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苏德之后》第3章·从哀悼领袖到权力的乌托邦I(作者:阿姆鲁拉·萨利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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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手无寸铁的军队,因含有不适合发布的内容很遗憾无法见面,觉得不过瘾的朋友可以私信。
彼时阿富汗伊斯兰国(注1)总统布尔汉努丁·拉巴尼教授写下了最真挚的悼词,称马苏德是一个“疲惫不堪、流血不止的殉难者”,他愿意加入他的行列,为了让他的牺牲永垂不朽。
马苏德去世后的最初日子伴随着悲伤、复仇和亢奋——失去领袖的悲痛和接近权力乌托邦的兴奋。对于与马苏德一起祈求真主的纯朴村民来说,悲痛一直在持续,但对于一些中层领导来说,对接近权力的亢奋开始大于对马苏德的悲痛。
很少有人谈论圣战期间艾哈迈德·沙阿·马苏德和拉巴尼之间的关系以及阿富汗伊斯兰国和抵抗阵线的关系。艾哈迈德·沙阿·马苏德尊重并服从拉巴尼作为阿富汗伊斯兰圣战组织的领导人和阿富汗伊斯兰国的首脑。但这种关系存在于两个人独特的个人品味和观点的微妙层次中。当拉巴尼同意以将艾哈迈德·沙阿·马苏德从国防部撤职,作为 1993 年贾拉拉巴德条约停火的先决条件时,马苏德立即尊重拉巴尼的决定,再也没有进入国防部。但由于保卫喀布尔的主力军隶属于伊斯兰促进会,艾哈迈德·沙阿·马苏德继续作为军事人物和副总理发挥关键作用。直到 1996 年,由于与伊斯兰党(注2)达成协议,瓦希杜拉·萨巴温被正式任命为国防部长。
作为谨慎和耐心的象征,拉巴尼和艾哈迈德·沙阿·马苏德这两位深思熟虑、勇敢坚毅的领袖人物处于这场运动的核心,该运动能够让巴基斯坦及其阿拉伯和美国支持者感到惊讶,他们在伊斯兰党和其他极端分子身上投入了大量资金,以此夺取1992 年纳吉布拉博士政府垮台后的权力真空。美国驻圣战者组织大使彼得·汤姆森在他的著作《阿富汗战争》中详细记录了巴基斯坦边缘化阿富汗民族主义者的努力,尤其是针对艾哈迈德·沙阿·马苏德。但在马苏德去世后,这个组合就崩塌了。从 2001 年到 2009 年末,一群艾哈迈德·沙阿·马苏德的支持者高呼伊斯兰圣战组织年轻一代的口号,成功地将拉巴尼边缘化。美国人也利用了这些人物的野心。
由加里·沙龙率领的第一个中央情报局代表团抵达潘杰希尔,他们一年前在俄罗斯购买了直升机前往阿富汗。直升机的飞行员萨布尔是从抵抗阵线的将军中选出的。当塔利班最初的攻势没有奏效时,美国代表团飞往潘杰希尔。战场上出现了僵持,只不过这次胜利的希望在抵抗阵线这边,而塔利班则陷入了混乱。
加里·沙龙写了一本书,名为《第一次进入》。这本书已被翻译成波斯文。在那本书中,加里·沙龙从美国的角度概述了谈判的内容。抵抗阵线的决心由以下三种要素组成:悲伤、复仇和权力。或许美国人的决心也是基于这三个要素——对成千上万平民丧生的悲痛,对基地组织和塔利班的报复,以及美国在该地区和世界上权力的巩固。悲痛是双方共通的,复仇的怒火也是共通的,但在视野和力量上双方却是天壤之别。在大型讨论会中,美国人不需要对我们保持透明,他们不分享与巴基斯坦人会谈的任何信息,他们没有过多谈论阿富汗未来的权力结构,他们的主题非常针对性。
