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电视剧删掉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物:顾廷灿。
作为小秦氏的亲生女儿、顾廷烨的异母妹妹、明兰的小姑子,顾廷灿从明兰嫁进门那一刻起就对她充满了敌意,多次公开给明兰甩脸子。
不料,顾廷灿新婚三日回门的时候,由于种种原因,小秦氏与女婿之间一度出现了尴尬的冷场;关键时刻,却是明兰出头救场,云淡风轻地化解了尴尬。
为什么明兰要出这个头呢?要知道,原著里的明兰,可从来都不是圣母白莲花,从来不相信恶人是可以靠着几次善行就被感化的呀。
没错,明兰的这次出手,确实不是抱着“宽容大度、以德报怨”的初衷,而是一种充满了生活智慧的大格局:
成年人的世界,个人的真实喜恶未必时刻都要写在脸上、表现在言行里;
毫无避忌地按照个人的心情去做事,是小孩子的特权;而权衡利弊、隐忍筹谋之后再行动,才是成年人该有的修为。
01 好不容易得到贵婿,却因身份缘故畏首畏尾
事情要先从顾廷灿的婚事说起。
顾廷灿作为老侯爷顾偃开最喜爱的嫡女,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孤高自赏、目无下尘:
一方面,顾廷灿一心只爱风雅,书卷不离手;另一方面,对于女红、看账、理家等俗务则完全不屑一顾。
结果,到了议亲的年纪,却由于各种原因,迟迟说不到合适的人家。(这里还有一段与明兰有关的小插曲,后文会说到。)
为此,亲妈小秦氏急得团团转。
好不容易机缘巧合,庆昌公主的三儿子韩诚主动提亲,顾廷灿的婚事才有了着落。
小秦氏喜上眉梢,因为当时的形势是:前任宁远侯顾廷煜已故,小秦氏亲生的儿子顾廷炜平庸无能,冤家顾廷烨却势头正好,这些都让小秦氏颇有几分力不从心;
而一旦攀上了公主府的亲事,与长公主做了亲家,小秦氏心里才能多几分底气。
顾廷灿也很满意:一来,这是一门高嫁的好亲事,配得上她平日里孤高自许的一贯态度;二来,听说韩诚也是个读书人,想着,将来婚后两口子也能吟诗作赋、共赏风雅,符合她对于清新脱俗的神仙眷侣的幻想。
更重要的是,顾廷灿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存心要压二嫂子盛明兰一头:
你一个文官家的小庶女,就算侥幸嫁到顾家、侥幸做了侯夫人,又能如何?终究还是比不过我,高嫁公主府,做了公主的儿媳妇!
于是,新婚三日回娘家的时候,顾廷灿携丈夫韩诚,带足了公主赏赐的种种礼物,端足了架子,憋足了劲儿,要让娘家人都看看自己嫁得有多好,更要让二嫂明兰眼睛冒火、嘴里泛酸、拉长了脸、怏怏不乐。
这样,她顾廷烨就能“乐”了。
结果,事情与顾廷灿想的并不一样,虽然她的架子很足,礼物很多,场面很大,但明兰没有丝毫羡慕嫉妒恨的表现,反而笑得又喜庆又红火。
顾廷灿就如同一拳打在空气里,白白费了那么大力气,结果人家根本没接招。到头来,没气到明兰,反而把自己气得不轻。
其实,以明兰的机敏与聪慧,再加上顾廷灿刻意做作的言行,明兰又怎能看不出顾廷灿的小心思呢?
