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躺在床上。
我依旧失眠。
脑子里,不时的闪过两个人的影子。
朱哥,和李大彪。
今晚,就是我报复李大彪的第一步。
第二天一早。
我像往常一样,正常上班。
刚到洗浴。
前台的一个小姑娘就叫住我。
“初六,631客房的客人找你,让你过去一趟……”
嗯?
这一大早,谁会叫我去客房?
我随口问了一句:
“男的女的?”
小姑娘白了我一眼。
“女的,比天仙还美呢……”
小姑娘没好气的说道。
看她那意思,好像我是在做白日梦,对女人如饥似渴一样。
其实问男女,我是想会不会是陶花。
毕竟,她昨天曾说。
今天还要继续。
“男的啊,一来就告诉前台了。让你上班,就过去找他!”
男的?
会是谁呢?
我便走到电梯口。
电梯刚一停,就见苏梅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眼圈发黑,一身倦意。
一看就知道,昨晚没休息好。
苏梅显然也没想到,会遇到我,她有些惊讶的问:
“你怎么来上班了?”
她知道我昨天陪陶花抓千,肯定会熬夜。
并且,之前她也给个我特权。
有事不用请假,可以直接不来。
“昨天怎么样?抓到了吗?”
苏梅又问。
我摇了摇头。
苏梅顿显失望。
看了我一眼,她没再多说。
或许,她也觉得。
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
我的千术,根本没她想象的那么高。
但苏梅还不死心。她又说:
“下午晓娴会来场子。要不再和她聊聊?”
苏梅是好心。
想帮我谋一个暗灯的职位。
但我漠然摇头,冷冷道:
“谢了,不用!”
说着,我便进了电梯。
邹晓娴作为邹家大小姐,她有骄傲的资本。
但那天她和九指天残对我说的态度,我始终没忘。
让我找她?
不可能!
并且,我坚信。
早晚有一天,她会来求我。
对,就是求我。
到了631,我摁了下门铃。
好一会儿,里面的人才开了门。
门一开。
房间里,一股烟雾,扑面而来。
我不由的眯了下眼睛。
本就不大的房间里,烟雾缭绕。
知道的,是抽烟搞的。
不知道的,一定以为是着火。
而站在门口的人。
正是昨晚,那个不停抽烟的老烟枪,朱哥。
我知道,朱哥会来找我。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而朱哥想找到我,也很简单。
给陶花打个电话,什么都问出来了。
跟着他进去。
他把窗户打开后,便递给我一支烟。
我们两个默默的对抽着,谁也不说话。
好一会儿。
朱哥才咳嗽两声。
开口问道:
“开事儿?”
“懂点儿!”
所谓的开事儿,是北方蓝道的黑话。
指的是,懂千术,会赌博。
“谢了!”
“不客气!”
“为什么帮我?”
“合作,搞钱!”
“怎么分?”
“看人头,两人就五五,多人再说!”
“我手头的局,都脏,能上吗?”
“没问题,你能兜得住就行!”
和朱哥的对话,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言简意赅,他懂我懂。
我喜欢和这种明白人沟通,不累!
“妥了!那东西你想要,还是还我?”
我把兜里那个用钱伪装的弹牌器掏了出来,递给朱哥。
昨晚,当青三和朱哥对话时。
我就意识到,青三肯定是知道朱哥和胖子出千了。
我便特意起身。
看着,好像是过去找陶花。
但路过朱哥时,我便用了一手“移花接木”。
把钱堆里的弹牌器,摸走了。
必须要说。
这弹牌器做的很精致。
大小得当,薄厚适中。
并且还是用几张百元钞票,伪装上的。
放在钱堆里,正合适。
但这种东西,看着不错,往往也最害人。
千术分文千和武千。
也叫文活和武活。
我曾看人说过。
说武千,指的是武力值。
这完全是胡说八道。
还有说,文件指的是对软牌出千的,比如扑克。
而武千,是对硬牌出千的,比如麻将牌九骰子之类的。
这也是错的。
千术中。
真正的文千,指的就是我这样的人。
不借助任何道具。
完全就是依靠手法技术出千。
而武千,就像朱哥这样。
手里没活儿,只能依靠道具出千。
这两者,区别很大。
靠道具出千,身上必然留赃。
别说被老千抓。
就是一般的赌客,看热闹的人。
都有很大可能会发现。
接过弹牌器,朱哥放到一旁。又问:
“有这手艺,怎么还在这里做服务生?”
