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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第一外交家”顾维钧,和他的四位夫人

作者:郁黎

顾维钧,1888年出生于现在的上海市嘉定区,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学成回国后,他从袁世凯的秘书做起,竟一路做上了五个月的摄阁总理,成为了事实上的国家元首。

他是位三朝元老的不倒翁,又有“民国第一外交家”之称,百年难得一见;76岁又当选了国际法庭副庭长,稀世珍闻;后又为后人留下了一部迄今为止中国最长的回忆录,英文原稿竟多达一万多页,可谓空前。

“民国第一外交家”顾维钧,和他的四位夫人

纵观顾维钧百年人生的情感之旅,所娶的四位夫人,也都出自名门望族、权贵显要之后,其传奇,更是令人拍案叫绝。本文,笔者便简单介绍一下顾维钧与其四位夫人的传奇事迹。

一、张润娥

在顾维钧的一生中曾有四次婚史,但只有第一次与张润娥的结缡是有名无实的。

张润娥出生于上海的一户中医世家,其父张云骧是个医术高明的医生,经常出入于顾府。也是因此,张云骧与当时的顾家小少爷顾维钧很熟,且经常为其看病。或许是张云骧觉得这个小家伙聪明过人,于是便有了联姻的想法。后经媒人撮合,12岁的顾维钧正式与10岁的张润娥订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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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年,16岁的顾维钧赴美留学。四年后,他在哥伦比亚大学读三年级时,突然接到了家中的来信,希望他学成回国之后能与张润娥完婚。对此,顾维钧十分茫然,因为他早已将幼时的婚事忘在脑后了,于是他一连写了数封长信,以学业为重,婉拒了这段婚姻。

顾维钧的拒绝,令顾父大为恼怒。最后,顾父决定让与顾维钧感情较好的大哥顾敬初多写些信去劝劝他。后来在顾敬初的劝说之下,顾维钧终于做出了让步,但他却提出了几个要求:女方必须解放小足和学习英文。另外,顾维钧还曾特意声明,这次回国只是先尝试接触接触,并非立刻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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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夏天,顾维钧应约从美国回到了家中,但令其没想到的是,他刚一到家父母就软硬皆施,硬要他立刻与张润娥成婚,甚至还以绝食要挟。无奈之下,顾维钧只得做出让步,表示“愿意在形式上结婚”。

虽然说这是一桩旧式婚礼,但在结婚当天,排场仍是非常之大的,骑警、提灯队、鼓乐队一样不少,街上更是鼓乐喧天。但有趣的是,婚礼大堂之上,拜过天地后新人要互拜。新人双方早都有人耳语警示,互拜时不要急于向对方跪拜,因迷信说法,先拜的一方将来会受到对方的控制。结果,当司仪叫新人互拜时,双方竟对峙而立,谁也不肯先拜。僵持许久之后,双方才同时磕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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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在当晚即将洞房花烛之时,新郎顾维钧竟然“失踪”了。后来在母亲的恳求之下,他才得不得回到自己的新房之中,但却不肯上床。这让新娘张润娥异常难受,问其原因,顾维钧竟然说,这张大床就是为她而设的,自己可以睡沙发。不管张润娥如何请求,顾维钧就是不肯上床,且在此后的日子里,他们也从没同床共枕过。

婚礼完成之后,顾维钧也即将踏上去往美国的路。临行前,父亲曾告诫他,张润娥是张家的独生女,要对她负责。于是,顾维钧只得把张润娥也带着,一同去到了美国。

然而刚到美国,顾维钧就将自己的妻子送到了费城的一对慈祥的德国血统老夫妇家,和他们共同生活,补习英文,而他自己则独自回纽约上学去了。其实从此刻我们也不难看出,顾维钧对张润娥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有的只是对父母的应付,对这段婚姻的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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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9年秋,顾维钧终于提出了令双方棘手又痛心的问题:协议离婚。顾维钧向张润娥坦言长此下去的利弊。而对于离婚,张润娥并没有表示出自己的态度,她既不赞同,也没反对。于是,顾维钧趁势写了一张离婚合约,征求张润娥的意见。

数月后,顾维钧与张润娥再次会面,他拿出了那张离婚合约。对于这则合约,张润娥表示她看不出合约有什么要改的,并对顾维钧说道,你如果要我签,我就签。顾维钧毕竟是个法律大家,他说为了避免外界的无稽之谈和非议,为避免双方父母的不快,证明这不是他逼她所为,他希望张润娥可以亲手抄四份副本交给双方父母和各持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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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张润娥表现得十分宽容和豁达,她照办了。1911年,他们签了离婚协议,并以极友好的态度分了手。而对于这段失败的婚姻,笔者只能说:知识的悬殊,境界的不同,才是幸福婚姻最大的礁石。

