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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震兵临城下,王子光深入敌营,杜新民宣布起义,原来是地下党员!

历史有自己的生命,它就像一个人,既随和又自尊。——余秋雨

1945年夏季的一天,蔚蓝色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刚刚出来,天气还算凉爽。此时在通往河南省永城县酂城镇的大路上,几个人正在匆匆赶路。

这几个人形色匆匆,为首之人,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穿一身浅蓝色纺绸裤褂,头戴一顶大草帽,手持一把折扇,俨然一副“大人物”的模样。在他身前身后,跟着几名随从,腰里都是鼓鼓囊囊的,显然揣的有武器。

张震兵临城下,王子光深入敌营,杜新民宣布起义,原来是地下党员!

这个“大人物”可不是一般人,此人名叫王子光,是新四军第四师政治部敌工部长。他此行有着一个秘密的任务,就是到原来的伪军第四方面军,抗战胜利后被蒋介石下令收编的新编第三路军十八师,去见师长杜新民,商谈起义问题。

杜新民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同意起义呢?原来这杜新民可不是一个一般人,可是一个传奇的人物。此人行伍出身,十七岁就参加了西北军冯玉祥的队伍。在孙连仲部先后担任区队长、参谋、营长、团长等职。

1930年中原大战冯玉祥失败,孙连仲率部投靠蒋介石,杜新民也跟随一起被编入第二十六路军,当上了团长。

1933年,冯玉祥在察哈尔组织抗日同盟军。杜新民以短假不归的方式,离开了二十六路军毅然北上,投入同盟军。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他结识了一批共产党人,而且还阅读了一些马列主义书籍,大开了眼界,思想上进一步得到提高。后来,抗日同盟军失败,他再度回到了孙连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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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爆发后,杜新民参加了娘子关战斗,指挥部队歼灭日军一个联队的大部。不久又率部参加了台儿庄会战,战功卓著,调任为八○团团长,并获得少将军衔。

杜新民在抗战中,看到的是国民党军队的大溃退,大好河山沦入敌手。他联系抗日战争的实际,更加认识到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这一真理,从思想上产生了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强烈愿望。1939年3月,在地下党员曲茹、刘鼎九等同志的帮助下,杜新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了一名光荣的秘密党员。

党组织给予杜新民的任务是长期埋伏,待机而动。他严守纪律,隐蔽得很好。1939年党的鄂西北省委委员、分管国军工作的项乃光叛变,供出了一批在西北军中的秘密党员,其中就有杜新民。

孙连仲于1940年10月将杜新民关押审查,并亲自审问。但杜新民坚不吐实,孙连仲也抓不到真凭实据,后经各方疏通,终于将杜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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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底,释放后的杜新民由舞阳辗转到了商丘。驻商丘的伪和平救国军第一军军长张岚峰和他有西北军旧部的关系,所以就委任他为军部教导团团长。杜新民借此机会,秘密培养进步力量,同时积极寻找党的组织。不久后就和隐蔽在张岚峰手下的八路军冀鲁豫军区派出的敌军工作干部陈振声和陈子良联系上了。

1942年6月,杜新民由陈子良、陈振声介绍重新入党。并且成立了党支部。1944年3月,杜新民当上了张岚峰的十八师中将师长。掌握了兵权,早有起义之心的杜新民,想到了起义,于是联络了冀鲁豫军区商量起义事宜。

冀鲁豫收到杜新民的起义要求之后,考虑到伪十八师离冀鲁豫军区远达二百余里,中间又隔着陇海路,敌人严密封锁,不仅交通不便,而且十八师一旦起义,冀鲁豫军区很难派部队接应,该师几千人也很难拉到冀鲁豫解放区去。而新四军第四师前锋,此时已直薄酂城,在这种情况下,不如把十八师的工作转交给四师。

所以在1944年秋末冬初的一天,新四军四师师部,就突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他们就是隐蔽在伪军第四方面军张岚峰部的八路军冀鲁豫军区派出的敌军工作干部陈振声和陈子良。他们向四师政委邓子恢、政治部主任吴芝圃、敌工部长王子光汇报了工作情况,说到了杜新民的起义情况,所以才有了前文敌工部长王子光到酂城镇谈起义的事情。此时的杜新民已牢牢地掌握了十八师,正盘马弯弓,等待时机起义。

近午时分,王子光远远望见了酂城的城门楼,一个军官打扮的人正在左顾右盼,好像在等什么人。王子光靠近一看,一眼就认出那位军官就是自己派遣打入十八师的地下党员李杰。他现在化名李俊彦,在师部特务营侦察队当队长。这个侦察队里已经有八名地下党员。看到李杰亲自前来迎接,王子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李杰一见王子光,便大步走过来,向哨兵打了一下招呼,便领着王子光进了城。走过长街之后,拐进一个大院,这就是杜师长公馆。