我沉默,没回答。
“昨天你没上场,怎么还能帮花姐赢那么多钱?”
朱哥又问。
从知道是我顺走的弹牌器时。
朱哥就把所有事,都想明白了。
“雕虫小技,登不了大雅之堂,不值一提!”
我淡淡说道。
我的千术技法。
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这种东西,绝不可能随意透漏给别人。
朱哥也懂,不再追问。
“好,等我电话。有好局,我会找你!”
我微微点头。
这一整天。
我都在等待中度过。
因为晚上的局。
是我出道以来,我最为重视的局。
不为是因为这个局,有多大。
而是因为我要千的人。是对我,像对待野狗一样的表哥,李大彪。
快下班时。
我的手机响了。
是陈晓雪打来的。
接通电话,我并没说话。
而对面,传来陈晓雪的声音。
“初六,想我了吗?”
对于陈晓雪这种调戏,我心里有些厌恶。
我言简意赅的冷冷说道:
“直接说正事儿!”
“真是的,让你说句想我,怎么就这么难。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你交代我的,我都完成了。李大彪同意晚上让我入股了。我俩一把牌,我出两万,他再出十万。和老黑玩把大的……”
“他现在在哪儿?”
“出去买烟了!初六,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俩睡没睡呢?”
我心里冷笑。
睡与不睡,和我有一毛钱关系?
陈晓雪不是帮我。
我们是合作。
一起搞钱而已。
见我不说话,陈晓雪叹了口气。
“哎,看来你是一点儿都不关心我啊。好了,我俩没睡。不过我说了,今天他让我赢钱,我就给他。这个棒槌,居然还当真了。呵呵,可笑!”
“知道了!没事挂了。记得把通话记录删除!”
说着。
我便挂断电话。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我准备先找地方吃个饭。
安静等着晚上开局就好。
今晚,我一定要让李大彪,迈出走向深渊的第一步。
刚出洗浴大门。
就见门口,站着四五个纹龙画虎的男人。
他们正在抽着烟。
看样子,是在等人。
而站在中间,叼着烟的人。
我,很熟悉。
蜈蚣!
上次他绑了我。
在钱老八的办公室,我给他一茶壶。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见我出门。
蜈蚣就阴阴的斜视了我一眼,冷冷说道:
“八哥找你!”
蜈蚣对我的恨,丝毫未减。
我知道八哥早晚会找我。
并且,八哥身边那位会千术的女人何欢,也和我谈过一次。
要和我合伙千八哥。
只是我没同意。
“带路!”
我没有多余的废话,冷冷说道。
我虽然讨厌钱老八。
可我也知道。
以我的实力,我根本没办法拒绝。
不过,他要是想牵着我鼻子走。
也绝无可能。
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路边。
我跟着蜈蚣走了过去。
蜈蚣打开后门。
就见手里把玩着黄花梨手串儿的钱老八。
正眯着眼睛,靠在车座上。
车门一开,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看到我,马上热情的挥手。
“来,兄弟,快上车……”
如果不知道的,见钱老八这么热情。
一定以为我俩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但实际上。
不成敌人,可能就是我俩最好的程度了。
我和钱老八坐在车后面。
而前排副驾,何欢正低头玩着手机。
见我上车,她回身和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兄弟,最近怎么样啊?”
钱老八摆出一副嘘寒问暖的样子。
我面色如常,淡然答说:
“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钱老八忽然看向我,再次说道:
“听说前一阵子,你和九指天残玩了局骰子?”
对于钱老八知道这件事,我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上次绑我。
也是他知道我了那个出千的荷官。
邹晓娴的场子里,应该有他的人。
确切的说。
应该是有钱老八背后的人。
我点了点头。
“对,输了!”
钱老八哈哈一笑。
“哈哈哈,输了才是正常的。放眼整个哈北,谁敢说自己的骰子,能玩得过天叔?”
天叔?
钱老八对他的称呼,倒是挺客气。
我沉默。
我知道,钱老八现在还没进正题。
我不着急,慢慢等他。
果然,钱老八一说完。
就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说道:
“上次我就说过,我钱老八和你初六是兄弟了。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让兄弟你帮我个忙……”
兄弟?
呵!
什么时候,兄弟已经这么廉价了?
“说吧!”
“一个月前,我和奉天几个豪客约了场局,三天后开局。到时候,你和何欢一起上。狠狠的杀他们这几个奉天佬一把!”
