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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这丫头口才不输麝月侍书,若非跟错主子,她也能有好前程

01

贾府的丫头,很多比小姐都优秀,这点,贾母是看得透透的。贾母曾对惜春等孙女说,鸳鸯比她们都好。若不是真心赏识鸳鸯,这位老祖母完全不必当着几个孙女的面,这么捧着一个心腹丫头。

红楼梦:这丫头口才不输麝月侍书,若非跟错主子,她也能有好前程

细想《红楼梦》里所描述的这些不同阶级、身份、等级、年龄的女孩儿,出色的不少。本文分析评述的是很少为人所注意的一个小丫头——在读者朋友们看来,她是个小丫头,但以真实身份而论,她在大观园,应是一等丫头或二等丫头。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并不奇怪。《红楼梦》虽问世数百年,但只有那些最为显眼的小姐丫头等人物才被读者们所熟知,贾府那些边缘化人物,即使身份尊贵,却也往往被“埋没”了,比如庶出的二小姐贾迎春。

迎春虽是主子,但因出场不多,且人物刻画并不出彩,因此身上并无光芒。连带着她紫菱洲一屋子的婆子媳妇和丫头都不为人所知,当然,那个惹事的司棋除外。下面说说迎春屋里另一丫头绣橘的故事。

02

因迎春的乳母将攒珠累丝金凤私自拿走了,端午节要戴找不着,因此屋里的丫头绣橘打算去凤姐那里禀明此事。

迎春的攒珠累丝金凤被乳母拿走,从这件事可见迎春屋里管理有多么混乱。

古代的服装讲究形制,贵重一些的配饰除去制作手工工艺繁琐,具有较高价值之外,它们往往有更深一层的含义和作用,是礼制的象征。像这种累丝金凤,是贾家每位姑娘都有的,黛玉应该也有。一般是逢年过节或会见重要客人时,姑娘们一起佩戴的。如此重要的首饰,迎春的乳母都能拿走,可见胆大。

绣橘司棋等人身为迎春的贴身丫头,掌管钗环裙袄是她们分内职责。马上是八月十五,肯定要戴这样的首饰,况且别人都戴,就迎春不戴,如果贾母王夫人等人看见,自然会要问话的,所以绣橘才想着回明王熙凤,让她着手处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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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偏偏迎春乳母的儿媳王住儿媳妇在外听见绣橘和迎春说金凤的事,贾府这些婆子媳妇都是群成了精的女人,她们知道迎春懦弱,因此压根不把这位小姐放在心上,才做出这样的事。

王柱儿媳妇这时仍不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试图阻止绣橘将事告诉凤姐。她说绣橘是“生事”,又说那金丝凤是老奶奶老糊涂了,输了钱暂时借去的,等捞过本了就赎回来的。这还不算,她还想让迎春看在从小吃奶的情分上,去老太太那边求情。

但凡站不住理的人,总喜欢把几件事算在一起说,这样才好掩饰他们的过错,这媳妇就是如此。

绣橘敏锐地觉察到这点,才对她说赎金凤是一件事,求情是另一件事,两件事之间没有必然的牵连,不用放在一起说。

而这媳妇之所以放在一起说,潜在动机无非是想借赎金凤一事来要挟迎春去说情,意思是迎春只有去说情,她们才会尽快赎金凤,用心十分险恶:

谁知迎春乳母子媳王住儿媳妇正因她婆婆得了罪,来求迎春去讨情……也因素日迎春懦弱,她们都不放在心上。如今见绣桔立意去回凤姐,估着这事脱不去的……陪笑先向绣橘说:“姑娘,你别去生事。姑娘的金丝凤,原是我们老奶奶老糊涂了,输了几个钱,没得捞梢,所以暂借了去……可巧今儿又不知是谁走了风声,弄出事来。虽然这样,到底主子的东西,我们不敢迟误下,终究是要赎的。如今还要求姑娘看从小儿吃奶的情分,往老太太那边去讨个情面,救出她老人家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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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原来迎春的乳母等人因聚赌,已被贾母重罚撵出贾府。这媳妇和乳母做错了事在先,此刻倒不是过来赔罪,反而提出更进一步要求,也是蹬鼻子上脸,欺人太甚。

迎春拒绝了,她的话语依然十分活软,只是好言好语地拒绝,既丝毫没责怪王柱儿婆媳犯的过错,也毫无任何威慑力:

迎春先便说道:“好嫂子,你趁早儿打了这妄想,要等我去说情,等到明年也不中用的。方才连宝姐姐林妹妹大伙儿说情,老太太还不依,何况是我一个人。我自己愧还愧不来,反去讨臊去?”

倒是丫头绣橘,一眼识破那媳妇的心机,一句道破要害:

绣橘便说:“赎金凤是一件事,说情是一件事,别绞在一处说。难道姑娘不去说情,你就不赎了不成?嫂子且取了金凤来再说。”

原文说,王住儿媳妇见“绣橘的话又锋利无可回答”,“一时脸上过不去”,绣橘的话为何如此锋利?根本原因在于她一语道破要害。

绣橘思维清晰有条理,她知道这媳妇到现在为止都未必有心想要赎出金凤,反而是真想让迎春去求情。更有以金凤为由要挟迎春求情的歹意。所以她才直言,难道姑娘不去求情,你就不赎金凤了吗?

没错,这婆媳俩自始至终就没打算赎那金凤,否则她断不会从一开始就说绣橘“生事”,更不会说是别人“走了风声”。犯了错不仅不想着好好弥补,反而还诬蔑人家是生事,这难道不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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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绣橘的伶俐之处在于她不仅没有被王柱儿媳妇牵着鼻子走,而且一眼识破她别有用心,暗示她赎金凤和求情是两码事,先拿金凤来,再说求情的事。

王住儿媳妇见状只好诬蔑绣橘等丫头,说她们对待银钱太斤斤计较,还说她们偷偷摸摸哄骗了迎春房中的份例等,又说她们这些婆子媳妇自己掏钱填补迎春和岫不少花费,原文如下:

王住儿家的听见迎春如此拒绝她,绣橘的话又锋利无可回答,一时脸上过不去,也明欺迎春素日好性儿,乃向绣橘发话道:“姑娘,你别太仗势了。你满家子算一算,谁的妈妈、奶子不仗着主子哥儿、姐儿多得些益,偏咱们就这样‘丁是丁,卯是卯’的,只许你们偷偷摸摸的哄骗了去。自从邢姑娘来了,太太吩咐一个月俭省出一两银子来与舅太太去,这里饶添了邢姑娘的使费,反少了一两银子。常时短了这个,少了那个,哪不是我们供给,谁又要去?不过大家将就些罢了。算到今日,少说些也有三十两了。我们这一向的钱,岂不白填了限呢!”

从探春理家开始,吴新登家的公然刁难探春,再到迎春屋里乳母放赌、媳妇闹事,可见贾府这些奴才一个个心机深厚,实在难缠。

如此看来,迎春、探春房里的司棋、绣橘、侍书等丫头虽不像平儿鸳鸯等有实权,但她们胆大泼辣口才好,处事有主见,大约一半原因也是被这生存环境给逼出来的。

综上,《红楼梦》里有很多小人物,虽不是主角,且作者几笔轻轻带过,但她们身上也有可圈可点之处,值得学习肯定。

参考文献:《红楼梦脂汇本》,曹雪芹著,脂砚斋评,岳麓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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