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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重病难愈,他提前写下挽联;妻子苦笑:放心,我定比你活得久

妻子重病难愈,他提前写下挽联;妻子苦笑:放心,我定比你活得久

在民国众多人杰名士中,“陈寅恪”这三个字不可不提。

在世纪变局的动荡乱世中,博学多闻的他,留下了无尽的话题:关于传统文化,关于人文精神,关于学士风骨…这样的他,也被冠以历史学家、古典文学家、国学大师、语言学家等众多称号,因此被公认为“中国最博学之人”。

但这位在学术领域取得辉煌成就的大师,对待感情却是十足的直男态度。

早年他说:“娶妻仅生涯中之一事,小之又小耳。轻描淡写,得便了之可也。”

这样轻描淡写的言论,却因为遇到一个叫做唐筼的女子,从此烟消云散。

风雨如晦的41年婚姻,她用她力所能及的一切,给了陈寅恪最深厚的爱意。

【陈寅恪与唐筼:因一幅画结缘,却情定于一场相亲】

认识唐筼那年,博学多才的陈寅恪,已经成为清华国学研究院的四导师之一。

素来以学识渊博著称于世的他,却属于典型的晚婚青年。

担任清华教授的他,已经迎来36岁,可依旧没有任何成家的打算,甚至都没有任何恋爱经历;在思想开化、追崇自由恋爱的年代中,陈寅恪的这番行为,无疑显得保守而另类。

父亲爱子心切,再三催促婚事无果,便厉声警告:“尔若不娶,吾即代尔聘定。”

正是这番“要挟”,让我行我素的陈寅恪,只得开口请求父亲宽限时日。

无巧不成书,正当陈寅恪愁着如何与父亲交代时,他却因为一幅字画,收获了自己的姻缘。

那时,清华大学体育系的郝更生副教授,专门前来向陈寅恪请教一个问题。

他说:自己在宿舍中看到一幅题诗:

“苍昊沈沈忽霁颜,春光依旧媚湖山。补天万禾忙如许,莲荡楼台镇日闲。盈箱缣素偶然开,任手涂鸦负麝煤。一管书生无用笔,旧曾投去又收回。”

末尾署名“南注生”,查阅手中资料,却依旧不知“南注生”是何人?

陈寅恪沉思片刻说道:“‘南注生’乃是台湾巡抚唐景崧的别号。”

唐景崧是清末著名的爱国将领,曾率军到越南抗击法军,后任台湾巡抚。陈寅恪曾读过他的《请缨日记》,对唐景崧抗击法军的事迹十分景仰。

听完陈寅恪的回答,郝更生突然惊叹:妻子的义姐唐筼,正是唐景崧的孙女呀!

素来敬仰唐景崧的陈寅恪,得知好友认识唐家后人,便提出想要找机会拜访。

更巧的是,同时清华教授的赵元任,也正在为陈寅恪到处物色合适的女孩相亲;挑来选去,最终打听到了唐家才女唐筼。

妻子重病难愈,他提前写下挽联;妻子苦笑:放心,我定比你活得久

与陈寅恪一样,出身名门的唐筼,也是饱读诗书;因为一心求学,如今28岁都尚未婚配。

所以两位教授,干脆联手做媒,把唐筼介绍给陈寅恪。

就这样,一场中央公园的约会,让两个痴爱文学的大龄青年,就此动了情。

作为才华横溢的教授,陈寅恪那番谦逊与博学,让唐筼颇为倾心,而唐筼的教养与落落大方的气质,更是让“不知爱为何物”的陈寅恪,有着如沐春风的美妙体验。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相见恨晚的两个人,很快陷入热恋中。

到了1928年的金秋8月,38岁的陈寅恪与30岁的唐筼,迈入婚姻的殿堂。

正所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此后漫长余生,纵然风雨如晦,两人却用情深不移的守护,成全了一场乱世佳话。

【炮火连天的岁月:丈夫失明,她独自撑起家的顶棚】

算起来:从1928年到1937年,应该是陈寅恪与唐筼此生,最为安稳幸福的日子。

因为生活稳定,任职于清华国学院的陈寅恪,在这个期间发表了50多篇学术论文,独特的见解以及深厚的文学功底,也让陈寅恪在国际上声名鹊起。

此时,妻子唐筼为他生下三个孩子;虽是书香世家,但陈寅恪为孩子的取名却另有深意,此时家国动荡,台湾、澎湖已被日本侵占,为了让孩子们铭记国耻,他为大女儿取名为“陈流求”,二女儿则取名为“陈小彭”;三女儿“陈美延”则是祖父陈三立起的名字,寓意“得众动天,美意延年”。

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成为陈寅恪和唐筼,这一生最珍贵的回忆。

妻子重病难愈,他提前写下挽联;妻子苦笑:放心,我定比你活得久

只是动荡乱世,所谓的安稳和平静无非是浮光掠影;受困在时代中,家与国又如何独善其身!