说着,钱老八递给我一支烟。
他也点了一支,抽了一大口,又继续说:
“放心,我钱老八不是不仗义的人。只要赢了,你和何欢,一人五万的奖金!”
五万?
不知为什么。
此时的我,竟想笑。
当然,是嘲笑。
奉天的豪客。
五万的奖金。
亏他钱老八能说得出口。
这种局,我都不如陪陶花。
这个钱老八,真不是一般的小气。
怪不得何欢想和我合伙千他。
“我能拒绝吗?”
看着钱老八,我淡淡的问。
钱老八呵呵一笑,慢慢摇头。
“都说了,我们是兄弟。你怎么能拒绝帮助兄弟呢?”
笑里藏刀。
不动声色的威胁。
但,除了答应。
我似乎也没别的办法。
而此时,我看向了前面的后视镜。
后视镜里的何欢,也正看着我。
……
吃过晚饭。
我就在家里,静静的等着老黑的电话。
按照之前的计划。
今晚,我先不出面。
还是老黑先和他玩。
差不多时,我再过去。
八点多钟时,我手机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老黑豪迈的声音。
“车刷完了吗?要是刷完,你把钥匙给我送到老街棋牌室……”
我答应一声,挂断电话。
穿衣下楼,打车直奔棋牌室。
棋牌室里,烟火依旧。
门口的饭馆儿。
一身肥膘的大厨,扎着围裙。
拎着砍刀,正在砍一扇排骨。
见我进门,他擦了下额头的汗。
用砍刀朝楼上一指,笑哈哈的说道:
“找小黑吧?四楼最里面的单间儿……”
我谢了一句,准备上楼。
就听大厨在后面嘟囔一句。
“小黑这小子,也不知道跟谁赚了钱。这是发达了,都敢去单间儿赌了……”
我知道,今天的牌局。
是老黑和李大彪单扣。
为了怕人打扰。
两人特意去了抽水更高的单间。
到了四楼。
一进门。
就见老黑正站在桌旁。
两手撑着桌子。
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牌桌上的钱。
他这模样,看着如同上了头的赌鬼。
李大彪坐在老黑的对面。
他的身边,坐着的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陈晓雪。
陈晓雪紧紧搂着李大彪的胳膊。
一脸媚笑的跟着李大彪看牌。
两人亲亲密密的样子,倒是很像情侣。
李大彪似乎又赢了。
桌面的钱,高高的一大摞。
看着,能有十三四万。
牌桌另一侧,棋牌室的一个负责抽水的人。
正哈欠连天的等着抽水。
见我进来,老黑回头看了我一眼,故意装作不满的样子说:
“洗个车怎么这么墨迹?这都多久了?”
我把车钥匙递给老黑。
车虽然被抵押了。
但钥匙两把,我这里还有一把。
同时,我又在一个牛皮纸袋里,掏出五万块钱。
“这是花姐让我给你的。她没说什么钱,就说给你你就知道了……”
我把昨天花姐给我的五万,也拿了出来。
李大彪一见这五万。
他的眼睛,顿时冒出一丝贪婪的光亮。
在他的眼里。
这个钱,好像已经属于他了。
接过钱。
老黑骂骂咧咧的说道:
“妈的,这么一会儿,就输三四万了。初六,来,你替我玩两把!”
“我没玩过……”
“没玩过手气才好,没事儿,你给我干,输了也不怪你,你怕啥?”
我和老黑演着戏。
李大彪则嘿嘿坏笑,看着我说:
“初六,小时候我能收拾你,现在我还照样收拾你!敢不敢来啊?”
