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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女人你都敢动:龚自珍的胆子为何这么大?

王爷的女人你都敢动:龚自珍的胆子为何这么大?

作者:金满楼

近代史上,龚自珍是个名人,他写的“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之类,都是《已亥杂诗》中的名诗,广为流传。

龚自珍出身于浙江杭州世代名宦家族,其祖父龚禔身及其同胞兄弟龚敬身同为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进士,前者官至内阁中书、军机处行走;后者曾任吏部员外郎、云南楚雄知府,其为官清廉,在当地颇有政声。

龚自珍的父亲龚丽正幼年过继给龚敬身为嗣子,其于嘉庆元年(1796年)中进士,后入军机处为章京,不久调任徽州知府、安庆知府,官至苏松太兵备道、署江苏按察使。

龚自珍,字璱人,号定庵(盦),生于乾隆五十七(1792年),母段驯系著名经学家段玉裁之女,著有《绿华吟榭诗草》。12岁时,龚自珍即从外祖父段玉裁学习音韵训诂之学。

16岁后,龚自珍赴京,据说其常与叔外祖父段玉立(字鹤台)同行至法源寺游玩,僧人戏呼为“一猿一鹤”。

25岁时,龚丽正任苏松太兵备道,龚自珍随父上任。期间,龚自珍以诗文一册请教苏州王岂孙,后者不无担忧地指出:“诗中伤时之语,骂坐之言,涉目皆是”,如此“口不择言,动与世迕”,恐怕于前途很不利。然而,龚自珍不为所动。

在诸多名师的提点下,龚自珍在科举初期还算顺利,其于嘉庆二十三年(1818年)乡试中举,时年26岁。事后,其先后捐任内阁中书及国史馆编纂校对,以熟悉内阁档案、了解本朝典章制度并研究西北地理等。

然而,从举人到进士这一步,龚自珍却走得极为艰难。道光九年(1829年),在历经六次会试后,龚自珍终于在37岁那年考中进士,一偿宿愿。

龚自珍之所以困顿于会试,据说与其书法有莫大的关系。龚自珍的叔父龚守正曾告诫家族子弟云:“凡考差之试卷,字迹宜端秀,墨迹宜浓厚,点画宜平正,则考时未有不入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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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龚自珍并未记取叔父的教诲,其中进士当年,即因“楷法不中程,不列优等”,无法选为翰林院庶吉士。

对此,龚自珍始终耿耿于怀,他曾追悔地说:

余不好学书,不得志于今之宦海,蹉跎一生。回忆幼时晴窗弄墨一种光景,何不乞之塾师,早早学此,一生无困厄下僚之叹矣,可胜负负!

为此,时人还编了个段子,说“(龚自珍)生平不善书,以是不能入翰林。既成贡士,改官部曹,则大恨,乃作《干禄新书》以刺执政。凡其女,其媳,其妾,其宠婢,悉令学馆阁书。客有言及某翰林者,定庵必哂曰:‘今日之翰林,犹足道耶?吾家妇人,无一不可入翰林者。’以其工书法也。”

由上可见,龚自珍嘲讽的是翰林官员所擅长的“馆阁体”,而龚自珍也并非书法不好,只是因为他“好古”,学的是六朝书,所以才“成进士不得入翰林,考军机不能入值”。

当然,龚自珍未能入翰林院可能与其年龄偏大有关,不能入军机为章京或因其不够严谨所致。总的来说,或许是因为个性的缘故,龚自珍考中进士获得正途出身后,其先后出任宗人府主事、礼部主事等职,但官属闲散,远非得志。

事实上,龚自珍以诗闻名而非官显达,但其名诗亦多为不平之气。如其中举后五次会试落选,遂作《秋心》诗暗讽科考:

秋心如海复如潮,但有秋魂不可招。漠漠郁金香在臂,亭亭古玉珮当腰。

气寒西北何人剑,声满东南几处箫。斗大明星烂无数,长天一月坠林梢。

再如《咏史》一诗,用以嘲笑那些趋鹜权贵的狎客与盘踞官场的才人:

金粉东南十五州,万重恩怨属名流。牢盆狎客操全算,团扇才人踞上游。

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都为稻粱谋。田横五百人安在,难道归来尽列侯?

