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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飚,从水口山童工到兵团副司令,回乡探亲时两位兵团司令同行

1950新年刚过,解放军第十九兵团副司令员兼参谋长耿飚收到中央调令,要他到北京去做外交工作。在此之前,耿飚的部队解放宁夏,一直在长城脚下跟敌人鏖战。原本,他还想继续为解放全中国尽力,以后还要保卫人民胜利果实。但是,中央的命令,耿飚也只有服从。

在去北京前,耿飚跟兵团请了假,准备回家乡湖南醴陵去看一看。自从1930年离开醴陵老家后,耿飚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当年离家时还是20岁的小伙子,如今已经是年过四十了。多年来为革命奔波,新中国成立,革命成功了,思乡的情绪也涌上了心头。

耿飚,从水口山童工到兵团副司令,回乡探亲时两位兵团司令同行

近代中国连年战乱,加上连年的灾荒,醴陵老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耿飚的祖父在他父亲8岁那年,便离家出走讨生活去了,从此杳无音信。耿飚的父亲耿楚南在12岁那年,也走上了先辈闯荡江湖的道路。

从某个方面讲,耿楚南的闯荡江湖算是成功的,他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一位失宠的王爷看中,15岁开始在王府接受了9年的训练,包括武术、马术及排兵布阵。王爷培养他的目的,是准备送进皇宫,作为“自己人”,将来或许会派上什么用场。

为此,

耿楚南获得了光绪皇帝御赐兵器,那是一副虎头双钩。

但慈禧太后不同意接受外地武士进京城,下令遣散了相关人员。耿楚南背着虎头双钩,一身飒爽英姿回到老家时,村里人无不惊呼:“嗬!好一个双钩大侠!”

可惜,“双钩大侠”的美称也填不饱肚子,他又不愿出卖武艺,为鱼肉乡里的团练爪牙为伍。为了维持生计,耿楚南先后学会了木匠、瓦匠、铁匠、医术。如此多才多艺的一个人,在那个年代却只能维持自己的生活,直到40岁才成家。随着孩子们一个个出生,耿楚南的手艺已经无法养家了。

在耿飚的童年记忆中,家乡除了秀丽的山水,勤劳的乡亲外,就是天灾兵祸,饿殍遍野的悲惨景象。

壮男躲丁,少妇被掳,乡亲们不堪其苦,纷纷外逃。耿楚南靠着白天做泥瓦匠,晚上在家做木匠,让耿飚读了两年私塾。在耿飚7岁那年,也就是1916年(1909年出生),耿楚南也决定带着全家人到水口山逃荒去了。

耿飚,从水口山童工到兵团副司令,回乡探亲时两位兵团司令同行

人们说,水口山的河里流着金沙,水口山的山里埋着银块,水口山甚至连石头都能换得光洋。这些美好的传说,让幼年的耿飚心生向往。

传说终究是传说,当耿飚跟着家人来到水口山时,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矿场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的人,他们的嗓子眼里发出十分可怕的哀叫声。这些都是铅中毒的矿工,他们瘦骨嶙峋,发长如蓬,双目凹陷,肤色青灰,形同鬼魅,不断有人在抽搐中死去……简直是一座人间炼狱。

耿飚的两个舅舅早他们到的水口山,此时已经是矿上的工人。在舅舅一家人住的草棚子旁边,他们连夜延长一截,再用一块废弃的旧铁皮搭起一个厨房,耿飚一家五口就住在里面。舅舅们凑了点钱给工头送了礼,耿楚南得以在矿上做上了工。

水口山的工人饱受压迫,

耿飚的一个舅舅被逼疯了

。在压迫与剥削下,水口山的工人运动风起云涌。

13岁那年,耿飚在矿上当了一名童工。

在一片场地上,有着上千名童工,他们大都营养不良,很多人都有佝偻病,一个个看上去都是“大头娃娃”。他们赤身裸体,汗流浃背,终日发出“哇!哇!”的用力声,此起彼伏,就像稻田里那些叫做“麻蝈”的青蛙一样。因此,这些孩子被叫做“敲砂麻蝈”。

