八所有类似案件的学校被关闭,从未重新开放。参与这一事件的数百名儿童,现在是成年人,仍然认为自己受到了侵犯,因为对他们来说,这种被误导的记忆阴影在他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并已成为一种真实的体验!一些人的统计数据显示,其中约20%的人受到严重影响,10%的人失去了情绪控制,1%的人最终自杀,所有这些都是他们大脑中存在的错误记忆的原因。
在其他情况下,我们也可以看到虚假记忆的危害是多么可怕!1986年,一位名叫罗纳德·科顿(Ronald Cotton)的年轻美国人被指控强奸了一名22岁的大学女生。当时,受害者指认科顿是强奸她的肇事者。然而,11年后的DNA测试显示,凶手有其他人要杀。另一名男子鲍比后来承认他对强奸负有责任,后来的测试证明他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是"想象"导演了这部剧
问题是,如果这些"恢复的记忆"是不正确的,它们从何而来?为什么人们的大脑相信这些记忆是真实的?
科学家们的研究揭示了原因:人们的记忆是复杂而脆弱的,不像观看视频的原理,而更像是一张彩色地图,上面有一堆彩色碎片。除了实际事件之外,记忆还来自图像,无意中听到的对话,梦,影射和想象。它们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
大脑中通常用于管理真实感受的部分与管理想象力的部分重叠,因此凭空想象的事件可以在大脑中留下记忆,就像实际经历的事件留下的记忆一样。也就是说,当大脑想要存储个人经验或想象力的记忆时,它会使用相同的神经和相同的方式。
这样,回想一下有没有什么事情曾经发生过,并想象它曾经发生过,在大脑中其实是一样的过程!如果有人问你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你会想象出来。后来,也许一天或一年后,当有人问你是否发生了这种情况时,很难判断它是否已经发生或只是想象。
在心理治疗过程中,心理学家通常使用它来让患者使用想象力来恢复过去的记忆。调查显示,大多数心理学家要求患者张开翅膀,随意想象他们唤起早已忘记的经历,并深深地潜意识。一位心理學家甚至直言不諱地對病人說:「花點時間想像自己被虐待過,不要擔心想像力是否正確,只要讓你的想像力發揮作用就行了。"
这些想象的方法甚至可以提醒患者从婴儿时期开始的事情。我们知道,一个成年人几乎不可能回忆起自己一岁时的经历,当时人类的大脑远未成熟,在记忆生产中起关键作用的河马甚至没有形成,无法产生和存储长期记忆。但是一位著名的心理学家发明了一种催眠和诱导方法,积极鼓励受试者想象婴儿期的经历如何产生婴儿期的记忆,回忆者确信这些婴儿记忆肯定是真实的!
研究人员还发现,受试者想象他们从未做过的事情的次数越多,他们就越有可能"回忆"他们做过的事情。这表明,重复的想象行为会产生一种日益增长的虚假事件感,这些事件被误认为是对过去事件的记忆。
记忆本身是徒劳的?
似乎,正如科学家后来研究的那样,我们的一些记忆是真实的,有些是事实和幻想的混合体,有些是纯粹的虚假,无论这些记忆看起来多么真实。
我们如何确定童年虐待的记忆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在缺乏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很难区分虚假和真实的记忆。然而,从统计学上讲,真实记忆和虚假记忆之间存在一些差异:受试者使用更多的词语来描述真实记忆,真实记忆比虚假记忆更清晰。真实事件有一条脉络可以找到,细节更有条理,想象的记忆是空洞的,受试者无法回忆起更真实、更完整的细节,让专家区分真实记忆和想象记忆。然而,对于普通的旁观者来说,很难说出哪些记忆是真实的,哪些是假的。
我们是否处于"真"和"假"的虚无主义陷阱中?事情并没有那么悲观,虽然我们怀疑"回忆"的客观性,但在科学仪器的帮助下,我们仍然可以分辨出哪些记忆是真实的、客观的,哪些记忆是想象出来的。使用现代电子扫描仪,可以在大脑的各个部位观察到信息处理。科学家发现,在电子扫描仪上显示的大脑图像中,真实的记忆与虚假记忆不同。因此,依靠更专业的标准,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有可能区分记忆的真假。
其实,从根本上说,即使我们认为是真实的记忆也不一定可靠,记忆中的事实和实际发生的事情往往相差太远,这就是为什么不同的人往往对同一件事有非常不同的记忆。而人们的记忆在不断变化,在不同的环境中被唤醒后,会逐渐被修改。
我们曾经认为人脑就像一个电脑硬盘,忠实地记录着生活中的数据,但现在科学家发现,人脑是一个高度活跃的器官,可以过滤、修改,有时甚至会编造出对自己的记忆,并且很容易纵。
人类的记忆与痛苦和幸福等情绪直接相关。我们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以各种方式保存我们的记忆,保持事件记忆的真实性和确定性,但现在看来,这种恢复记忆的努力总是容易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不是因为缺乏人的能力,而是因为记忆本身具有容易改变的特征。这是非常发人深省的,它揭示了一个重要的规则:我们的快乐和痛苦只是一种心理状态,由心理活动维持,这是心理活动的主要元素。因此,记忆本身的主观随机性直接影响我们的感受,过去经验的真假并不重要。在麦克马丁案中,伤害人们感情、让当事人感受到痛苦的,是被误导的记忆,而不是真实的事件。相反,快乐的回忆(无论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总是让人感到快乐,有没有那些快乐的事情并不重要。
看来,"记忆"本身就是一种异常复杂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