1937年,随着“卢沟桥事变”的爆发,北平沦陷。

作为中国文化“托命之人”,不甘做亡国奴的陈父陈三立,为了不拖大家后腿影响撤离,85岁的他用最原始的绝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悲剧欲绝的陈寅恪,也在料理丧事的过程中,导致右眼视网膜脱落。

医生建议住院进行手术治疗,但需费时日调节,方可慢慢复明。

同时,听闻消息的日军也派人联系陈寅恪,许以高薪,请他留下。

但陈寅恪坚决拒绝了日军,宁肯冒着失明的风险,也决不做亡国奴。

妻子唐筼担心丈夫的眼睛,但她更懂得陈寅恪的气节;所以当陈寅恪选择跟随学校南下时,唐筼毅然相随。

当时,他们的大女儿9岁,二女儿7岁,小女儿陈美延还不到半岁;而本就患有心膜炎的唐筼,更是因为生育孩子患上了心脏病,身体状况实为堪忧。

为了逃避日军的管控,双双患病的夫妻两人,硬是以乔装打扮、走夜路的方式,带着三个孩子在人群中几经辗转,直到17天后才到达长沙。

可随着南京沦陷,夫妻两人带着孩子,再次被迫辗转云南、香港等地谋生。

这一路是如何的颠沛流离,是如何的心惊胆战,已是不言而喻。

只是难过:国土疮痍,安有避身之所!

随着太平洋战争的蔓延,看似安稳的香港,也成为日军的管控地带。

由于陈寅恪在学术界威望极高,日本人便以日币四十万元强付陈寅恪办“东方文化学院”,并派日伪三番五次到他家登门劝告。

父亲以绝食而死护佑民族大义,身为儿子的陈寅恪又岂能俯首;深陷困境的他,只好再次带着全家离开香港,先后辗转任教广西大学、成都燕京大学。

由于在逃亡的路上,陈寅恪精心挑选的大部分书籍被损毁丢失;为了复原这些珍贵的中古史名著,他依靠以前积攒的记忆,坚持用仅存的左眼撰述了两部不朽的中古史名著——《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和《唐代政治史论稿》。

1944年的12月,当陈寅恪完成《唐代三稿》最后一篇论文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左眼完全看不清了。

一个著书立文的学者失去了眼睛,意味着他再也无法伏案查阅资料,无法撰写学术研究,意味着失去了毕生的事业和信念…

妻子重病难愈,他提前写下挽联;妻子苦笑:放心,我定比你活得久

在陈寅恪最绝望的时候,是妻子唐筼站出来,坚定的对他说: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

从此以后,才情斐然的唐筼,放弃了自己教书育人的事业,正式将精力放在家庭上;她为失明的丈夫读书读报,为失明的丈夫记录书信和诗作,也为失明的丈夫寻找文献和资料。

纵然陈寅恪要做的工作万分繁琐,可唐筼从未有过任何的抱怨。

此后三十年,她便成为了他的眼睛。

她用自己的坚强和果敢,陪伴陈寅恪走过了那段炮火震天、贫苦困顿的岁月;也用自己的聪慧和勇气,撑起了家的顶棚,为丈夫和孩子遮风挡雨。

此后,两人带着孩子们再次颠沛流离;从桂林辗转成都,又从成都跋涉至广州……

一家五口人的足迹,几乎踏遍了大半个中国;在孩子年幼、丈夫失明的情况下,这个家得以完整,全靠妻子唐筼的苦苦支撑。

纵然嫁给陈寅恪,便开启了此生的颠沛流离,纵然曾经博学渊源的丈夫,已是双目失明的弱者,纵然因艰苦的生活,唐筼彻底成为家事农活都亲力亲为的主妇,但她却没有半点怨言。

【丈夫耗费10年,为青楼女子写书立传;她说:我懂他言不由衷】

在风雨飘摇、人人自危的特殊年代,妻子唐筼依旧坚定地支持着丈夫的信仰和事业。

或许命运总是难逃时代困囿,陈寅恪这位“近三百年来一人而已”的大先生,遭遇更是让人疼惜。

在备受煎熬的日子中,他的各种“声明”、“抗议书”,乃至所有“交代材料”全出自唐筼手笔;面对陈寅恪经受的精神痛苦,妻子唐筼的感受更为深切、也更锥骨刺心。

为了帮助丈夫度过难关,她寻找各种机会,给丈夫呈现人生的美好和快乐;也是因为妻子的耐心开导和劝勉,陈寅恪在双目失明的晚年,才能以惊人的毅力和广博的学识完成了那些传世之作。

1962年7月,陈寅恪摔断右腿股骨,自此长卧于床榻。

唐筼以羸弱之躯照顾陈寅恪,而自己的心脏病也日趋严重。

女儿们看到本就身体残弱的唐筼,却不辞劳苦地照顾陈寅恪,除了担心外,更多的是心痛。

但这些付出在唐筼眼里,却从来不是什么要紧事;对她来说,只要丈夫好好活着,这个家就还在!

