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年代,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件,只记得,慌乱中,我跑回了老家院子。我前面有一个人,不记得是什么人了,但他(她)在我之前,已经跑进了我的老家。我紧随其后,是不是掩护不得而知,反正急得我赶紧插上老家的绿色铁门,想着无论如何也能抵挡一阵儿,我们就可以从容的躲藏,不至于遭到毒手冲破带进来的祸害。
我不知道前面的人藏到哪里去了,但我是瞅准了院里一角的地窖,以前是专门用来储存土豆过冬的空间。从地面画一个直径五六十公分的圆圈,向下一直挖下去,挖个两米多,呈梯形圆柱体,圆壁两侧每隔一节错落各掏一个脚蹬口,这样探身两三下就可以下到底。地窖的口较小,越往下就一点点扩大,到底部又朝两侧各掏一洞,土豆就是埋在那里的,这个农家的小工程,跟我在新疆看到的坎儿井一样,是民间的智慧与创造。因为地窖一般在院子西侧偏僻处,加上又覆着一个盖子,掩护得很不起眼,以致于那时候总会发生小孩子玩耍,一不小心掉进地窖的事。因为是土质的,以及掉进去也会辗转几下,就有了缓冲,所以每次掉下去孩子总是先听见哇的一声惨叫,随之就是求救的哭声,大人自然是吓个够呛,脸色发白,生怕因为自己的失职,把孩子跌残了或把脑袋磕傻了。等到好不容易才把孩子从地窖里弄上来,没想到孩子淘气,还没等大人检查完,身上的土和脸上的泥还没弄干净,就不当一回事地跑着玩去了。
我急中生智就钻进地窖,但并没有一直深入到底,只是伏在半壁中,静观其变。窖口覆着一个半透明的盖子,院里的光可以穿过一个个小孔照进地窖里,映在我的头顶上。还好,这光是斜射进来,并不刺眼,还可以借着这点光,抬头观察外边的情形。我就眼睁睁看到了我的女儿,她待在地窖口,不知道发觉我没有,反正她就是不走。我有点急,但又不敢声张。正在踌躇不知如何之际,淘气的她,竟把臭脚丫伸了进来,眼看就要露馅儿了,我心里别提有多急了。这时岳父大人走过来,揭开盖子,我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窘得真是无地自容。我就像陈后主陈叔宝一样被隋朝的士兵拿一根绳子从窖里吊了上来,我脖子上既没有大印,身边也没有张丽华。我讪讪地回看,他们把盖子覆上,俨然是一盘炕上铺着席子,感觉又像地道战,把出口留在炕席下。我还纳闷是怎么回事,岳父大人就说,这是明末农民起义军打进来的时候,皇帝曾经钻过的窖子,到底也逃不脱,保不了命,更救不了一个没落的帝国。我被这话吓出一身冷汗,心想我是谁,在演什么戏?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猛的一下醒来,原系一梦,半天缓不过神儿来。这时是凌晨四点半,我的闹铃还没响起,女儿俩小时以后才上网课,而岳父大人的鼾声,正从那厢源源不断地传来,此起彼伏,这便是清晨最动人的音乐了。[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