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續更 第十五章

回到家,躺在床上。

我依舊失眠。

腦子裡,不時的閃過兩個人的影子。

朱哥,和李大彪。

今晚,就是我報複李大彪的第一步。

第二天一早。

我像往常一樣,正常上班。

剛到洗浴。

前台的一個小姑娘就叫住我。

“初六,631客房的客人找你,讓你過去一趟……”

嗯?

這一大早,誰會叫我去客房?

我随口問了一句:

“男的女的?”

小姑娘白了我一眼。

“女的,比天仙還美呢……”

小姑娘沒好氣的說道。

看她那意思,好像我是在做白日夢,對女人如饑似渴一樣。

其實問男女,我是想會不會是陶花。

畢竟,她昨天曾說。

今天還要繼續。

“男的啊,一來就告訴前台了。讓你上班,就過去找他!”

男的?

會是誰呢?

我便走到電梯口。

電梯剛一停,就見蘇梅從裡面走了出來。

她眼圈發黑,一身倦意。

一看就知道,昨晚沒休息好。

蘇梅顯然也沒想到,會遇到我,她有些驚訝的問:

“你怎麼來上班了?”

她知道我昨天陪陶花抓千,肯定會熬夜。

并且,之前她也給個我特權。

有事不用請假,可以直接不來。

“昨天怎麼樣?抓到了嗎?”

蘇梅又問。

我搖了搖頭。

蘇梅頓顯失望。

看了我一眼,她沒再多說。

或許,她也覺得。

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

我的千術,根本沒她想象的那麼高。

但蘇梅還不死心。她又說:

“下午曉娴會來場子。要不再和她聊聊?”

蘇梅是好心。

想幫我謀一個暗燈的職位。

但我漠然搖頭,冷冷道:

“謝了,不用!”

說着,我便進了電梯。

鄒曉娴作為鄒家大小姐,她有驕傲的資本。

但那天她和九指天殘對我說的态度,我始終沒忘。

讓我找她?

不可能!

并且,我堅信。

早晚有一天,她會來求我。

對,就是求我。

到了631,我摁了下門鈴。

好一會兒,裡面的人才開了門。

門一開。

房間裡,一股煙霧,撲面而來。

我不由的眯了下眼睛。

本就不大的房間裡,煙霧缭繞。

知道的,是抽煙搞的。

不知道的,一定以為是着火。

而站在門口的人。

正是昨晚,那個不停抽煙的老煙槍,朱哥。

我知道,朱哥會來找我。

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而朱哥想找到我,也很簡單。

給陶花打個電話,什麼都問出來了。

跟着他進去。

他把窗戶打開後,便遞給我一支煙。

我們兩個默默的對抽着,誰也不說話。

好一會兒。

朱哥才咳嗽兩聲。

開口問道:

“開事兒?”

“懂點兒!”

所謂的開事兒,是北方藍道的黑話。

指的是,懂千術,會賭博。

“謝了!”

“不客氣!”

“為什麼幫我?”

“合作,搞錢!”

“怎麼分?”

“看人頭,兩人就五五,多人再說!”

“我手頭的局,都髒,能上嗎?”

“沒問題,你能兜得住就行!”

和朱哥的對話,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

言簡意赅,他懂我懂。

我喜歡和這種明白人溝通,不累!

“妥了!那東西你想要,還是還我?”

我把兜裡那個用錢僞裝的彈牌器掏了出來,遞給朱哥。

昨晚,當青三和朱哥對話時。

我就意識到,青三肯定是知道朱哥和胖子出千了。

我便特意起身。

看着,好像是過去找陶花。

但路過朱哥時,我便用了一手“移花接木”。

把錢堆裡的彈牌器,摸走了。

必須要說。

這彈牌器做的很精緻。

大小得當,薄厚适中。

并且還是用幾張百元鈔票,僞裝上的。

放在錢堆裡,正合适。

但這種東西,看着不錯,往往也最害人。

千術分文千和武千。

也叫文活和武活。

我曾看人說過。

說武千,指的是武力值。

這完全是胡說八道。

還有說,檔案指的是對軟牌出千的,比如撲克。

而武千,是對硬牌出千的,比如麻将牌九骰子之類的。

這也是錯的。

千術中。

真正的文千,指的就是我這樣的人。

不借助任何道具。

完全就是依靠手法技術出千。

而武千,就像朱哥這樣。

手裡沒活兒,隻能依靠道具出千。

這兩者,差別很大。

靠道具出千,身上必然留贓。

别說被老千抓。

就是一般的賭客,看熱鬧的人。

都有很大可能會發現。

接過彈牌器,朱哥放到一旁。又問:

“有這手藝,怎麼還在這裡做服務生?”