二、唐宝玥

顾维钧与张润娥离婚之后,很快便与其第二位夫人唐宝玥缔结连理。其中值得一提的是,这段婚姻的月老,竟是唐宝玥的父亲、当时著名的外交家唐绍仪。

1908年时,唐绍仪曾以清廷特使的名义访美,向美国政府部分退还庚子赔款一事致谢,同时肩负磋商东三省借款和谋求中美德三国联盟问题。而唐绍仪在返国前夕,还发函邀请了四十位在美国留学的学生代表作为他的客人访问华盛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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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绍仪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为鼓励莘莘学子好好学习,将来报效国家;二则是物色杰出人才,日后好引荐他们回国服务。

而当时,顾维钧已经崭露头角,任全美《中国学生月刊》主编,能说会写。所以他很快受到了唐绍仪的关注,并让他在唐绍仪举行的欢迎宴会上作为留学生的代表发言。事实证明,唐绍仪并没有看错人,顾维钧在会上的演讲言简意赅,十分动人。会后,唐绍仪更是私下接见了顾维钧,对他的发言表示了欣赏并予以鼓励。

辛亥革命爆发之后,袁世凯窃国就任大总统。唐绍仪本与袁世凯是拜把兄弟,私交甚笃,被任命为首届内阁总理。顾维钧也因受唐绍仪欣赏,被袁世凯任命为了总统府秘书兼内阁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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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时,唐绍仪也有心将顾维钧收为东床快婿,于是便千方百计地为自己的女儿唐宝月和顾维钧制造见面的机会。他亲自安排了一次内阁青年同事的野炊会,让顾维钧与自己的女儿一同参加。

唐宝玥,外文名May,端庄大方,性情温柔,会英语,受过良好的西方教育。顾维钧与唐宝玥彼此相识后,男才女貌,很快便互生好感。后来之后的接触中,两人也逐渐熟悉,关系更是犹隔一层窗户纸,只是尽在不言中罢了。

顾维钧受命回国后,因公务一直没有时间回上海探望父母。他想返沪探亲时,恰好唐宝玥也向父母提出了到上海看望姑母的想法。于是,两人便结成同伴一同去到了上海。到了上海,两人朝朝暮暮,频频相约,很快便坠入了爱河。顾家父母已谅解儿子离婚的苦衷,一对才子佳人的结合便水到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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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5年,27岁的顾维钧奉命出任驻美公使,出发前,唐宝玥也随之一同前往。去到美国之后,顾维钧一直活跃在美国朝野人士之中,而唐宝玥则一直在家中洗衣做饭,照顾孩子,日子过得也算幸福。

然而令人感到惋惜的是,就是在美国,唐宝玥忽然患上了西班牙流感,且在两天之后便撒手人寰,留下一双稚男童女。

妻子的去世,令顾维钧悲痛无比。然而此时正逢巴黎和会召开,顾维钧也只能收起这份悲情,全力以赴备战即将来临的巴黎和会。会后,顾维钧不惜重金,厚殓唐宝玥,将她的遗体置于玻璃管中运回国内,暂放在老家顾氏宗祠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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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1924年至1925年这一年间,顾维钧还经常会去看望唐宝玥的棺椁。后军阀开战,乱世之中唐宝玥的棺椁也遭到了破坏,顾家人只能将其遗骸改为土葬。入土时,顾维钧亲率一双儿女回国参加葬礼。1949年前,顾维钧在大陆最后的日子里,也经常会到唐宝玥的墓前祭扫。

三、黄蕙兰

唐宝玥病逝之年,顾维钧刚满32岁,时正值青年,再加上还有一双儿女,自然是需要续弦的,然而能做外交官太太的女人又有多少呢?

命运与爱情永远与勇者亲善,顾维钧是位勇于并善于抓住机遇的天才。某日,顾维钧在去拜访当年圣约翰大学的同窗简崇涵时,突然瞥见了家主人钢琴上的一张玉照,顿时怦然心动。询问之后才知道这原来是友人家的小姨黄蕙兰,芳龄十九。

“民国第一外交家”顾维钧,和他的四位夫人

黄蕙兰的父亲黄仲涵是华人企业界赫赫有名的“糖业大王”,富可敌国。黄蕙兰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会荷兰语、马来语、英语、法语;音乐、舞蹈,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是位浑身充满贵族气息的女子。她样子摩登,但举止文明,有东方女性贤淑的美德;她骄娇,不屑于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公子哥。

所以,当简崇涵将顾维钧介绍给黄蕙兰认识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顾维钧有多么出色。但随着交谈,黄蕙兰得不得刮目相看,顿为顾维钧的口才、智慧所折服,更为他对她的关爱、体贴而动情。