大门门岗见是李队长,点点头就让他俩进了院子。 李对值班的传令兵说了几句话,传令兵进去报告。不一会儿,竹帘一响,一位年约四十岁,身材魁梧壮实,穿一身中式白绸衫裤,光头,两道剑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的人走了进来,此人正是伪十八师的师长杜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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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新民满面笑容,快走几步,紧紧握住王子光的手,热情地说:“王先生,早就盼望您大驾光临,未能远迎,失敬!失敬!”

王子光也热情地说:“早闻杜师长大名,今日幸会,大慰平生。首先,我代表张爱萍师长、邓子恢政委、张震参谋长、吴芝圃主任,向杜师长表示敬意和问候!”王子光接着说:“杜师长,古人赞美莲花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你就是具有这种高尚品格的共产党员!”

一席话,使杜新民感动万分。他紧紧握住王子光的手,激动地说:“王部长,太感谢您了!感谢组织上对我的理解和信任。”

杜新民接着又详细汇报了起义准备工作情况,说他已经把人权、财权、部队行动权完全掌握到手。但还有一个副师长和国民党特务,是起义的绊脚石,必须搬掉。还有一些起义骨干的眷属尚在城里,有待安排。起义的时间,打算放在中秋节下半夜2点,希望四师派部队接应,兵临城下,里应外合,一举成功。

王子光听完后爽快地说:“好,就这样决定,我马上返回师部向首长汇报,八月十四日一定把上级的指示带来。”

密谈结束后,李杰将王子光送出城外。 送走了王子光,杜新民和潜伏该部的十几名共产党员开始商量解决特务的问题。此时在伪十八师,许多地下党员现在已经抓到了实权。地下党员邢剑五,是第七○团团长。四师不久前派进来的刘鲁民(化名王伯烈),是师合作社主任,做大生意,有车有钱。李杰这个便衣侦察队长,更是进出自如,活动方便,掌握内部情报。有了这些有利条件,他们决定及时动手,解决特务。

那个国民党派到十八师的特务好办,他原先不过是个少校参谋。杜新民把他提升为中校,叫他当留守处主任。此人爱财如命,杜新民让他指挥十几辆马车,在亳县至商丘之间做生意,赚大钱。他眼看虽然不能接近杜新民,完不成上司交给的监视任务,但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财发足了,于是就脚底擦油,不辞而别了。

但是那个副师长刘文耀有些不好办,此人为人阴险,是起义的最大障碍,怎么办?杜新民和地下党员们苦苦思索着对策,一时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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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迷惑和麻痹敌人。他派出亲信部队与新四军四师部队不断“交火”。张岚峰得报后大喜,还来电嘉奖。 当然,这是事先与四师达成默契的。

王子光回到部队后,将情况汇报给了四师师长张爱萍、政委邓子恢等人,首长们满意地说:“看来,新民同志办事很果断,很细心,起义准备工作考虑得很周到。”为了保证一举成功,万无一失,四师首长决定派两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及地方部队接应,并组织民兵适时而彻底地破坏敌人的电话线路,保护好四师通往十八师的电话线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中秋之夜举义了。

伪十八师师部。中秋节的前一天。杜新民来到副师长刘文耀的住处,关切地问:“明天就过节了。每逢佳节倍思亲,刘副师长何时回家呀?”

刘文耀谄媚地笑着说:“正想向师座请假呢!”

杜新民爽朗地笑道:“彼此兄弟,何言请假!好吧,你今天就走,我给令堂大人买了点礼物,等会儿派人送来。你就坐我的小轿车去商丘,我派随从参谋姜显和送你,并让他顺便把我两个上学的孩子接回来过节。军务繁忙,我走不开呀!”说毕,杜新民从口袋中摸出一张10万元的支票,交给了刘文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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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耀接过支票,数额之巨使他心中狂喜,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连声说:“好,好,我过完节马上回来,师座您就辛苦了。”

杜新民和他握手告别,出门后不禁心中暗笑。对此一举两得、调虎离山之计,狡猾的老狐狸竟蒙在鼓里,毫无警觉,估计是这十万元把他给砸懵圈了。可是他哪里知道,姜显和就是新四军四师派来的地下工作人员,陪他去商丘,就是为了监视他,有什么风吹草动,直接就处置了他。