桌上的牌。
已经被李大彪下了焊。
对于他来说。
我和老黑谁上。
结果都是一样的。
而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当然,他就是不说,我也会上的。
他们今天玩的的确很大。
三千底注。
起底一千起。
简单说一下。
就是开牌前,每人先下三千底注。
开牌后,先发两张明牌。
如果你觉得你手里的两张牌,缝太小。
比如,你的牌是2和4。
你只有发到中间的3才能赢。
这种牌,你就可以下一千。
当然,你想全兜底池,也可以。
不过,能这么玩的。
要么是老千,要么是弱智。
我俩下了三千底注。
我坐庄洗牌。
我洗的很慢。
看着笨手笨脚,不像是经常玩牌的样子。
一个没洗好。
我竟把一张牌的牌角,给洗折断了。
“牌断了……”
我故意装出一副尴尬的样子,抬头看着李大彪。
“你个废物,你还能干点什么?不会洗就给我滚!“
李大彪顿时大怒。
拿起桌上的烟,就朝我扔了过来。
我知道,他之所以这么愤怒。
是因为这幅扑克,基本全被他下了焊。
而他的下焊,并不是提前做好的。
毕竟,扑克是棋牌室提供的。
他需要一边玩,一边下焊。
想要把牌全部焊上,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一见李大彪对我这样。
老黑刚想急。
我立刻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动。
骂几句不算什么。
因为,我马上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绝望。
老黑会意,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
“大彪,急什么。换副牌不就完了嘛……”
负责抽水的人,把一副没开封的新扑克,扔到桌上。
顺手拿走一百块钱的扑克钱。
李大彪虽然生气。
但他也没办法。
再次洗牌发牌。
牌局开始。
李大彪的运气,似乎不错。
没多一会儿,又赢了一万多。
当然,这是我故意让他赢的。
一个出色的老千。
不但要有高超的千术。
同时,也要懂得揣摩对方的心里。
前两天,让李大彪赢。
是为了让他尝到甜头。
而今天,我的目的,是让他先赢后输。
先赢后输,和先输后赢。
对于一个赌徒的心理影响,绝对是不一样的。
先输后赢。
赌徒经过输钱的焦躁后。
翻本还赢了点儿,他很可能就满足不玩儿了。
但先赢后输,就不一样了。
赌徒会认为自己一定还会赢回来。
并且,他把之前赢的钱,都当成自己的了。
这个时候,他肯定会上头。
不知不觉。
牌桌上,已经有两万多了。
到我时,我发给自己的两张明牌。
一张是a,一张是q。
这种牌,属于射龙门中,第二好的牌。
只要下一张发的是,2到j中任意一张,我都赢。
这种概率极大。
但我还是回头看了老黑一眼,装作谨慎的问说:
“这应该下多少?”
“这还用问,当然兜底啊!”
“太多了吧,要不下一半吧……”
我故意装作胆怯的样子。
老黑一皱眉。
“全兜,听我的!”
点了一下。
底池的钱,一共是两万二。
我查出两万二,放到桌上。
接着。
我给自己发牌。
能感觉到。
李大彪很紧张。
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嘴一张一合的,不出声的嘟囔着什么。
牌到手里。
我慢慢的捻着。
而老黑也瞪大眼睛,站在我身后,似乎也有些紧张。
房间里,顿时安静极了。
就连抽水的,也好像不困了。
他张大嘴巴,翘着脚。
想提前看到我的牌。
“操!”
老黑大喊一声。
本来大家都聚精会神。
他这一喊,吓的大家一哆嗦。
我慢慢的把牌亮开。
一张黑桃k。
我输了。
而李大彪哈哈大笑。
“啪嗒”一下,在陈晓雪的脸上,亲了一口。
接着,指着我说:
“初六啊初六,小时候我收拾你,现在我照样收拾你。这辈子,我李大彪都是你初六的克星。到我了,发牌!”
他的话,让我心里涌出一阵寒意。
克星?
我倒要看看,今天谁克谁!
给李大彪发了两张明牌。
牌一掀开。
陈晓雪立刻“耶”了一声。
李大彪也转身,和陈晓雪击了一下掌。
两人,满脸兴奋。
两张牌,一张是a,一张是k。
这是射龙门中,最好的牌型。
下张牌只要是从2到q,他们都能赢。
“兜底!”
李大彪大喊一声。
查出四万四,便扔到牌桌上。
我准备发牌。
手刚碰到牌,还没等动。
忽然,李大彪大声说道:
“等一下!”
我抬头,不解的看着他。
“我嫌你的手臭!牌放那儿,我自己抓!”
一句话。
说的老黑和陈晓雪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们两人都知道。
如果是我发,李大彪一定会输。
因为,我无论是发二张,底扣,还是中取。
我都能把a和k发给他。
但是他要自己抓。
情况就不一样了。
但李大彪的要求,很正常。
谁也不能说什么。
我只好把牌,放到桌上。
“2345678910jq,给爷中!”
李大彪嘴里念念有词。
伸手摸了张牌。
慢慢的拿到跟前。
他用桌面上的一张牌,把发的牌铲到手里。
开始一点点的晕牌。
刚露了一点。
李大彪脸色顿变。
陈晓雪在一旁跟着加油:
“中,中,中!”