我沉默,沒回答。

“昨天你沒上場,怎麼還能幫花姐赢那麼多錢?”

朱哥又問。

從知道是我順走的彈牌器時。

朱哥就把所有事,都想明白了。

“雕蟲小技,登不了大雅之堂,不值一提!”

我淡淡說道。

我的千術技法。

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這種東西,絕不可能随意透漏給别人。

朱哥也懂,不再追問。

“好,等我電話。有好局,我會找你!”

我微微點頭。

這一整天。

我都在等待中度過。

因為晚上的局。

是我出道以來,我最為重視的局。

不為是因為這個局,有多大。

而是因為我要千的人。是對我,像對待野狗一樣的表哥,李大彪。

快下班時。

我的手機響了。

是陳曉雪打來的。

接通電話,我并沒說話。

而對面,傳來陳曉雪的聲音。

“初六,想我了嗎?”

對于陳曉雪這種調戲,我心裡有些厭惡。

我言簡意赅的冷冷說道:

“直接說正事兒!”

“真是的,讓你說句想我,怎麼就這麼難。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你交代我的,我都完成了。李大彪同意晚上讓我入股了。我倆一把牌,我出兩萬,他再出十萬。和老黑玩把大的……”

“他現在在哪兒?”

“出去買煙了!初六,你怎麼不關心一下,我倆睡沒睡呢?”

我心裡冷笑。

睡與不睡,和我有一毛錢關系?

陳曉雪不是幫我。

我們是合作。

一起搞錢而已。

見我不說話,陳曉雪歎了口氣。

“哎,看來你是一點兒都不關心我啊。好了,我倆沒睡。不過我說了,今天他讓我赢錢,我就給他。這個棒槌,居然還當真了。呵呵,可笑!”

“知道了!沒事挂了。記得把通話記錄删除!”

說着。

我便挂斷電話。

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我準備先找地方吃個飯。

安靜等着晚上開局就好。

今晚,我一定要讓李大彪,邁出走向深淵的第一步。

剛出洗浴大門。

就見門口,站着四五個紋龍畫虎的男人。

他們正在抽着煙。

看樣子,是在等人。

而站在中間,叼着煙的人。

我,很熟悉。

蜈蚣!

上次他綁了我。

在錢老八的辦公室,我給他一茶壺。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他。

見我出門。

蜈蚣就陰陰的斜視了我一眼,冷冷說道:

“八哥找你!”

蜈蚣對我的恨,絲毫未減。

我知道八哥早晚會找我。

并且,八哥身邊那位會千術的女人何歡,也和我談過一次。

要和我合夥千八哥。

隻是我沒同意。

“帶路!”

我沒有多餘的廢話,冷冷說道。

我雖然讨厭錢老八。

可我也知道。

以我的實力,我根本沒辦法拒絕。

不過,他要是想牽着我鼻子走。

也絕無可能。

一輛黑色的寶馬,停在路邊。

我跟着蜈蚣走了過去。

蜈蚣打開後門。

就見手裡把玩着黃花梨手串兒的錢老八。

正眯着眼睛,靠在車座上。

車門一開,他立刻睜開了眼睛。

看到我,馬上熱情的揮手。

“來,兄弟,快上車……”

如果不知道的,見錢老八這麼熱情。

一定以為我倆是關系不錯的朋友。

但實際上。

不成敵人,可能就是我倆最好的程度了。

我和錢老八坐在車後面。

而前排副駕,何歡正低頭玩着手機。

見我上車,她回身和我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兄弟,最近怎麼樣啊?”

