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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暂坐》:一群富婆的单身生活,看友谊的信仰是如何崩塌的

作者:健康盘锦6H4
贾平凹《暂坐》:一群富婆的单身生活,看友谊的信仰是如何崩塌的

贾平凹出新书了,这本取名叫《暂坐》的纯都市小说是继《废都》之后的第二部写城市题材的小说。贾平凹一向是写乡村题材的,写作的背景也大多是在西安,因为他说,在西安住了四十年了,这里的一切都过于熟悉,已经和他的生命分不开了。

西安在贾平凹的笔下从此有了“废都”的称呼,听着好像是颓废与堕落的代名词,跟这座千年古都不太符合,但是细想起来又觉得挺能说明一切的。因为,这里的人,建筑,思想,又开放又叛逆。既有着古都的旧情怀,又有着新的大都市的朝气与包容,这两种矛盾的结合,形成了当下的西安城。

其实,若说城市,又有哪一座城市不是这般呢。一方面守着情怀,一方面又不断地标新立异。总感觉人跟不上这个时代,又感觉这个时代赶不上人的思想。一切都在矛盾中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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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暂坐》:一群富婆的单身生活,看友谊的信仰是如何崩塌的

《暂坐》里唯一的一名男主便是作家羿光,像是红楼里的宝,身边围着一群靓丽又多金的熟女,当然,贾平凹不愿称这群女人为金陵十二钗,觉得她们的命不好。于是便称这群女子为“西京十二玉”,因为她们每人脖颈上都挂着一块暂坐茶庄老板海若送给她们的玉,海若是她们中的大姐大,但不是最有钱,却是最仗义的。

作家羿光的出场也是有趣得很,他的工作室便在海若的暂庄茶庄背后的一幢楼里。屋里摆满了古玩,有一方十五平米的书房叫“拾云堂”,朋友范伯生上门找他,明明听见屋里有声音,他一敲门便没了响动,他便下楼去等,不一会儿看见一婀娜多姿的女子朝外走去,他再去敲门时门便开了。大白天的屋里拉着窗帘,还开着灯,房间里的古玩又多了很多,随后来了一个胖子,是上门找羿光写幅字画的。

羿光站在案桌前,铺了宣纸,开了砚台,毛笔蘸着墨汁了淋淋漓漓滴着。问:“钱都带了?”胖子说:我带了九万。把一个纸袋子放在案桌上,又推到羿光跟前。羿光把笔放下了,说:那不行。已经给你说好的是一个整数的嘛?你把钱收好。 胖子头上汗更多了,不断用手擦。范伯生说:羿老师的书法作品从来不和人讨价还价的,你出这么多汗。 胖子说:穷汗富油嘛,羿老师书法作品的价值我知道,不讲价我也知道。 羿光盖了砚台,从香烟盒抽出一支给胖子,说:以后再写吧,你吸烟。 胖子别扭了一会儿,从口袋里再掏出一万元来,还拿在手里,说:太贵了,你能再少点,我这是向三个亲戚借着硬凑了十万。 羿光说:好吧好吧,就少两千吧。 胖子蘸着唾沫从一万元里数到两千,抽出来了,将八千元放在九万上。羿光重新开砚台,毛笔蘸了墨汁说:贵是贵,你买了去都是办升迁呀,揽工程呀,贷款呀的大事么。 胖子说:这倒是,人家点名只要你的。羿光说,那你吃肉我喝个汤么。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了一首唐诗,按了印。
贾平凹《暂坐》:一群富婆的单身生活,看友谊的信仰是如何崩塌的

羿光跟茶庄的众姐妹要好,也偶尔背着其她人送其中某一人字画,但叫她不要声张,彼此之间便也不知羿光是否有免费送给谁字画,当然这样也避免了女人之间的嫉妒。

按说羿光一幅字画便要十万,找他写字的人还挺多,不差钱啊,可是,他又偏偏之前找过一姐妹夏自花借了15万,夏自花又患了白血病在医院治了一些时日还是去了,留下了一个三岁的非婚生儿子和一个老娘。直到夏自花离去后,羿光才将这15万还了回去。

贾平凹对羿光有讽刺,也有批判,但他也有情有义的一面,一个人似乎很难说清他到底是黑是白,每个人都有势利与自私的一面,又都有温情与善良的一面。

羿光不同于《废都》里的庄之蝶,因为她虽然和众姐妹们好,但却有着一种超越男女之情的精神交流,更加注重于大家在一起谈心聊天,而不是仅仅停留在年轻时的肉欲。或许这又是50岁以后的庄之蝶,觉醒后的庄之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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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觉得这“西京十二玉”避免了晦气的金陵十二钗的名字,或许命运便不会那么悲惨,可是,人的命运总是起伏不定,人与人的关系又是那般的脆弱与不堪一击。这“西京十二玉”的关系也有最终瓦解的一天。

