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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以后,参与杀害小萝卜头的凶手自首,公安为何表示:既往不咎

重庆是座山城,青山埋着忠魂……

1949年9月6日,距离新中国成立仅剩24天,来自江苏邳县(今邳州市)的宋家三口永远的倒在了这座即将获得解放的城市里,其中就有我们熟知的全中国最小的烈士——年仅8岁的“小萝卜头”宋振中。而参与此次残杀行动的帮凶杨钦典,却在多年后,以近90岁的高龄老死在家中!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英魂葬于异乡,而帮凶却可以安享晚年?万事皆有缘由,下面就让我们一同以杨钦典的视角,来重走一遍他的“非常”人生。

解放以后,参与杀害小萝卜头的凶手自首,公安为何表示:既往不咎

●“混口饱饭”的从军者,蒋介石的安全警卫

1918年,河南郾城县(今属源汇区)大刘镇周庄村的一个贫农家庭里,杨钦典出生了。在那个年代,“贫农”二字,说明了一切。为了不再饿肚子,为了吃顿饱饭,颇通文墨的杨钦典想到了参军这条出路。1940年4月,22岁的他成功考入了胡宗南办的西安军校七分校教导团,而后又被分到了一个骑兵部队。但高大健硕的他还没来得及上阵厮杀,就走上了另外一条“警卫之路”。先是被蒋介石挑选成为其警卫团的一员,不久后,又从西安调防到四川,升任交警总队特务队班长一职,甚至在此期间还保护过宋子文、孔祥熙等国民党要员。

到这里,杨钦典的人生也算得上是顺风顺水。直到1945年,他被派到了重庆歌乐山军统集中营,在那里,他成为了白公馆看守班的班长。

故事由此开始,而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大转折点,也都在此地一一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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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化宣教”下的良知,撕开了光明的口子

这个和渣滓洞集中营一起并称为“两大活棺材”的白公馆集中营,是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军统特务囚禁、残害我党革命英雄的“屠宰场”!那里曾经关押的志士就有中共四川省委书记罗世文、《西北文化日报》社长兼总编、后任杨虎城将军秘书的中共地下党员宋绮云及其妻子徐林侠、小儿子宋振中(即“小萝卜头”)、《挺进报》特支书记陈然、中共川东特委青委宣传部长许晓轩等所谓的“政治犯”。在一段时间的接触后,观察力强、擅长攻心的宋绮云和徐晓轩发现,杨钦典和其他无所不做的军统特工不一样,他天良未泯,做这些事的初衷只是为了混口饱饭,让自己和家人可以过得好一点。于是,他们开始对杨钦典进行“赤化宣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给他分析形势,用自身经历告诉他国民党反动政府是如何残害同胞、分裂国家的。

终于在小两年的教化后,杨钦典的思想产生了动摇,他开始在职权范围内为我党志士“行方便”,比如偷偷传递口信、帮助交换书报,或者延长放风时间。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意外先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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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命杀害“小萝卜头”,挣扎下的“刽子手”

1949年4月,渡江战役随时可能打响,三大战役惨败后的国民政府,主要军事力量早已被摧毁,解放军趁势横渡长江,解放南京。接着各部队展开猛烈的追击,先后占领苏南、浙东、闽北、赣东北广大地区及杭州、南昌等地。眼见我党高歌猛进,蒋介石怒火中烧,随即向毛人凤下令,将重庆集中营的“政治犯” 杀掉一批。在毛人凤的刻意提醒下,杨虎城赫然在列。

1949年 8月 27日,白公馆特务头子陆景清叫来杨进兴、安文芳和杨钦典等人,密谋杀害杨虎城及其一双子女,还有杨虎城的秘书宋绮云及其妻子徐林侠和小儿子“小萝卜头”宋振中。怕人手少出现意外,又特别加上了特务王少山和熊祥。 9月6日深夜11点,“戴公祠”里,因为特务的埋伏偷袭,杨虎城及其儿女,宋绮云夫妇都惨被杀害,甚至徐林侠在被刺伤倒地那刻,仍在苦苦央求他们不要伤害她的儿子,虽然心有挣扎,但在众人面前,受到命令的杨钦典还是走向了他负责的“小萝卜头”宋振中,当他掐住年仅8岁多的宋振中脖子时,痛苦的呻吟让他慌了神,而此时杀死宋绮云的杨进兴走了过来,果断的用刺刀戳入了宋振中的脊梁骨,这个被大家亲切的称呼为“小萝卜头”的孩子,还是牺牲了……行动结束后,杨钦典则是得到了50元的奖赏。

但在那天之后,受过我党长期教化后的杨钦典,每每想起这个场面,自责感都会涌上心头,久久不能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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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转折点,幡然醒悟的开门者

1949年10月1日,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举国欢庆,后来这个消息传到了罗广斌的耳中,作为长篇小说《红岩》的作者,大家都很熟悉,但很少有人知道,1948年,他毅然投身于重庆的中共地下党,后来不幸被捕,也被关押在白公馆集中营中。在得知新中国成立后,罗广斌兴奋的和正在巡逻的杨钦典分享了这个消息,并告诫他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国民党气数将尽,让他千万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其实比起被监禁的“政治犯们”,杨钦典更加清楚现在的外面是怎样一番景象,随着国民党分崩离析,蒋介石退守台湾,他的内心也愈发惶恐不安起来!