陈晓雪装作一副急促的样子,大声喊着。
“曹尼玛!”
李大彪“啪”的一下。
把牌摔到桌子上。
也不知道他是在骂谁。
总之,他气的两眼欲裂。
而桌上摔开的牌。
是一张k。
射龙门中,这叫中柱。
不但输了。
还要输双倍。
李大彪不甘心的往牌桌上,又扔了四万四。
牌桌上的钱,已经有十三万二了。
李大彪今天带的钱,加上前两天和刚刚赢的,还有陈晓雪的两万。
一共是十七万。
这把他一共投入了九万多。
牌桌上,还剩八万左右。
而我这面。
老黑把车抵押了十五万,加上我今天又给他拿来五万。
一共是二十万。
除去输的,和给陈晓雪的做局钱。
我这里,还有不到十二万多点。
也就是说,无论下把发什么牌。
我和李大彪,都不够兜底了。
当然,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牌重洗!”
李大彪恨恨的说道。
射龙门一副牌过半,是可以重洗的。
这主要是避免有人记住都出过什么牌。
来推断剩下牌张的概率。
但我知道。
李大彪让重洗。
绝对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这副扑克,他已经给十几张都下了焊。
虽然不多,但总比没有强。
但李大彪不知道的是。
这把牌还是我庄。
只要我洗。
他下焊的那几张牌,他根本别想看到了。
我不用把他下的焊破坏。
我只要放到半幅牌后,或者按照明牌发出来。
下的焊,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这一把,我给自己发了两张挨着没缝的牌。
下了三千,没有发牌的权利。
又到李大彪。
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手里的牌。
似乎想看到,到底哪张,才是他下过焊的。
给李大彪发了两张牌。
牌一亮开。
竟是一张2,一张k。
又是一把胜率极高的牌。
李大彪狠狠的抽了口烟,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全兜了!”
说着,就让我发第三张。
我还没等发牌,老黑忽然说话。
指着李大彪的钱堆,问道:
“桌上的钱十几万,你那就八九万,根本不够啊?想兜你得下现金,不能用嘴兜!”
李大彪的确是玩嘴。
听老黑这么说,他有点尴尬。
但还是看了看手里的钱,说道:
“我这儿一共是八万六,我就兜这些的!”
这把牌,的确值这些钱。
但老黑马上摇头,说道:
“那也不行,万一你中柱了,你拿什么赔?”
老黑说的倒是对。
而李大彪也没钱了。
他想了下,抬头看着老黑,直接说道:
“黑哥,虽然咱俩认识时间不长。但你也能看得出来,我李大彪是差钱的人吗?十万八万,还难不倒我。我要是中柱了,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别人给我送钱来。这行了吧?”
这是场子上,赌徒特有的话术。
有用都是,打完这把,我让人送钱。
至于有没有人给他送钱,他不管。
他只要忽悠住对方。
能把这把牌玩下去就行。
况且,李大彪这把牌,也的确很好。
老黑装模作样的想了下,才又说:
“那行,发吧……”
我给李大彪发了张暗牌。
其实这牌是可以发明牌的。
但一般赌徒,都喜欢自己晕牌,喜欢那种刺激的过程。
所以,大多数都要求发暗牌。
或许,是受了上把中柱的打击。
牌一发过去。
李大彪便对着身边的陈晓雪说道:
“来,这把你看……”
陈晓雪把身子探到桌前。
胸前的波涛,紧紧的压在桌子上。
两人的脑袋,挨在一起。
都瞪着眼睛,看着陈晓雪一点点的晕牌。
能感觉到,李大彪很紧张。
他看牌的时候,甚至连呼吸,都止住了。
牌一点点的被掀开。
看到点数的那一瞬。
就见李大彪,眼睛一闭。
冲着牌桌,狠狠的砸了一拳。
陈晓雪也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慢慢的掀开牌。
一张黑桃a。
虽然没中柱,但也输了。
“妈的,这他妈都是什么牌!”
李大彪气呼呼的瘫坐在椅子上。
他脸色煞白,大口大口的抽着烟。
“大彪,你还有钱了吗?”
老黑问说。
李大彪一声不吭。
老黑立刻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眉头一皱,说道:
“都说了,咱们干的是大局。可你怎么就带这么点钱?这还怎么玩?”