所以她对孩子们说:你们的父亲,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我们要把他照顾好,让他在有生之年将学问都写出来,保存下来。

所以在唐筼的帮助下,瘫痪在床的陈寅恪再创学术高峰,他以残躯之体,为青楼女子写书立传;为了这部巨著,他耗费整整10年,才完成了八十多万字的《柳如是别传》。

妻子重病难愈,他提前写下挽联;妻子苦笑:放心,我定比你活得久

一部《柳如是别传》耗费陈寅恪10年心血,而这长达10年的著书立传,何尝不是耗尽了唐筼的全部气力。

只是有些无奈:在那样的年代中,陈寅恪的这部书得到的,多少讥讽和不解。

很多人不明白:双目失明、暮年膑足的陈寅恪,为何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青楼女子,耗费10年光阴;甚至这份荒唐的坚持,几乎榨干了妻子唐筼的全部力量。

对于陈寅恪的坚持,外人不理解,可唐筼却能看懂。

丈夫10年不改其志,以自我损耗的方式,完成《柳如是别传》,这何尝不是他对自我坚持理想的一种无声呐喊呢?

柳如是虽为烟花女子,却在明清两朝交替之时不卑不亢。女子身上那番崇高的民族气节,又何尝不是站在时代交叉口的陈寅恪的处境呢?

这是在时代困局中,陈寅恪渴望呐喊,却始终无法宣口而出的隐痛。

妻子重病难愈,他提前写下挽联;妻子苦笑:放心,我定比你活得久

因为这份难能可贵的懂得,她便无条件的全力支持;

陈寅恪双目失明,唐筼便做了他的眼睛,为他查阅资料,撰写文章;

陈寅恪晚年膑足,她便做了他的拐杖,带着他的信念四处奔波,寻找典籍。

她把所有的柔情和年华,全部给了他;不为他名声斐然,不为他博学著世,只因为,她爱极了他。

【妻子卧病在床,他提前写下挽联,妻子苦笑:我一定比你活得长】

40多年来,唐筼始终是以羸弱之躯照顾双目失明的陈寅恪;到了晚年,她的身体因为心脏病屡次发作,已是不容乐观。

看着卧病在床的妻子,容颜万分憔悴,陈寅恪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他不愿将妻子独自留在世上,也做好了妻子即将离去的准备;所以他含泪为重病期间的妻子,写下挽联:

涕泣对牛衣,卅载都成肠断史。

废残难豹隐,九泉稍待眼枯人。

妻子得知后,拉着丈夫的手虚弱苦笑道:

“我定比你活的长,无论如何,我都会走在你后边。”

同陈寅恪般,她亦不愿将丈夫独留于世;她怕他失意受困时无人陪伴,怕他孤独难过时无人宽慰,更怕他身体抱恙时无人知晓。

因为这番不舍,唐筼便努力与生死竞赛。

正如她向丈夫承诺的那样:我一定走在你后面;在这场难分难舍的生死离别中,79岁的陈寅恪最终还是先妻子而去。

那是1969年10月,已是弥留之际的陈寅恪,已经说不出任何话。

他只是望着深爱的妻子,眼角不断流泪。

似乎知道丈夫的想法,唐筼含泪说道:你放心离去,我们还有来世相依。

就这样,79岁的陈寅恪,才放心闭上眼睛。

丈夫的离去,带走了唐筼晚年的所有温暖;女儿们原本担心母亲会扛不住,但却发现:在操办父亲葬礼的过程中,母亲没有流一滴泪,整个过程表现的异常平静。

直到料理完陈寅恪后事,唐筼才对女儿们叮嘱:“料理完你们父亲的后事,我也该走了。”

45天后,71岁的唐筼便追随陈寅恪而去。

只因为:身患心脏病的她,大半生全靠药物维系生命,停药十余日,生命就可以轻松结束。

弥留之际,她只说了一句话:“我去天堂陪伴丈夫去了。”

就这样,为陈寅恪而活着的唐筼,最终亦为陈寅恪而死。

从1928年与陈寅恪结婚,到晚年生死相随,唐筼用一生的付出和坚守,书写了真正让人落泪的痴心。

生死相随,生命相依,这便是她以命护持的爱情。

【放在最后的话】

总结陈寅恪与唐筼的往事,多少是让人难过的。

战乱逃亡、壮年盲目、贫病交加、暮年膑足……

这便是两人相守41年的婚姻境况,似乎命运有意戏弄般,那些常人无法忍受的困难,统统落在了这对恩爱的夫妻身上。

但即便尽受磨难和波折,唐筼却从未有过半刻远离;陈寅恪能得到这样的妻子,也足以称得三生有幸。

妻子重病难愈,他提前写下挽联;妻子苦笑:放心,我定比你活得久

反观现代人们的婚姻和爱情,似乎是填不满的要求和欲望;当本该真心相待的两个人,将人生和未来寄托在权衡利弊的选择上,不知这是人性之悲,还是时代之殇!

曾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爱情永远不俗,俗的是人心。”

当爱情和婚姻能够被轻易打败,错的也许从来不是爱情。

即便岁月湮灭了前尘往事,但我依旧为陈寅恪和唐筼的爱情所动容。

他们这一生过得太难,却也用情深不移的坚守,谱写了令人称赞的乱世佳话;虽平淡质朴,却死生不弃,这样的爱情,早已是人间难再求。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若有来生,我想,他们依旧会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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