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科技监管浪潮正蔓延到金融科技领域。
今年10月以来，美国消费者金融保护局（CFPB）正不断收紧对金融科技领域的监管。近日，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主席莉娜·可汗（Lina Khan）更是发文支持CFPB对进军金融领域的科技巨头开展持续调查。
莉娜·可汗认为，大型科技公司参与支付和金融服务，可能使它们以潜在的反竞争方式，巩固和扩大自己的市场地位；科技公司甚至可能通过扮演雇主和贷方的双重角色来剥削工人。
“人们对大型科技公司将如何利用其支付平台，知之甚少。”
随着科技巨头的触角延伸至金融领域，出于对平台势力不断扩张的担忧，美国消费者金融保护局（CFPB）接连发起金融科技领域调查。
10月21日，CFPB要求在美国管理支付系统的大型科技公司披露有关其业务运营的信息，亚马逊、苹果、Facebook（现称为Meta）、谷歌、PayPal和 Square（现称为Block）均在调查之列。
另外，CFPB还表示将研究中国支付宝和微信支付的运作模式。
CFPB称，获取这些数据将有助于监管机构更好地了解这些公司如何处理个人支付信息并管理对用户的数据访问，从而使监管机构能够提供消费者保护。
“大型科技公司正在急切地扩大他们的帝国，以更好地控制和洞察我们的消费习惯。”CFPB局长罗希特·乔普拉（RohitChopra）在官方声明中说道，“人们对大型科技公司将如何利用其支付平台，知之甚少。”
比如，支付平台是否通过金融“监控”收集消费者数据，再与地理位置和浏览历史等数据结合起来，进而深化行为广告，实施价格歧视甚至或出售数据给第三方？支付平台会真正保持中立，还是会利用其规模向市场参与者榨取租金？小企业是否会因为害怕被压制或隐藏在搜索和产品列表中而被迫加入支付平台？
罗希特·乔普拉表示，支付业务是网络业务，平台获得巨大的规模和市场力量，可能会带来新的风险并破坏公平竞争。
随后12月16日， CFPB开始对“先买后付”（BNPL） 这一信贷方式进行调查，以更好地了解BNPL背后的风险和收益。为此，CFPB向 Affirm、Afterpay、Klarna、PayPal和Zip等金融公司发出命令收集详细信息。
对此，Klarna回应称，适当的监管是一件好事。“我们将继续与监管机构合作，让他们了解我们的产品如何构建、使用以及如何使消费者和零售商受益。”另外，其他四家公司也表示不反对 CFPB 的调查。
在外界看来，罗希特·乔普拉种种举措实属意料之内。因为在担任CFPB局长之前，罗希特·乔普拉作为联邦贸易委员会（FTC）委员，曾多次提出对科技巨头们反竞争行为的担忧。
莉娜·可汗提醒，防范系统脆弱性至关重要
在这波强劲的科技监管风暴下，CFPB并不“孤单”。12月21日，美国FTC主席莉娜·可汗发文支持CFPB的调查，她认为科技巨头向支付领域的扩张可能具有反竞争效果。
据南都记者了解，今年6月，莉娜·可汗正式执掌FTC。作为新布兰代斯学派领军人物，她一向呼吁对科技巨头加强监管。
“大型科技公司参与支付和金融服务，可能使它们以潜在的反竞争和剥削方式，巩固和扩大自己的市场地位，并享有获取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的特权。”莉娜·可汗写道。
莉娜·可汗注意到，几家大型科技公司在回应荷兰监管调查时，曾表示进入支付市场的主要动机之一是确保消费者使用自己的产品，而非第三方供应商。
在她看来，科技公司将一系列金融产品统一在一个支付系统内，是为了把消费者“保持”在自家生态系统中，从而获取消费者行为和广告效果的更多数据，以巩固和扩展市场地位。这一做法，同样被用于依赖大型科技公司提供服务的中小企业。
另外，莉娜·可汗提到，由于大型科技公司作为支付和认证提供商的角色越来越复杂，这可能会导致风险集中。
最为典型的例子即为新近的Facebook宕机事件。10月14日午间，Facebook、Instagram和WhatsApp在全球范围内出现大规模宕机，时间长达六七个小时，波及数十亿用户。
“最近发生的事件已经突显出这种集中度会如何加剧系统脆弱性，一次停电或技术漏洞可能会产生连锁反应，对系统产生影响。鉴于这些服务的中心地位，防范系统脆弱性至关重要。”
此外，她指出大型科技公司在金融服务领域使用算法决策，将加剧算法歧视、偏见和不透明等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莉娜·可汗特别指出，需要警惕科技公司扮演雇主和贷方的双重角色来剥削工人。例如，优步已经向多个地区的司机提供贷款、银行账户和信用卡，而亚马逊则向其仓库工人推销自己的发薪日贷款服务。
在她看来，一旦科技巨头将收集的重要数据与工人的财务信息结合起来，极有可能了解员工维持生计的收入水平，进而设定不公平、剥削性的薪酬水平和贷款服务，最终导致员工工作时间更长、工资更低。
莉娜·可汗表示，将关注CFPB这次调查和调查结果，以便为联邦贸易委员会的工作提供信息。
采写：南都记者黄莉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