美国人极大地利用了我们的贫困。我们的情况在各方面都很窘迫和危急,我们正在经历严重的经济困难。阿富汗整体上是一个孤立的国家,被恶劣自然条件和塔利班围困的抵抗阵线占领地区比其他地区更加贫困。在攻入喀布尔之前,我参加了大多数有关军事形势、日常和战略信息交流的会议和讨论。但美国中央司令部司令汤米·弗兰克斯将军在杜尚别举行的会议最具价值,由于天气恶劣,我无法参加。在他的《美国士兵》一书中,弗兰克斯将军以一种非常丑陋的方式描述了这次会议。
在每次谈判中,美国人都将塔利班和基地组织称为敌人。但双方对巴基斯坦的看法却存在较大分歧。他们将巴基斯坦视为该地区的重要盟友国家,而根据我们掌握的可靠证据,我们将巴基斯坦视为问题的中心,但提供这些证据却永远不会改变美国对巴基斯坦的政策。这个问题到如今仍然存在。虽然奥萨马·本·拉登在阿伯塔巴德镇最重要的卡卡尔军事学院附近被定位和猎杀,但巴基斯坦仍被美国视为“撒了谎的朋友”,而不是“敌对国家”。
我们一直坚持要求美国人尊重抵抗阵线的统一领导,不要直接与东北地区和抵抗岛屿上的地方指挥官打交道。我们认为保留从马苏德那里继承下来的组织可以有效对抗塔利班,防止进一步造成动荡的政治局面。很多美国人没有遵守这点,而是直接向抵抗岛屿付钱和提供援助,背离了和我们的承诺。尽管他们当时为位于潘杰希尔的抵抗阵线中央提供了最多的援助,但不久之后,他们就使得阿塔·穆罕默德·努尔将军、阿卜杜勒·拉希德·杜斯塔姆将军和卡里姆·哈利利拥有了同等的装备。英国是唯一一个认识到应该彰显拉巴尼中心地位的国家,他们派遣一支小型英国情报小组抵达法扎巴德,然后从那里进入潘杰希尔。无论英国的做法是否出于善意,作为过去的老牌殖民帝国,他们懂得如何谨慎行事少犯错误。
在《美国士兵》的书中,汤米·弗兰克斯将军以非常不寻常的方式回忆了他于 2001 年 10 月在杜尚别机场与法希姆·汗的会面。会议的翻译是伊朗裔美国人,或许他对阿富汗局势中的一些常用术语不熟悉,他可能无法解释法希姆·汗提出的向美国人要钱的理由。无论如何弗兰克斯将军在这次会议上最深的记忆是法希姆·汗对现金捐赠的坚持。在谈判中,美国人除了向塔利班提供武器援助和直接军事压力外,还要每月向抵抗阵线,特别是法希姆·汗提供 700 万美元。虽然该协议是由美国中央司令部的指挥官做出的,但直到 2002 年 6 月它才由中央情报局的代表提供。
按照阿富汗的标准,汤米·弗兰克斯将军是一个很高的人,可能有两米多高。他是唯一一位不尊重阿富汗本土文化也不在乎因此产生的风险的美国高级官员。在那些日子里,基地组织刚刚重创了美国的国家尊严。对美国人来说,世界是平的。各国政治和军事领导人出于同情而通融美国,这种结盟与弗兰克斯将军的外交技巧无关。作为美军所谓中央司令部的总司令,他会见了该地区各国的所有军政领导人,他们表达出的理解更增加了他的霸道。
然而,世界上最大的军事强国美军却愿意在抵抗阵线的要求下制定军事计划来对抗塔利班。但由于马苏德的缺席和内部冲突的显现,抵抗阵线无法在这个规划中构建一个稳定和包容的阿富汗。从战术上讲,美国人没有更好的选择。只有我们可以进入该地区。美国人没有收集情报的人力资源,需要阿富汗人在政治上管理军事胜利。唯一拥有这种合法性和能力的力量就是抵抗阵线。
