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脸”(yellowface)的审美传承。
美国现代社会的主要文化载体是电影,而纽约电影界和其继承者好莱坞在20世纪不遗余力地使用刻意打扮成“黄脸”的白人演员来向观众展现,他们审视下的亚洲文化。所谓“黄脸”即高加索人种的白人刻意把肤色染黄,并通过化妆调整脸型和眼角,表现出他们漫画中的亚裔形象。Yellowface一词则来自他们的另一个喜爱扮演、娱乐的对象——非洲人的“黑脸”。
“黄脸”的塑造来自英国导演D.W.格里菲斯,他在1910年制作了The Chink at Golden Gulch(淘金谷的中国人),Chink一词是洋人专用于诋毁东亚人(中国人为主)的狡猾、眯缝眼形象的歧视用词,chink的意思就是细缝、裂缝。这部片子算是为日后西方影像文化中的亚洲人印象奠定了基础。
最为有名的诋毁中国人的电影角色—傅满洲则是出自电影《傅满洲的面具》,同样是“黄脸”的白人演员饰演,使用了如今看来非常经典的眯缝斜眼,确定了之后好莱坞影视界、时尚界亚洲人眯缝眼的标准。

注意看傅满洲(右)和女主人公都是白人勾画出斜眼角,使得眼睛看起来细狭斜长
之后有名的好莱坞中国人元素电影是1944年拍摄的《龙种》,按照如今的观点看,是难能可贵的"中美友好"见证了。这部片子描绘的是中国抗日战争时期一个中国村庄的姑娘反抗日本入侵者的故事,该片中还有部分“三民主义歌”和《义勇军进行曲》的旋律,女主人公是大大有名的凯瑟琳·赫本。当然她也得用“黄脸”。
比较一下凯瑟琳·赫本的样貌和该片中的形象,可以看出美国人对中国眯缝眼的执着
这种“黄脸”直到1970年代才逐渐淡化,这是因为美国民权运动逼迫美国法律做出改革,允许不同种族的演员可以进行“亲密性”的接触。在此之前,因为电影必须有白人主人公必须有饰演,所以所谓亚洲风的电影也都得是“黄脸”白人饰演。
虽然“黄脸”随着好莱坞国际化而消失,但是好莱坞的亚洲风文化元素和伴随其发展出来的好莱坞特色亚洲装饰、美容产业却更加昌盛,并让所有想进入美国领导的国际文化娱乐圈的亚洲人都需接受。
因此我们时不时能够看到国际奢侈品牌会选择一些在他们看来具有所谓“亚洲美”的宣发图。哪怕在今天奢侈品牌的1/3以上的收入来自中国的时候,他们也仍然改变不了这种“审美观”,因为这是随着文化娱乐媒介发展了上百年的“传统”,深深植入其时尚主导者的观念中。
突如其来的“狐狸眼”时尚
所谓“狐狸眼”(fox eyes)是2019年在欧美娱乐媒体中开始流行的一种眼型,通过化妆、整形或手动提拉眼角来模仿眼角向上倾斜的眼型。这个所谓流行在发酵了一段时间后在西方引发了以CNN为首的媒体的热议,讨论其是否是针对亚洲人种族主义的一种“流行”。
这个所谓“狐狸眼”的特征是通过提拉眼角形成狭长眼型,故而潜藏着西方对东亚人“chinky”的嘲弄,而这个流行则试图把这个动作“艺术化”,塑造成一种所谓“自由”的审美标准。与西方时尚评判者有意强调和塑造的东亚人细狭眼审美观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旨在以一种“国际标准”的艺术形象来强化西方的种族刻板印象,进一步加深其对各国文化辐射的软实力影响。
这种流行先前只在西方舆论圈中运作,并未被引渡近中国网络中,原因或许正是这种流行的敏感性。在2020年上旬,一些美欧籍的亚裔开始组织起网络舆论的抗议,引发了大媒体参与其种族主义的话题,随后该流行开始被淡化处理,至今笔者只是可以在外网上找到相关的眼型整容和化妆话题,只是少有人做出提拉眼角的动作。
值得一提的是昨日上了热搜的三只松鼠品牌聘请的模特也多有这种提拉眼角的动作。
有关眼型审美的话题笔者不再多做赘述。近两年一些品牌刻意要求模特做出倾斜眼角的形象、并由媒体平台宣传出来,有意让中国的大众能够看到。这种做法并非空穴来风,它跟身处欧美的时尚主导者掀起的一股股潮流有密切关系。
眼型是天然的,但是艺术文化作品中不应只强调一种形象
有些人称眯缝眼也是一种天然眼型,不应该反对这种长相。但当一种特征广泛流传于文化形象中,它就成了标签,但标签不是大众来刻画出的,而是流量渠道、平台、圈子推举出来的,也即是有权力、资源和影响力的人做出来的,故而我们需要批判和警惕这种行为。
舆论和话语权的高地谁都有机会上去,关键在拥有话语权的人屁股坐在哪里。品牌商家的选择既有问题,但是与商家合作的远不止是模特,更是一大圈子的文化界、艺术界人士,里面形形色色、不一而足。正如清华美院的模特走秀引发了热论。我们的艺术界、文化界和他们辐射下的教育体系中存在大量的年轻人也正在受到这种来自西方文化殖民的审美观的影响。
教育是根基,今年国家大改教育,尤其是改变了艺术生的录取标准,正是意识到了文化舆论场中我国在精英层面的软实力极弱,只能依靠网民大众的认识和部分自媒体的自发行动来捍卫意识形态阵地。
这与时代背景下精英主义者们的思想意识和利益立场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但也因此更需要警惕这种来自上层人士的辐射对年轻一代的负面作用,对个人而言,传承的力量往往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