錢老八擺出一副噓寒問暖的樣子。

我面色如常,淡然答說:

“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那就好,那就好!”

說着,錢老八忽然看向我,再次說道:

“聽說前一陣子,你和九指天殘玩了局骰子?”

對于錢老八知道這件事,我一點都不意外。

畢竟,上次綁我。

也是他知道我了那個出千的荷官。

鄒曉娴的場子裡,應該有他的人。

确切的說。

應該是有錢老八背後的人。

我點了點頭。

“對,輸了!”

錢老八哈哈一笑。

“哈哈哈,輸了才是正常的。放眼整個哈北,誰敢說自己的骰子,能玩得過天叔?”

天叔?

錢老八對他的稱呼,倒是挺客氣。

我沉默。

我知道,錢老八現在還沒進正題。

我不着急,慢慢等他。

果然,錢老八一說完。

就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說道:

“上次我就說過,我錢老八和你初六是兄弟了。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讓兄弟你幫我個忙……”

兄弟?

呵!

什麼時候,兄弟已經這麼廉價了?

“說吧!”

“一個月前,我和奉天幾個豪客約了場局,三天後開局。到時候,你和何歡一起上。狠狠的殺他們這幾個奉天佬一把!”

說着,錢老八遞給我一支煙。

他也點了一支,抽了一大口,又繼續說:

“放心,我錢老八不是不仗義的人。隻要赢了,你和何歡,一人五萬的獎金!”

五萬?

不知為什麼。

此時的我,竟想笑。

當然,是嘲笑。

奉天的豪客。

五萬的獎金。

虧他錢老八能說得出口。

這種局,我都不如陪陶花。

這個錢老八,真不是一般的小氣。

怪不得何歡想和我合夥千他。

“我能拒絕嗎?”

看着錢老八,我淡淡的問。

錢老八呵呵一笑,慢慢搖頭。

“都說了,我們是兄弟。你怎麼能拒絕幫助兄弟呢?”

笑裡藏刀。

不動聲色的威脅。

但,除了答應。

我似乎也沒别的辦法。

而此時,我看向了前面的後視鏡。

後視鏡裡的何歡,也正看着我。

……

吃過晚飯。

我就在家裡,靜靜的等着老黑的電話。

按照之前的計劃。

今晚,我先不出面。

還是老黑先和他玩。

差不多時,我再過去。

八點多鐘時,我手機響了。

電話那頭,傳來老黑豪邁的聲音。

“車刷完了嗎?要是刷完,你把鑰匙給我送到老街棋牌室……”

我答應一聲,挂斷電話。

穿衣下樓,打車直奔棋牌室。

棋牌室裡,煙火依舊。

門口的飯館兒。

一身肥膘的大廚,紮着圍裙。

拎着砍刀,正在砍一扇排骨。

見我進門,他擦了下額頭的汗。

用砍刀朝樓上一指,笑哈哈的說道:

“找小黑吧?四樓最裡面的單間兒……”

我謝了一句,準備上樓。

就聽大廚在後面嘟囔一句。

“小黑這小子,也不知道跟誰賺了錢。這是發達了,都敢去單間兒賭了……”

我知道,今天的牌局。

是老黑和李大彪單扣。

為了怕人打擾。

兩人特意去了抽水更高的單間。

到了四樓。

一進門。

就見老黑正站在桌旁。

兩手撐着桌子。

兩眼直勾勾的盯着牌桌上的錢。

他這模樣,看着如同上了頭的賭鬼。

李大彪坐在老黑的對面。

他的身邊,坐着的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陳曉雪。

陳曉雪緊緊摟着李大彪的胳膊。

一臉媚笑的跟着李大彪看牌。

兩人親親密密的樣子,倒是很像情侶。

李大彪似乎又赢了。

桌面的錢,高高的一大摞。

看着,能有十三四萬。

牌桌另一側,棋牌室的一個負責抽水的人。

正哈欠連天的等着抽水。

見我進來,老黑回頭看了我一眼,故意裝作不滿的樣子說:

“洗個車怎麼這麼墨迹?這都多久了?”