共产党成立后,水口山的工人运动有了组织,

毛主席曾亲临水口山

,点燃了水口山工人运动烽火。蒋先云、张琼、毛泽覃等共产党员先后来到水口山,他们成立了工人俱乐部,发起一次又一次的斗争。

耿飚,从水口山童工到兵团副司令,回乡探亲时两位兵团司令同行

耿飚的另一个舅舅宋乔生成为工人领袖,童工耿飚也积极参与其中,站岗、送信、发传单……直到17岁那年,耿飚勇敢的完成了一次接头任务,为工人武装夺去了16支锃亮的“老套筒”步枪。

从那以后,水口山矿场少了一个童工,革命武装阵容中多了一个未来的将军。耿飚离开水口山,回到家乡醴陵开展农民运动,加入了共青团。在农民运动中,耿飚拿着一支梭镖加入了赤卫队,“马日事变”时,参加了“十万农军扑长沙”的战斗。

大革命失败后,敌人开始了疯狂的镇压,仅醴陵就有超过三万人遇难。耿飚跟着农军一次次反抗,一次次失败,被迫分散隐蔽在深山中。秋收起义的消息传来后,耿飚跟几个从水口山工人运动中走出来的党团干部决定要去找毛主席。

刚走到浏阳,他们得知毛主席带着秋收起义的队伍上井冈山去了,耿飚在当地县委的安排下,

成为了一支游击队的队长。此时的耿飚才不过18岁

,第一次承担了指挥部队作战的角色,也分到了他的第一支枪。

在耿飚的带领下,原本只有七个人两条枪的游击队,逐渐发展成为三十多个人二十多条枪的队伍。他们的作战任务,也从打土豪到配合红军作战。1930年9月,毛主席带领红军撤围长沙时,

耿飚的游击队获准参加红军

在追赶红军的路上经过醴陵,耿飚请假回家探望父母。

他看到的是被烧杀抢掠后的满目疮痍,父母弟妹都躲进了山里,只有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堂叔坐在屋内。

于是,耿飚带着这位堂叔,一起去追赶红军。从那之后,直到1950年,耿飚再也没有回过家乡。

参加红军后,耿飚历任参谋、教导队长、科长、团长、师参谋长等职,长征后又先后担任了红四军参谋长、八路军四385旅副旅长兼参谋长、晋察冀野战军参谋长、19兵团副司令员兼参谋长。

耿飚,从水口山童工到兵团副司令,回乡探亲时两位兵团司令同行

这些年,耿飚打仗勇猛,反围剿中,他到前线指挥作战,一位杀红了眼的团长一刀向他砍过来,他凭借着家传武学,轻松闪过。他也曾多次负伤,打着摆子参加湘江血战,膝盖被子弹打穿浑然不知。

在陕北与东北军作战时脖子被弹片划过,鲜血滋出老高

,他仍骑马四处奔走,被军医怒斥“不要命”。

耿飚除了在战场上有勇有谋外,还在很多领域都展现了好学肯钻研的特质。他曾凭借在水口山跟毛泽覃学的几个英文单词,阻止了不明就里的战士焚烧一批美金;曾照着一本《工程学》,组建了一支专业的架桥队;还在中央苏区时期,他就靠着一辆缴获的汽车,自己摆弄学会了驾驶。

抗日战争时期,耿飚奉命护送一个美军考察团到前线,那是他第一次跟外国人打交道。抗战胜利后,蒋介石玩弄“和平”的把戏,接受美国人调停。耿飚参加了当时设在北平的军调部,在谈判桌上跟对手唇枪舌剑。

耿飚,从水口山童工到兵团副司令,回乡探亲时两位兵团司令同行

解放战争时期,耿飚在著名的“杨罗耿兵团”,即杨得志任司令员、罗瑞卿任政治委员、耿飚任参谋长的兵团。他随部队先后参加了解放石家庄、平津战役、解放太原,接着又跟随彭德怀的第一野战军转战西北。直到接到中央的回京调令。

要离开奋战多年的部队,耿飚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杨得志劝他:“老耿,你以后还可以来兵团当娘家走嘛!”