她们这些人里,有从异地来到西京打拼的,有从乡下与小县城里来混到现在出头这般模样的,她们都怀着一颗敏感的心思活在西京城里,想要融入这座城市,却又感觉怎么也无法成为地道的西京人,旁人一句无心的话或许都会刺伤她们敏感的神经,不知怎地就得罪了她们。其实,也不过是想与这座城市更好地共存罢了,却又走不出自己的心魔。

她们努力地活着,在这里因缘而识,因缘成为了一群交往甚好的朋友,以姐妹相称,但又各自都有着不能为外人道的经历:离异、未婚生子、被小三、攀高枝闪婚闪离、同性恋等等,就像西京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一样,包罗万象。

姐妹们努力地活在这座城市里,经济独立,生活自由,经营着各自的小事业,却又会陷入迷茫,颓废,堕落。看似关系要好的姐妹之间,又总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彼此的自尊心与那一份自我保护好的安全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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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啊,一旦有社交,便会产生矛盾,再好的关系都有终结的那一天,聚散离合本是人生常态。亲人如此,又何况一群粘性并不太高的姐妹呢。一旦生利,便有所图,有所图,便会各生嫌隙,引火烧身,麻烦不断,崩塌也就不远了。

暂坐茶庄的海若,因仗义结识了一群姐妹,又因仗义毁了茶庄,姐妹们彼此之间又有了说不清的矛盾,你躲我避,不如先前那般亲密了,还有一些人的小秘密和不光彩被旁人知道了,也不太好意思走近大家。于是,昔日的“西京十二玉”也照样落了个人去楼空的凄凉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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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暂坐茶庄老板海若,贾平凹在书的最后借用她人对她的评价是这样说的:

伊娃说:海姐是织网的人,海姐也成了网上的猎物。 辛起说:可海姐是好人啊,是我认识的最好的好人啊! 伊娃说:或许多少年后,她就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一个众姐妹的召集人,一个曾开办过暂坐茶庄的小老板。

《暂坐》里很多事都是我们现实生活里看见的,听见的,遇到的。将你我她窜在了一起,便组成了这幅“红楼丽人群像”。比如众姐妹里遇到的绝症、空难、放贷、催收、家暴、出轨、在婚姻里谋利、分家产、婚外情、非婚生子、一夜情、精神恋爱等等情形,当然还有养生、信佛、禅室、、古玩、茶文化这些,都包含在了贾平凹的这部新书里。

书中的作家羿光卖字画,实则也是对自我的调侃,对文人生活现状的刻画。不同于他以前小说的特点是,第一部城市题材作品《废都》过多渲染男女的情爱,对于欲望的贪婪,是一种城市生活的迷茫。而《暂坐》则是将这种情感从以往的情爱中抽离出来,更加注重内心世界和精神交流本身,她们有情有义(对好友夏自花患白血病后的尽心照顾),经济独立(离异之后靠自己挣得一份家业,还活得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又有着自身隐蔽的角落,那是属于独享的一隅,无论是好的坏的,都不可与旁人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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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过得幸福又凄苦,这份幸福来自于对自身能力的满足,对经济回报的满足;凄苦又来自于在寻爱的路上始终不遇良人,或是追求的就是一种虚空的爱情。

人活一世,人生追求各不相同,有为情,有为财,有为义,有为名,但无论哪一种,都皆不能尽如人意,也不能尽得人心,唯有在“寻”的路上跌跌撞撞,分分合合,聚散无常。

正如《暂坐》其名,你我皆是人间惆怅客,匆匆来去,经历不同,却又殊途同归,永远都无法逃过一个“劫”字。

暂坐于世,暂坐一隅,暂坐当下,暂坐于人来潮往、虚空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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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2016年《废都》被封禁后,《暂坐》再次成为贾平凹作品的高地,要真说两者从深层意义上有什么不同,那便是《暂坐》写得更压抑,这种压抑才能将作品后半段的情感像洪水猛兽一样释放出来。

也许是因为作品出版时,贾平凹已经年近七旬,看问题的层次会更深一些,带着一些释然和回顾,轻松把人性拿捏在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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