11月14日,蒋介石返回重庆,令毛人凤主持会议,下达了多项丧心病狂的屠杀命令。27日,重庆即将得到解放,在这个关键节点,残忍的国民党反动派在四窜逃跑前,对白公馆、渣滓洞等集中营的我党数百名志士进行了疯狂的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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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当值的杨钦典眼看着白公馆的40多人被分批处理,到了晚上10点多,仅仅只剩下了19人,当时一起参与杀害“小萝卜头”的杨进兴早已带着手下仓惶逃跑。时间来到11点多,渣滓洞请求紧急增援,于是白公馆只剩下了杨钦典和李育生二人看管,与此同时,杨钦典的不安感也到达了顶峰,面对残杀行为他心生不忍,想到“小萝卜头”的惨死更是愧疚不已,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看守做不了什么。

这时,罗广斌再次劝说起来“时至今日,国民党已经到了陌路,你们这些手上沾了鲜血的人将来会是什么下场?不如现在趁乱把我们放了,你也好将功补过。”但杨钦典的心里还是有所顾忌,先不说他会不会遭到国民党特务的报复,事情过去了之后,解放军会饶了手上沾满鲜血的他么?面对他的迟疑,罗广斌和其他幸存志士对他做出了三个承诺:1.这些人都可以证明他对共产党做的贡献。2.争取让政府为他安排工作。3.不再追究他的过去。三个承诺彻底打消了杨钦典的顾虑,决心迷途知返,于是他把钥匙和锤子给了罗广斌,并告诉他一会儿听见他给的跺脚信号后就抓紧时间向后山逃跑。在杨钦典的帮助下,这幸存的19人都成功地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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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日,重庆终于得到了解放,第二天,杨钦典就在罗广斌等人的陪同下,主动到公安局登记自首,而罗广斌等人也按照承诺为他做了证明,最终得到了宽大处理,不仅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还打算给他一份工作。但杨钦典收到家中母亲思念的信件后,还是选择了回到老家过普通的务农生活。政府也尊重他的个人意愿,给了他一笔路费,让他回家和家里人团聚。

与其他人相比,杨钦典无疑是幸运的,集中营内有识之士的教化,多位英烈的劝告,终于在关键时刻换来了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尤其在家中听到白公馆看守头目杨进兴即使化名躲藏,但还是被捕枪决后,杨钦典更是感谢自己当时迷途知返,抓住了最后的机会,而这也是他“非常”人生中一个最重要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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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杨两家后人的原谅,卸下心理枷锁的老人

从1998年开始,杨钦典开始在亲人的陪同下,先后多次去往重庆参加先烈宣传活动,即使这些过往他不愿再回忆,即使在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以反面角色现身说法,但为了还原当时的真实历史,为后世做出警醒,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剖开内心,细致的讲述着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2002年夏天,年过八旬的老人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小萝卜头”的二哥宋振华带着女儿来到杨钦典的家中,即使带着食用油、八宝粥等礼物,可这位内疚了大半辈子的老人还是下意识得觉得“报应又来了!”而当宋振华表示此行只是想了解一下当时父母和弟弟在狱中的细节,解一解多年的思念之情时,杨钦典的吊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带着满怀的歉意,杨钦典郑重的向宋振华道了歉,请求他们的原谅,还极力的挽留他们留下来吃饭,一桌人一边吃饭,杨钦典一边讲述过去的点点滴滴,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宋振华父女才起身回家。杨钦典愧疚难当,执意送到几公里外才含泪回家,那天之后,杨钦典的重负算是卸下了一些。

解放以后,参与杀害小萝卜头的凶手自首,公安为何表示:既往不咎

2006年,杨虎城之孙杨瀚来到了杨钦典家中探访,这时距离杨虎城将军被害已经过去了57年,当年亲历的人也只剩下了杨钦典一人,而这时的他年事已高,当年的事情也无法再详细的描述,只是一味的说“我只是个当兵的。”看着这个行将就木的瘦弱老人,杨瀚表示,当年的事都是历史的事,他已经完全释怀了,临走时还祝杨钦典身体健康,活到110岁。

解放以后,参与杀害小萝卜头的凶手自首,公安为何表示:既往不咎

杨钦典的一辈子,漫长而复杂,宋杨两家后人的原谅,终于让这位老人在余下的岁月里,卸下了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他灵魂的枷锁。

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故事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杨钦典的一生,不曾上阵杀敌,没有丰功伟绩,尚有良知的“刽子手”,血色路上的醒悟者,矛盾挣扎是他的过往写照,郁结难纾是他的余生底色,天平的两端,英魂的重量总是需要终其一生的歉意来弥补!

2007年11月17日,故事结束了,这个近90岁的老人,走完了他“非常”的一生。人的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个岔路口,不一定每次都会选对,但幸好,最后的道路,就像老乡们对他“功大于过”的评价一样,他清楚明白的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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