不过,对于这种小孩子水平的伎俩,如果针锋相对,斤斤计较,反而浪费自己的精力与人缘;倒不如视而不见、装聋作哑,让对方有劲儿无处用,自己反而不战而胜。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通常新女婿回门,做丈母娘的多多少少都要端起一点长辈的架子,或训诫或指教几句。然而事情到了小秦氏这里,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韩诚是堂堂庆昌公主的嫡亲儿子,正儿八经的“贵婿”,贵到连小秦氏这个丈母娘都不敢轻易开口谈训诫;
于是,小秦氏身为母亲,明明只有顾廷灿这么一个独生爱女,明明有满肚子的话想要“叮嘱”女婿,却半句都不敢说出来;
而另一方面,作为身份高贵的豪门公子,韩诚也做不到低三下四、毕恭毕敬、满口吉利话地去讨丈母娘欢心;
结果,一边是小秦氏踌躇难言,一边是韩诚自矜身份,于是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对于任何事情都讲一点吉利兆头的古人来说,在本该红火喜庆的日子里冷了场,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就在此刻,旁边的明兰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她先是以娘家嫂子的身份,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笑眯眯地念叨着“夫妻和睦,开枝散叶”之类的吉庆话;
然后,又顺着韩诚提起的“名师”话题,谈仕途经济,谈读书科举,不仅让韩诚找到了“结交文人雅士”的愉悦感、渐渐话多了起来,小秦氏更是由此推断女婿很好学、很上进,“满心欣慰,目露欣赏”。
原本有点尴尬的场面,就在这些说说笑笑之间,不着痕迹地化解了,一切又恢复了表面上的体面与喜庆。
02 有时候,看似是成全别人,其实更是成全自己
也许有人说,如果明兰不出头,就让小秦氏冷场着,就让顾廷灿尴尬着,让这一对素来居心不良的母女吃吃瘪,不是更解气吗?
更何况,即使明兰帮了她们,她们也不会心存感激的!
诚然,此次“回门”风波过后,小秦氏还是那个小秦氏,顾廷灿也还是那个顾廷灿,谁都没有对明兰多几分感恩,谁都没有改变自己一贯的行为模式;
该算计的还在算计;该敌视的依然敌视。
但是,明兰之所以出头,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感动小秦氏与顾廷灿;
在当时的情况下,明兰看似是帮了小姑子和婆婆一把,其实更是帮了自己一把:
首先,明兰救的不是小秦氏母女的场,而是顾家的脸面。
如果顾廷灿的回门仪式上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或者被韩家看笑话了,这些话一旦传到外面去,外人会将整个顾家都作为嘲讽对象,而不是精确区分到底该去嘲笑小姑子还是嘲笑二嫂子。
换句话说,顾家的脸面就是顾家每一个家庭成员的脸面;明兰作为顾家的儿媳妇,也没办法完全甩得干干净净。
正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如果明兰为着平日里的个人矛盾,就眼看着顾廷灿与小秦氏遭遇尴尬、袖手旁观,虽然一时半刻确实心里暗爽,但是实际上,她自己的脸面也会受到牵连。
其次,再次展现了盛家“诗书传家”的家风,也给自己赚来好人缘。
不管明兰与小秦氏心里各自怀着怎样的心思算计着对方,但此时都还维持着表面的和睦,在外人眼里还是亲亲热热的婆媳。
顾廷灿的“回门礼”上,明兰就坐在小秦氏身边;如果不及时出手救场的话,外人要么会认为这个儿媳妇不懂事、没眼色;要么会觉得她干着急却帮不上忙,进而推断盛家所谓的“诗书传家”也“不过尔尔”罢了,一点机变能力都没有。
而实际上,明兰不仅不着痕迹地救了场,还不慌不忙地接上了韩诚提起的“名师”话题,谈吐又风雅又练达;
不仅让韩诚也对盛家高看了一眼,也让在场其他人挑不出明兰的错,反而对明兰的印象更好了。
其实生活中很多事也往往如此,看似是在成全别人、帮助别人,其实更是在成全自己、帮助自己;
如果只为了获得一时的情绪发泄,而输掉了更实在的利益,就颇有点得不偿失了。
