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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令亚:乌鸦

乌鸦

高令亚

乌鸦,在人们心中不是什么好鸟。于是,遇见它,大家就本能地往地下吐唾沫,“呸,呸,呸……”几下,以示嗝厌。天下乌鸦一般黑,众口一词。

很多年前,老槐村里飞来两只乌鸦,在村西路口的一棵老槐树上做了窝,就在这儿长期住下了。老槐村西口有棵老槐树。这棵树很古老,少说有两三百年了。树干很粗,瘢痕累累,斑驳陆离,足见沧桑。这么多年,不知经历过多少雨雪风霜雷电。它幸运地活着,守着这个古老的村子。

一年四季,村子里的老人喜欢在它下面纳凉闲话,孩子们喜欢攀在它的枝干上玩耍。春夏,这里又成了鸟儿的天堂。

村子不大,十来户人家,靠种田、打鱼为生。屋子草顶,泥和石头垒的墙。屋前屋后都是山和树。村子的路曲折,狭窄,坑坑洼洼。村前有条小河,河边有贫瘠的土地,村民靠种庄稼为生。这是山村,它与外地几乎隔绝,赶一回集镇,少说要走三十里的路,还要翻山越岭,渡半个多钟头的船。

谁也说不清村子到底建于何时,反正这里的人祖祖辈辈就这样生活在这里。对于外面的世界,他们很茫然,似乎也不关心。生老病死,养儿育女,繁衍生息,这就是他们最朴素的思想境界。

当初,对乌鸦的到来,他们似乎不是很待见,但也不是十分讨厌。这两只乌鸦,多年来繁衍生息,拥有了一个大家族。后来,竟然成了群,在村子里飞来飞去。

乌鸦浑身漆黑,喜欢唧唧喳喳。村子里谁家有大小事儿,它们就聚在人家门前的树上或房顶上,凑热闹,热情得似乎过分。乌鸦,在大家心中不是什么祥鸟。于是,村民就很反感,尤其是人家遇到了不好的事时。

孩子们很淘气,会爬上树捣它们的窝,抓它们的蛋和幼仔。乌鸦攻击性很强,一旦发现有人破坏它们的家园时,就起了敌意。

可乌鸦毕竟与村民处了很多年。大家彼此相安,互不侵犯。至于淘气孩子的所为,常常受到老人的责罚。

乌鸦,有没有先知先觉,我们无从知道。不过,有人相信它的“叫唤”就是事情将要发生的先兆。这也很难说。动物有动物的本能,它们的“超灵感”或许就有。就说那个狗,伏在地上,会听得见老远老远的振动声。那年,印尼海啸,关在圈里的好多大象挣脱了锁链,集体向高处逃亡……乌鸦的叫声,会让人心惊,喜,悲,搞得人心惶惶。

那一年夏天,连续下了多天的雨,村前的河水也漫过了田野。洪水在山村就要暴发。好在村子建在高处,背后倚山,水淹不了房子。村民战战兢兢地度日。

这些天,电闪雷鸣,风雨来来去去。小小的村庄不得安宁。雨水淋湿了乌鸦的巢,乌鸦也躲在巢里瑟缩着身子,它们也很少能觅到食物了。

夜,天漆黑一片。道路泥泞,河水哗哗地流淌。山谷里的瀑水激荡,轰轰隆隆。老槐庄的老少爷们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入睡。半夜里,村子里的狗忽然狂吠了起来,鸡在窝里惊恐地乱飞乱撞。村子里的乌鸦聒噪不停,或东或西,或远或近。村民们觉得反常,就纷纷出门。眼前的景象令他们吃惊。乌鸦黑压压的,有的落在房顶上、草垛上、树顶上,令人惶恐。接着,他们听到山后轰隆的响声,闷闷的,很恐怖。

“后山塌了,后山塌了……”忽然有人惊叫。泥石流,正从山后奔涌而来,像疯狂的野兽。逃生,这是村民们的第一反应。于是,村民们不顾一切地奔向山阜处。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经历了灾难的村子也平息了。老槐村已埋在了淤泥中。

游泥里,还落下了乌鸦的羽毛、残缺的尸体。

那棵老槐树还在,可老槐村没了……

20220110

高令亚:乌鸦

作者档案:高令亚,笔名天都峰,安徽定远人。中学高级教师,定远作家协会会员。《天都文学》微刊主编。都市头条认证编辑,编辑《都市头条·天都文学》诗词散文等专栏。《今日头条》优质文化领域创作者认证。《博客中国》认证专栏作家。《楚天风华》微刊主编,《江淮诗歌》常务主编,《定远文学》编委成员。《江山文学·淡雅晓荷》编辑。平时爱好写作,数篇诗赋发表于《齐鲁文学》《安徽诗歌》《滁州日报》《新滁周报》等媒体。作品收入《山东诗刊》《中国风》《暮雪诗刊》《中华诗赋》等纸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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