我把車鑰匙遞給老黑。

車雖然被抵押了。

但鑰匙兩把,我這裡還有一把。

同時,我又在一個牛皮紙袋裡,掏出五萬塊錢。

“這是花姐讓我給你的。她沒說什麼錢,就說給你你就知道了……”

我把昨天花姐給我的五萬,也拿了出來。

李大彪一見這五萬。

他的眼睛,頓時冒出一絲貪婪的光亮。

在他的眼裡。

這個錢,好像已經屬于他了。

接過錢。

老黑罵罵咧咧的說道:

“媽的,這麼一會兒,就輸三四萬了。初六,來,你替我玩兩把!”

“我沒玩過……”

“沒玩過手氣才好,沒事兒,你給我幹,輸了也不怪你,你怕啥?”

我和老黑演着戲。

李大彪則嘿嘿壞笑,看着我說:

“初六,小時候我能收拾你,現在我還照樣收拾你!敢不敢來啊?”

桌上的牌。

已經被李大彪下了焊。

對于他來說。

我和老黑誰上。

結果都是一樣的。

而我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當然,他就是不說,我也會上的。

他們今天玩的的确很大。

三千底注。

起底一千起。

簡單說一下。

就是開牌前,每人先下三千底注。

開牌後,先發兩張明牌。

如果你覺得你手裡的兩張牌,縫太小。

比如,你的牌是2和4。

你隻有發到中間的3才能赢。

這種牌,你就可以下一千。

當然,你想全兜底池,也可以。

不過,能這麼玩的。

要麼是老千,要麼是弱智。

我倆下了三千底注。

我坐莊洗牌。

我洗的很慢。

看着笨手笨腳,不像是經常玩牌的樣子。

一個沒洗好。

我竟把一張牌的牌角,給洗折斷了。

“牌斷了……”

我故意裝出一副尴尬的樣子,擡頭看着李大彪。

“你個廢物,你還能幹點什麼?不會洗就給我滾!“

李大彪頓時大怒。

拿起桌上的煙,就朝我扔了過來。

我知道,他之是以這麼憤怒。

是因為這幅撲克,基本全被他下了焊。

而他的下焊,并不是提前做好的。

畢竟,撲克是棋牌室提供的。

他需要一邊玩,一邊下焊。

想要把牌全部焊上,是需要很長時間的。

一見李大彪對我這樣。

老黑剛想急。

我立刻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别動。

罵幾句不算什麼。

因為,我馬上會讓他知道,什麼叫絕望。

老黑會意,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

“大彪,急什麼。換副牌不就完了嘛……”

負責抽水的人,把一副沒開封的新撲克,扔到桌上。

順手拿走一百塊錢的撲克錢。

李大彪雖然生氣。

但他也沒辦法。

再次洗牌發牌。

牌局開始。

李大彪的運氣,似乎不錯。

沒多一會兒,又赢了一萬多。

當然,這是我故意讓他赢的。

一個出色的老千。

不但要有高超的千術。

同時,也要懂得揣摩對方的心裡。

前兩天,讓李大彪赢。

是為了讓他嘗到甜頭。

而今天,我的目的,是讓他先赢後輸。

先赢後輸,和先輸後赢。

對于一個賭徒的心理影響,絕對是不一樣的。

先輸後赢。

賭徒經過輸錢的焦躁後。

翻本還赢了點兒,他很可能就滿足不玩兒了。

但先赢後輸,就不一樣了。

賭徒會認為自己一定還會赢回來。

并且,他把之前赢的錢,都當成自己的了。

這個時候,他肯定會上頭。

不知不覺。

牌桌上,已經有兩萬多了。

到我時,我發給自己的兩張明牌。

一張是a,一張是q。

這種牌,屬于射龍門中,第二好的牌。

隻要下一張發的是,2到j中任意一張,我都赢。

這種機率極大。

但我還是回頭看了老黑一眼,裝作謹慎的問說:

“這應該下多少?”

“這還用問,當然兜底啊!”

“太多了吧,要不下一半吧……”

我故意裝作膽怯的樣子。

老黑一皺眉。

“全兜,聽我的!”