《己亥杂诗》中的“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恐怕也是这种情绪的体现。

在京为官期间,龚自珍倒是惹上了一桩风流韵事即所谓“丁香花案”。龚自珍在《己亥杂诗》中有一首:

空山徒倚倦游身,梦见城西阆苑春。一骑传笺朱邸晚,临风递与缟衣人。

篇末,龚自珍并自注云:忆宣武门内太平湖之丁香花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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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后人所解,此处“宣武门内太平湖”指的是贝勒奕绘之府邸;而所谓“丁香花”、“缟衣人”,则是奕绘的侧福晋顾太清。

奕绘是乾隆曾孙、宗室才子,其侧福晋顾太清原姓西林觉罗氏,满洲镶蓝旗人,两人皆能诗善文,与京中文人墨客过从甚密。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顾太清多才多艺,一生写作不辍,其创作遍涉诗、词、小说、绘画,尤以词名重士林。其晚年时,还曾以“云槎外史”之名续作小说《红楼梦影》,堪称中国小说史上第一位女性小说家。

龚自珍因为任职宗人府,加上才名在外,由此加入奕绘夫妇的文学小圈子也属理所当然。不过,说龚自珍与顾太清有暧昧之事,却系清末冒鹤亭首次提出,其中曰:

太平湖畔太平街,南谷春深葬夜来。人是倾城姓倾国,丁香花发一低徊。

对此,赞同者有之,反对者有之,辟谣者亦有之。文坛热闹之余,小说家曾朴亦将此事虚构铺陈一番后写入《孽海花》第三、四回,“丁香花案”一事更是遍布于天下。

更有甚者,在小说家的笔下,龚自珍竟在某次文人雅集上公开了自己与顾太清的隐情,甚至打算向顾求婚。奕绘之子为之大怒,在将顾太清逐出家门之余,还要对龚自珍下毒手。

事后,顾太清派仆人暗中告知龚自珍,后者匆忙逃离北京,但最后还是被毒死于丹阳。

小说家言中的艳史未必足信,但其透露的信息量倒是颇大。不过可以肯定是,奕绘和顾太清感情甚笃,其虽为侧福晋而一生诞育四子三女,此足以证明。奕绘夫妇去世后同葬家族园寝,所谓顾太清被逐出王府之说,亦不可信。

据冒鹤亭说法,“太清无被禁事,惟太素身后,不容于姑及其嫡子。自太平街邸携载钊、载初二子,叔文、以文两女出居养马营,则有之。”

从情理上说,龚自珍只比顾太清大7岁,一为当世才子,一为闻名才女,二人发生真实情缘未必是真(毕竟两人地位身份悬殊),但龚自珍或许有倾慕之心,也很难说。

道光十九年(1839年),龚自珍辞官回乡。据其在《已亥杂诗》中的记载:“余不携眷属仆从,独雇两车,以一车自载,一车载文集百卷出都。”

龚自珍如此仓惶离京,难免引起后人各种猜想,所谓“顾太清被逐出王府并密告龚自珍避祸”之说,或许就是从这里引申出来的吧?

对于这事,各方有多种解释,有说是龚自珍因在广东鸦片案极力主战而得罪了军机大臣穆彰阿,因怕对方下毒手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也有人认为,主要是因为龚自珍叔的父龚守正要到礼部做官,龚自珍按例要回避,于是干脆以父母年事已高而辞职归里。

值得一提的是,在林则徐奉旨驰往广东禁烟时,龚自珍曾为林则徐献计献策,并表示愿随他一起南下广东,为禁烟贡献绵薄之力。然而,因为各种原因,未能成行。

南回途中,龚自珍将历年诗稿整理为《己亥杂诗》三百一十五首,一时名声鹊起,传诵一时。回到杭州后,龚自珍先后在本地及丹阳的云阳书院任教,后于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卒于丹阳,年50岁。

关于龚自珍的死,亦颇多传说。比如小说家说龚是被奕绘之子派刺客刺死,也有说是龚自珍南下途中结识了淮上名妓灵箫,后因为感情破裂而被灵箫毒死;更有说灵箫另有所爱,龚自珍企图以鸩药毒杀她,不想自己反被她毒死云云。

冒鹤亭则《孽海花闲话》中说:“定庵死,或云其仆所毒,与其妾有暧昧(即上文所称灵箫),非满洲人。”

从杭州龚自珍纪念馆上的说明来看,龚自珍系喝酒时吃了不洁食物,突发疾病而不治身亡的。不过从以上记述可以得知,龚自珍其实嗜好甚多。

或者这样说,除了鸦片外,他是五毒均沾的。而且,龚自珍爱赌博是出了名的,更晦气的是,他老人家每赌必输,曾“以博倾其家资”。

或许因为其人太不检点,前朝清流、后世遗老的藏书家、溥仪帝师梁鼎芬即绝不收集袁枚和龚自珍两人的著述,其理由是:袁枚素行无耻,龚自珍心术至坏。梁鼎芬还告诫学生,这两人的书均不可看,全要摒弃。[1]当然,这也是一家之言了。

节选自金满楼:《细读晚清七十年》,华文出版社2021年。

[1]徐信符《广东藏书纪事诗》:梁鼎芬掌教惠州丰湖书院时,曾编丰湖书藏广纳群书,但对袁枚与龚自珍是深恶痛绝,其云:“袁枚之素行无耻, 得罪名教,淫书谰语,流毒海内,三五成群,衣冠盗贼成为风气不可 救药。龚自珍心术至坏,生有逆子,败乱大事。文字虽不与同中国。 凡此二人着述,永远不得收藏,以示嫉恶屏邪之意,诸生气懔守之!如有违者,非吾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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