此时万事俱备,就等中秋节的到来了。中秋之夜,终于到来了。这一天中午,全师营以上军官在师部会餐。下午,团以上军官应师长之邀,在杜公馆欢度佳节。大家打麻将,推牌九,,兴致勃勃,玩的不亦乐乎。晚餐当然要在师部吃,当然必须是杜师长请客。酒筵十分丰盛,军官们开怀畅饮,猜拳行令,不少军官都喝得酩酊大醉。

夜色越来越浓,城外新四军第四师派出的两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以及地方武装,在师参谋长张震的率领下,已经悄悄地挺进到酂城四周,埋伏停当。战士们严密注视着城内动静,做好了应付一切意外情况的准备。

午夜时分,正在欢闹的杜公馆。突然间响起的急遽电话铃声,让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这个时候打电话,必然有急事。果然城外的几个前沿据点先后报告:“城外发现新四军!”

军官一个个都喝得酩酊大醉,晃着脑袋,把眼睛望向杜新民。

杜新民神态自若,接过电话指示各据点:“严阵以待,搞清情况,随时报告,听候命令,不准胡乱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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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建新话音刚落,城外的炮声就响了,“轰!轰!轰!”打了五发迫击炮弹。接着,又是“哒哒哒哒”的重机枪射击声,长射4次后,戛然而止。

军官们都傻了,一个个面面相觑,都用焦急的目光看着师长。 杜新民此时却是心中暗喜。原来这是他和王子光约定的联络暗号,这就说明新四军的接应部队已布置就绪,如果商丘的敌人派部队前来阻止他起义,将遭到新四军的强有力的反击。

杜新民放心了,装作一本正经、声色俱厉地对电台队长下达了命令:“速电总部,报告敌情,请求总部支援。”

电台队长此时早已经和的迷迷瞪瞪,他看了看表,哭丧着脸说:“报告师长,午夜12点的联络时间已过,再联络要等到早晨6点。”

杜新民勃然大怒,训斥道:“发不出电报,贻误军机,这是严重失职,军法从事!”旁边的师侦察队里的地下工作人员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杜新民这句话了,听到此言一拥而上,把电台队长捆的像个粽子一样,押了下去。随即又扣押了电台全体人员,完全切断了与商丘张岚峰总部的电讯联系。

随后杜新民把全师营以上军官召到师长公馆开紧急会议。杜新民慷慨陈词:“新四军已兵临城下。我和大家相处数年,同甘共苦,亲如兄弟。爱国救民是我们西北军的光荣传统,可是过去我们虽有救国之心,却无报国之门,迫不得已才投靠日伪,作为暂时栖身之所。想不到小日本投降后,蒋介石又把我们收编为国军,别以为他给我们封了什么将、校,其实完全是为了驱使我们与新四军打内战,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新四军与人为善,多次要我们弃暗投明。何去何从,请各位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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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杜新民的话,立即就有人站起来响应,大声说:“蒋介石口口声声说要惩办汉奸,无非是借机消灭我们这些后娘养的杂牌军。别看现在封了咱们国军的番号,还不是一时利用。他对咱们,连‘四爷’一半都不如。人家‘四爷’才是真正为国为民的队伍!”四爷,指的就是新四军。

随后又有人大叫:“坚决跟师长走!同意起义!”七十一团团长李福元也挺身而出,站起来说:“师长待我们亲如兄弟,都是为我们团体、为全师兄弟们着想,我们决不能做对不起朋友的事。”

杜新民看看火候已到,顺水推舟,把话挑明,说:“既然各位同意起义,我们就请新四军的代表和大家见面。” 在侦察队长李杰等人的陪同和保护下,四师敌工部长王子光昂然来到了杜公馆。

王子光扫视了一下全场,热情地说:“大家认清了前途,愿意光荣起义,我代表新四军,代表四师师长张爱萍、政委邓子恢等首长,向大家表示热烈欢迎!至于起义后的问题,四师经过研究,你们的部队不编散,保持原建制,番号就叫‘豫东人民自卫军’,由杜师长任军长。我们对起义的朋友们向来尊重人格,供给从优,眷属问题也一定予以妥善安排,请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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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对王子光的讲话报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满意和感谢。 杜新民随即郑重宣布:“我们十八师全体官兵今天光荣起义,参加新四军!”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明媚,洒向大地。在酂城通往永城的公路上,杜部4000多名官兵浩浩荡荡向解放区开进,成百辆大小车辆满载物资、眷属,紧跟在队伍之后,这支队伍从此获得了新生。

后来这支起义部队和华中野战军九纵合并,杜新民担任第二副司令员,参加了伟大的解放战争。新中国成立后,杜新民任南京防空司令员,后历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二步兵学校副校长、山东省人民政府林业厅副厅长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