当耿飚决定回一趟醴陵,看一看解放后的家乡时,杨得志的思乡之情也被挑了起来。

跟耿飚一样,

杨得志也是湖南醴陵人

。于是,他们决定结伴同行。

耿飚,从水口山童工到兵团副司令,回乡探亲时两位兵团司令同行

跟耿飚、杨得志同行回家的还有一位将军,

那就是新疆军区副司令员陶峙岳,他是湖南 宁乡 人。

这三人结伴而行,俨然就是一个将军小组了。

杨得志比耿飚小两岁,却比耿飚早两年参加革命。1928年,在安源煤矿当工人的杨得志才17岁,便参加了湘南起义武装组成的工农革命军第7师,并随部队到井冈山。红军时期担任过从班长到师长的各级军事指挥员,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长期担任纵队或兵团司令员。

1955年授衔时,杨得志被授予上将军衔。

建国后,杨得志曾率十九兵团参加抗美援朝。1979年,时任昆明军区司令员的杨得志,指挥云南方向中越边境自卫还击战。到80年代,耿飚担任国防部长时,杨得志是国防部副部长、解放军总参谋长,两人再次成为搭档。

耿飚,从水口山童工到兵团副司令,回乡探亲时两位兵团司令同行

陶峙岳原是国民党新疆省政府主席、新疆警备总司令。1949年9月25日,率驻新疆的10万国民党军官兵通电起义,接受中国共产党领导,为和平解放新疆,维护祖国统一和民族团结,为新中国的建立,作出了重大贡献。

起义后,陶峙岳先后任人民解放军第22兵团司令员、西北军政委员会委员、新疆军区副司令员兼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司令员,领导部队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屯垦戈壁,挥汗荒原,创造出在戈壁滩上种植棉花、兴修水利、植树造林、建造城市等许多奇迹。

1955年授衔时,陶峙岳同样被授予上将军衔。

一行三人,两位是日后的开国上将,而耿飚的资历,原本也足够授予上将军衔,只是因为调离了军队而没有参与授衔,可以说是一位无冕将军。三人走到汉口,拜会了驻军在那里的罗荣桓、林彪、谭政等人。杨得志跟陶峙岳决定在汉口多留几天,耿飚便跟他们分道,带着家属返回醴陵。

耿飚,从水口山童工到兵团副司令,回乡探亲时两位兵团司令同行

刚到醴陵,耿飚又遇到一位熟人,那就是驻军在那儿的陈明仁,同样也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将军。

陈明仁同样也是湖南醴陵人,毕业于黄埔军校一期,原是国民党中将军长。1949年8月4日率部在长沙起义,后任第二十一兵团司令员、湖南省临时政府主席、湖南省军区副司令员、第五十五军军长等职。

1955年授衔时,陈明仁被授予上将军衔。毛主席对陈明仁很是重视,曾对他说:“我看林彪打仗就不如你。”

耿飚跟陈明仁之间,还曾有过一段渊源。1946年,耿飚参加军调部工作时,曾被派往东北,到四平前线调停。当时陈明仁的七十一军正好是进攻四平的主力,驻扎在铁岭。当耿飚一行经过铁岭时,就被陈明仁扣留了下来。

在耿飚被软禁期间,解放军跟国民党军队在四平打了一场艰苦但也是漂亮的保卫战,完成任务后主动撤出四平。国民党军队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四平,调停小组也获准到四平“调停”。

耿飚,从水口山童工到兵团副司令,回乡探亲时两位兵团司令同行

在四平,陈明仁客气招待了耿飚这个老乡,晚上还以聊天为由,拉着他睡在一个床上。当晚,耿飚跟陈明仁进行了激烈的辩论。陈明仁称国民党前途光明,两年以后,不到三年一定能消灭共产党。耿飚则保证,不出三年,国民党一定会失败。为此,两人还打起了赌。

当两人在醴陵再遇到时,陈明仁一见到耿飚就说:

“四平的打赌,你赢了,我输了。”

之后,陈明仁再次为耿飚办了一个欢迎宴会,在宴会上坦率地讲述两人当年在四平打赌的故事,并承认自己的确是输了。看得出来,弃暗投明的陈明仁将军,对于解放军是发自内心的认同。

耿飚,从水口山童工到兵团副司令,回乡探亲时两位兵团司令同行

一趟回家探亲之路,能有这么多位将军同行,也算是一桩美谈了。在革命年代,大量的热血国人站起来,为建立新中国而奋斗,也涌现了多个将军县。湖南醴陵除了耿飚、杨得志、陈明仁外,还有宋时轮上将、晏福生中将等。

耿飚回到家乡后,还特地去探访了原八路军副总参谋长左权的故居,那同样也是一位从醴陵走出去的将军。

正是这些革命前辈的不畏牺牲,艰苦奋斗,才有了新中国的繁荣富强,国人能在如今这个自由而和平的环境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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