03 有时候,看似是放过别人,其实更是放过自己
说起来,顾廷灿正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的典型。
前面说过,顾廷灿的议亲之路很是不顺;除了“天灾”(各种国丧、亲丧)之外,她自己闹出来的“人祸”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由于母亲小秦氏与异母哥哥顾廷烨之间的恩怨,顾廷灿坚定地站在母亲一边,于是连新嫂子盛明兰也被视为眼中钉;
但由于能力有限,顾廷灿想不到什么给明兰带来实质性打击的方法;她所能想到的,也只有端足了千金小姐的架子,在态度上拼命表现出对明兰的鄙视与轻慢。
于是,每当明兰来给小秦氏请安,婆媳两个都努力演绎母慈子孝的表面文章时,顾廷灿作为闺阁姑娘,理论上是应该出来参与一下女眷的日常小聚、与嫂子见见面的;
然而顾廷灿要么以各种傲慢的理由、推脱不出;要么即使出来了,也拉着脸不说话;要么好不容易说话了,也是冷言冷语、话里带刺。
如果从一个想帮助母亲的女儿的角度,其实可以理解顾廷灿的所作所为;
但是,她终究还是太天真了,因为,她的这点小伎俩,顶多也就是阿Q一样的“精神胜利法”,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
不仅没能伤到明兰半分,反而给自己招来了麻烦:
渐渐地,家里家外的女眷都知道,七姑娘顾廷灿是不大爱与嫂子盛明兰说话的。
这事儿听起来不是大事,然而放在顾廷灿这个“正当婚龄、急着议亲”的千金小姐身上,问题就严重了。
一个典型的例子:
皇后妹子小沈氏的婆家、也就是忠敬候府郑家的世子,有意让儿子迎娶顾家姑娘,又因为小沈氏与明兰关系亲密,于是郑家世子夫人专门向小沈氏打听顾廷灿的品性。
小沈氏实话实说:宁远侯夫人(指明兰)怎能知道呢?她们姑嫂没说过几句话的。
郑家世子夫人很惊讶:
外人都说顾夫人很守规矩,三五天就要去给太夫人请安,又能怜悯寡嫂、侄女,为什么却不肯与小姑子说话?
小沈氏继续实话实说:
不是顾夫人的问题,是那位顾七姑娘。顾夫人去请安时,七姑娘大多不出来,即使出来了,也不怎么说话。
郑家世子夫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八九分:
这位顾姑娘,高傲,任性,没规矩;不是做儿媳妇的如意人选。
如此种种,顾廷灿议亲之路艰难异常,一半的原因在于她不知不觉间弄坏了自己的名声。
她只顾着在心理上获得一种高高在上的胜利感,却忘记了,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她的亲事是少不了家里已婚女眷们的奔走吆喝、牵线搭桥的;更忽略了明兰已经是宁远侯夫人,是家里品级最高、地位最显赫、说话最有影响力的女眷;
对于顾廷灿的小伎俩,明兰甚至不需要做专门的回击,只需要继续经营自己亲和有礼的正面形象,就能在外人的口碑中轻松反衬出顾廷灿的“不堪结亲”。
到头来,顾廷灿也只在甩脸色的时候得到了一时的痛快,却亲手给自己挖了坑,吃亏的还是自己,操心的还是自己亲妈。
所以,有时候,看似是抬一抬手、放过了别人,其实又何尝不是放过了自己呢。
04 结语
顾廷灿与明兰这一对姑嫂,在生活态度与格局方面,有着鲜明的对比:一个看重情绪上与精神上的短暂胜利,一个则更看重现实生活中的长远收益;
也许这也与她们不同的成长道路有关:一个是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掌上明珠、嫡出小姐,一个是身份尴尬、见识过生活百味的庶出女儿。
人生百态,世事万千,与其严格评定谁的生活态度就一定比谁的好,倒不如问问自己内心的需求,到底是更在乎情绪方面的畅快发泄,还是更在乎现实利益;
不同的需求,自然会带来不同的选择。
只是有一点,对于我们大多数普通人来说,所谓的格局大与格局小,所谓的胜利与失败,其实往往都跳不出生活琐事的范畴;事后回头看,往往渺小如沧海一粟;
所以,只要不是原则性的大问题,大可不必丢了西瓜捡芝麻;
能一笑而过的就一笑而过,该紧抓不放的再紧抓不放;放长眼光,张弛有度,才能过得既不那么辛苦、也不那么窝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