李大彪神情尴尬。
还是一言不发。
说着,老黑从钱堆里,拿出两万。
扔到李大彪的面前,说道:
“要不今天就这样吧,这两万就当给你的喜钱。明天多带点钱,咱们继续再干!”
老黑摆出一副要散局的模样。
“不行!”
李大彪回答的很干脆。
他看着老黑,有些不满的说道:
“黑哥,我是输了。但这桌上的钱,可还不是你的呢……”
牌桌上的钱,已经有二十三万多了。
李大彪说的对。
桌上的钱,的确不属于老黑。
至少,我们还没赢过来呢。
“那怎么办?你没钱了啊?我总不能坐这儿等你去挣钱吧?”
李大彪闷着头。
狠狠的抽了几口烟。
好一会儿,他转身又问陈晓雪:
“你那还有钱吗?”
陈晓雪两手一摊。
“我哪儿还有了!哎,你也是的。来的时候我就和你说,别玩这么大,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没钱下了……”
李大彪皱着眉头,也不说话。
就坐在那里,翻看着的手机。
我猜,他应该是在想。
给谁打电话,能借来钱呢?
看了一会儿,他又把手机放下。
此时的李大彪。
焦虑,烦躁。
但却又没有任何的办法。
我也点了支烟。
打火机一响。
李大彪立刻抬头看着我,怒气冲冲的骂说:
“曹尼玛的,就他妈因为你,老子才输这么多钱!”
李大彪这句话。
别人可能会以为,他是埋怨我上来,把他点子压了下去。
但实际,他是骂我把他下了焊的牌,给搞坏了。
我知道,他现在,恨不得生扒了我。
但我毫不在意,心底冷笑。
骂吧!
骂的越狠,死的越快!
听他骂我,老黑很生气。
但我没什么表示,老黑也不会动手。
“到底是明天再玩,还是让人给你送钱,你给个音儿啊?别在这里干坐着……”
老黑催促着。
我本以为,李大彪会给昨天他带着的女生打电话。
但至始至终,他一个电话都没打。
犹豫了好一会儿。
李大彪好像下定决心似的。
转身看着场子里抽水的人,说道:
“去,把放水的给我叫来!”
所说的放水的,也就是专门放高利贷的大耳窟。
叫法很多,各地不同。
其实,我早就猜到。
李大彪会借高利。
这也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
就算他不主动借。
陈晓雪也会劝他。
总之,这一步,他必须走。
只要沾上高利,他还想还清?
难!
而一旦被大耳窟们缠上。
这辈子,他就别想好过。
没多一会儿。
两个专门放高利的人,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笑呵呵的问说:
“是哪位老板要用钱啊?”
“我!”
“多少?”
“十万!”
“得嘞!”
放高利的,答应一声,开始点钱。
看到了钱,李大彪如同看到了希望。
他伸出手,刚要接钱。
放高利的却把手,往后一撤,问道:
“这位老板,咱们得先说好。你知道我们的规矩吗?”
“什么规矩?”
“九出十三归!七天一限,超限翻倍!”
“这么黑?”
李大彪惊讶的说道。
而所说的九出十三归。
是放高利的行话。
比如,借一万,给九千。
而还的时候,要还一万三。
并且,逾期翻倍,是本金和利息一起翻。
放高利的嘿嘿一笑,也不当回事。
“这还黑啊?老板只要赢一把,什么不都有了吗?再说了,我们根本不算黑。有的场子,那可是驴打滚,利滚利。那才叫真的黑……”
2000年之前的场子,北方高利基本都是这个玩法。
而后来,大都改成了百分之五。
一万块钱是五百。
但是一天一算。
也是要拿砍头息。
和九出十三归,几乎一样。
只是感觉上,好像比九出十三归少点儿。
在这里,我必须要说一下。
不要沾赌,也不要碰高利。
这些东西,是吃人都不会吐骨头的。
以现在为例。
濠江那些所谓的正规赌场。
里面常有大耳窟出没。
即使你们初次见面,互不认识。
只要你用钱,他就会借你。
甚至你不用。
他都会主动问你。
当然,不是你想借多少,就能借多少的。
他是根据你的身份背景,给你设定的借款上限。
至于他怎么知道你的背景,原因更简单。
信息泄露。
只要你一进门。
你的各种数据,对方就已经清楚掌握。
你的家庭背景,社会关系。
都是一清二楚的。
你以为,你回到内地就没事了?
放心,跑不了你的。
千万别不信。
所有一切,都是血淋淋的教训总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