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傻趴在牛背上睡着了，迷蒙中，听到了悠扬的笛音。
二傻以为他在做梦。在寂寞的乡村田野上，能够听到一缕清新、悠扬的音乐，对于二傻来说，算是发生了奇迹。
二傻揉了揉眼，顺着笛音的方向扭过头。
在另一条田埂上，一位老人，花白的头发，正骑在牛背上吹着笛子，悠然自得。
二傻双腿一夹，立起腰杆，扬起一只手，在头顶上转了一圈，“啪——”，响起了一声长鞭，接着便顺口“哞”了一声。
再看另一条田埂上，低头吃草的一头牯牛抬起了头，开始快步向前走，而坐在牛背上的笛子老汉身子一晃，双腿朝下，滑落到水田里了。
“哈，还是我的牛鞭，牛啊！”
正在自豪的时候，二傻猛然收敛了笑容，从牛身上滑下来，赤脚横穿水田，向笛子老汉跑去。
笛子老汉身体瘦削，个子不高，已满身湿漉漉地从水田里站起来，挪步到田埂上，“牛，牛，我的牛！”
二傻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他猛摔一鞭，“哞”了一声，那头越走越远的牯牛便停下了脚步。
二傻：“笛子老汉，你回家换衣服吧。我帮你看着牯牛。”
二
中午，二傻捧着一只大碗，站到了笛子老汉的门口。
二傻：“笛子老汉，你住在俺们小队呀？”
笛子老汉姓章，刚被下放劳动，便说：“我是刚搬来的，队里安排我放牛。”
二傻：“你放的牯牛，我拴在俺家门口了。”
笛子老汉：“你娘已经告诉我了，谢谢你。”
二傻：“这是俺娘做的冬瓜汤，生姜放得多，辣椒也放得多，让你喝一碗，驱驱湿气。”
二傻把一大碗冬瓜汤稳稳地放在桌子上，又把两块玉米面饼子，用笼布裹着，轻轻地放到桌子上。
转身，跑了。
三
笛子老汉依旧天天骑在牛背上吹笛子，二傻呢，天天骑在牛背上迷迷糊糊地听着悠扬的音乐。
大概过去了十多天的光景，田野上，二傻肩挂长鞭，绕着田埂跑到了笛子老汉的跟前，一只手在笛子老汉眼前摇了一下：“看，我也有笛子了！”
笛子老汉睁大了眼睛：“哪来的？”
二傻：“大表兄送的。”
二傻：“大表兄是老师，离我家20多里呢！”
二傻又补充道：“我半天就能走到大表兄家了。吃饭的时候，大表兄还讲故事呢！”
笛子老汉看着二傻手中的笛子：“你能吹响吗？”
二傻这回真的傻了，木讷地、怯怯地说：“我怎么吹都吹不响。”
二傻解释说：“大表兄是昨晚来的，到的时候我睡着了，今天天还没亮就走了，没教我。”
笛子老汉看着二傻认真地样子，觉得这个孩子是个有心人，确实想学吹笛子，便用商量的口吻问道：“既然你大表兄那么远，又没时间教你，你看，我教你，行吗？”
从此，在这个偏僻的乡村里，充满着禾香、草香的田野上，飘起了一老一少在牛背上吹奏的双重笛音，好像庄稼、小草、树木、水波，也都跟着他们的笛音跳起了舞蹈，尽管二傻的笛音还很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