紧接着,顾维钧一鼓作气,连续不断差人给黄蕙兰送糖果、鲜花,有时自己一天内数次登门,他们一起听音乐会、看歌剧、喝咖啡。当黄蕙兰躺在法国政府专门为顾维钧提供的轿车里在马路上兜风时,坐在只有外交官才能享用的国事包厢里欣赏音乐时,她感到无比的自豪和荣光。

“民国第一外交家”顾维钧,和他的四位夫人

此时的黄蕙兰十分明白,钱不等于权,这些都是父亲用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的。顾维钧又适时地向黄蕙兰描述在英国的白金汉宫、法国的爱丽舍宫和美国白宫进行外事活动的隆重和典雅,当然更不忘强调外交夫人的风光。

但在面对顾维钧有两个小孩的现实时,黄蕙兰却仍会感到不知所措。她请教母亲,母亲希望女儿能打入欧洲上流社会出人头地,态度鲜明地支持她。可父亲黄仲涵却坚决反对,理由是顾维钧有权没钱,已经结婚两次,甚至还有两个小孩。但是到后来,父亲黄仲涵在母亲的说服下还是改变了态度,开始支持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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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10月21日,顾维钧、黄蕙兰二人在布鲁塞尔中国使馆举行了婚礼。这次婚礼,黄家陪嫁之阔绰令人眼花缭乱,宴会上更是高朋满座,场面盛大热烈,令黄蕙兰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婚礼结束后,当黄蕙兰精心打扮一番,想给丈夫一个意外的惊喜时,她傻了——当她走进新房的起居室是,正在办公的顾维钧竟然连头都没有抬,仍向身边的秘书口述备忘录。因为翌日国联大会要召开,身为中国代表团团长的顾维钧必须出席。

当天晚上,顾维钧偕同夫人与工作人员连夜乘坐火车去往日内瓦。此时的黄蕙兰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新婚之夜竟然是在火车上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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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贵妻荣。在黄蕙兰成为了外交官夫人之后,她常会陪伴顾维钧出入各种外交场合。她伶牙俐齿,周旋于王公伯爵左右,游刃有余。又因为她年轻貌美,气质典雅,精通各种语言,在外交舞台上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此后,黄蕙兰不仅成为了顾维钧的得力助手,还成为了一道亮丽的中国风景。黄蕙兰为树立中国人的形象,凭借着父亲的财力,不仅把自己打扮得珠光宝气,还“改造”了顾维钧,从他的发型、穿着入手,以至教他跳舞、骑马。

然而,黄蕙兰毕竟是黄蕙兰,她一意我行我素,不改骄奢之习,赌博、收藏、古玩,游戏人生。在顾维钧回国任内阁期间,她曾用父亲赞助的25万巨资,一举买下了当年吴三桂宠妾陈圆圆的故居,风光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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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情感方面,顾维钧对她的支持自然不会忘记。但顾维钧是为敬业的强人,这样一来,对妻子的关怀自然便少了一分。也是因此,黄蕙兰平日怨言颇多,她曾如此表示:“他是个可敬的人,中国很需要的人,但不是我所要的丈夫。”

后因种种关系,他们在共同生活了36年后,还是平静地分了手。

四、严幼韵

顾维钧经历了三次婚姻的洗礼,备尝酸甜苦辣,在已入年老之年的72岁时与他小20岁的严幼韵女士结合了。这是一段没有任何功利色彩的纯情之旅。他们一同携手在夕阳的余晖里,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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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幼韵,1905年出生于天津,复旦大学毕业,是位时尚的新女性。她的前夫杨冠笙是普林斯顿大学国际法博士,早年曾在清华大学执教,后入外交界,曾任驻菲律宾总领事,1942年日均占领马尼拉是不幸遇难。

但其实早在30年代,因丈夫也从事外交的关系,严幼韵便已经与顾维钧认识了。后来丈夫去世后,严幼韵去到了纽约,50年代前后供职于联合国。而此时,顾维钧则正出任驻美“大使”。也是由于工作上的关系,两人在接触过程中互生了好感,并在1959年顺利成婚,定居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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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幼韵是位善于理家、精于治家和好客的女主人。顾维钧、严幼韵作为各自孩子的继父、继母,对双方各自子女来探望,一律欢迎,不分彼此,一视同仁;对故友亲朋的造访,也是尽到了各种礼数。

而顾维钧之所以能在96岁高龄时完成1.1万页的口述回忆录,其实跟严幼韵的悉心照料是分不开的。顾维钧晚年在谈到长寿的秘诀时,他总结了三条,分别是散步、少吃零食、太太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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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11月14日顾维钧无疾而终,终年97岁。顾维钧去世后,哥伦毕业大学设立了“顾维钧奖学金”;严幼韵在国内为他定做了一套中式寿衣,将顾维钧的155件遗物捐给了上海嘉定博物馆,并捐十万美元,以资助建立顾维钧生平陈列室。

后在顾维钧离开的32年后,也就是2017年,严幼韵也离开了这个世界,终年11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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