有关战争状态的信息定期从抵抗运动的岛屿传来。美国人在乌兹别克斯坦南部建立了一个名为卡纳巴德的基地,以在紧急情况下行动。乌政府在这方面或许得到了美国人的一些让步,其中一个条件是美军的特种部队要与杜斯塔姆将军整合。根据穆沙拉夫总统的说法,巴基斯坦将其所有空军基地都交给了美国,但俾路支省的基地是南部行动的主要地点。由于阿富汗北部的焦灼情况,乌兹别克斯坦南部的卡纳巴德基地是美国空军部队的第二个重要地点。战斗机是从印度洋的迪戈加西亚岛飞过来的。一些战略轰炸机也带着燃料从美国飞过来,执行任务后再飞回美国。
2001 年 10 月和 11 月是塔利班和基地组织最糟糕的月份,他们对组织和领导失去了信心,正在做某种绝望的挣扎。他们的北方战线和南方战线原本连在一起,但在一支主要由乌利玛会等巴基斯坦极端分子组成的数百人志愿军艰难抵达巴尔赫省后,穿过巴德吉斯和巴米扬的补给线被切断了。2001 年 10 月中旬,约有 3000 人的部队在马梅尔附近遭到轰炸,其中大部分被歼灭。
尽管什叶派政党的势力,尤其是穆哈格先生指挥下的势力在北方战线发挥了非常有效的作用,但阿塔·穆罕默德·努尔和阿卜杜勒·拉希德·杜斯塔姆为北方的战场蒙上了一层阴影。在此我不深入探讨在Qala-i-Jangi城堡发生的事件(注3),美国人在几篇论文和书籍中已经对它进行了非常详细的描述。但我想简要提及在昆都士被击败的塔利班向阿卜杜勒·拉希德·杜斯塔姆将军的部队投降的原因。
根据我们所知,巴基斯坦人,特别是穆沙拉夫将军,对抵抗阵线的塔吉克人派别特别关注。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喀布尔攻陷前两次打电话给杜斯塔姆将军并向他保证,巴基斯坦过去犯下了错误,现在是时候对阿富汗北方人民进行弥补了。巴基斯坦人和塔利班认为,艾哈迈德·沙阿·马苏德的遇害激怒了抵抗阵线中塔吉克人,他们的报复心理更重。出于这个原因,被击败的塔利班被指示在撤退期间向阿卜杜勒·拉希德·杜斯塔姆将军投降,而不是向达乌德·达乌德将军或阿塔·默罕默德·努尔将军投降。(注4)
结果,数千名塔利班分子在昆都士以西向阿卜杜勒·拉希德·杜斯塔姆将军的军队投降。达乌德将军则指挥部队从昆都士以东占领了该地区。这些塔利班囚犯后来在Qala-i-Jangi降而复叛,在与杜斯塔姆将军的军队和几名美军的战斗中大量丧生。也有指控称,对塔利班囚犯的待遇在这以后发生了变化。
未完待续
注1:与现在所谓ISIS没有关联,指阿富汗历史上在纳吉布拉政权垮台后,1992年由游击队们建立的政权,国家元首为布尔汉努丁·拉巴尼总统,1996年后其首都喀布尔被塔利班攻陷,拉巴尼流亡海外,但依然是受联合国承认和国际公认的政权。
注2:指由臭名昭著的古勒卜丁·希克马蒂亚尔成立的组织。
注3:Qala-i-Jangi是阿富汗王国时代遗留下来的一座城堡遗址,杜斯塔姆在接受大批塔利班投降后,由于没有看守囚犯的经验和条件,将他们关押在这座中世纪城堡中,由于看守兵力不足,杜斯塔姆的监狱守卫也未能对囚犯进行搜身,致使后来塔利班囚犯趁守备松懈发动武装暴动,此事在之前提到过的《情报的艺术》(中文引进版书名《国家威胁》)中有极为详尽的描述。
注4:杜斯塔姆为乌兹别克人,而达乌德和努尔都与马苏德同为塔吉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