點了一下。

底池的錢,一共是兩萬二。

我查出兩萬二,放到桌上。

接着。

我給自己發牌。

能感覺到。

李大彪很緊張。

兩隻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嘴一張一合的,不出聲的嘟囔着什麼。

牌到手裡。

我慢慢的撚着。

而老黑也瞪大眼睛,站在我身後,似乎也有些緊張。

房間裡,頓時安靜極了。

就連抽水的,也好像不困了。

他張大嘴巴,翹着腳。

想提前看到我的牌。

“操!”

老黑大喊一聲。

本來大家都聚精會神。

他這一喊,吓的大家一哆嗦。

我慢慢的把牌亮開。

一張黑桃k。

我輸了。

而李大彪哈哈大笑。

“啪嗒”一下,在陳曉雪的臉上,親了一口。

接着,指着我說:

“初六啊初六,小時候我收拾你,現在我照樣收拾你。這輩子,我李大彪都是你初六的克星。到我了,發牌!”

他的話,讓我心裡湧出一陣寒意。

克星?

我倒要看看,今天誰克誰!

給李大彪發了兩張明牌。

牌一掀開。

陳曉雪立刻“耶”了一聲。

李大彪也轉身,和陳曉雪擊了一下掌。

兩人,滿臉興奮。

兩張牌,一張是a,一張是k。

這是射龍門中,最好的牌型。

下張牌隻要是從2到q,他們都能赢。

“兜底!”

李大彪大喊一聲。

查出四萬四,便扔到牌桌上。

我準備發牌。

手剛碰到牌,還沒等動。

忽然,李大彪大聲說道:

“等一下!”

我擡頭,不解的看着他。

“我嫌你的手臭!牌放那兒,我自己抓!”

一句話。

說的老黑和陳曉雪頓時緊張了起來。

他們兩人都知道。

如果是我發,李大彪一定會輸。

因為,我無論是發二張,底扣,還是中取。

我都能把a和k發給他。

但是他要自己抓。

情況就不一樣了。

但李大彪的要求,很正常。

誰也不能說什麼。

我隻好把牌,放到桌上。

“2345678910jq,給爺中!”

李大彪嘴裡念念有詞。

伸手摸了張牌。

慢慢的拿到跟前。

他用桌面上的一張牌,把發的牌鏟到手裡。

開始一點點的暈牌。

剛露了一點。

李大彪臉色頓變。

陳曉雪在一旁跟着加油:

“中,中,中!”

陳曉雪裝作一副急促的樣子,大聲喊着。

“曹尼瑪!”

李大彪“啪”的一下。

把牌摔到桌子上。

也不知道他是在罵誰。

總之,他氣的兩眼欲裂。

而桌上摔開的牌。

是一張k。

射龍門中,這叫中柱。

不但輸了。

還要輸雙倍。

李大彪不甘心的往牌桌上,又扔了四萬四。

牌桌上的錢,已經有十三萬二了。

李大彪今天帶的錢,加上前兩天和剛剛赢的,還有陳曉雪的兩萬。

一共是十七萬。

這把他一共投入了九萬多。

牌桌上,還剩八萬左右。

而我這面。

老黑把車抵押了十五萬,加上我今天又給他拿來五萬。

一共是二十萬。

除去輸的,和給陳曉雪的做局錢。

我這裡,還有不到十二萬多點。

也就是說,無論下把發什麼牌。

我和李大彪,都不夠兜底了。

當然,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牌重洗!”

李大彪恨恨的說道。

射龍門一副牌過半,是可以重洗的。

這主要是避免有人記住都出過什麼牌。

來推斷剩下牌張的機率。

但我知道。

李大彪讓重洗。

絕對不是因為這個。

而是這副撲克,他已經給十幾張都下了焊。

雖然不多,但總比沒有強。

但李大彪不知道的是。

這把牌還是我莊。

隻要我洗。

他下焊的那幾張牌,他根本别想看到了。

我不用把他下的焊破壞。

我隻要放到半幅牌後,或者按照明牌發出來。

下的焊,就一點用都沒有了。

這一把,我給自己發了兩張挨着沒縫的牌。

下了三千,沒有發牌的權利。

又到李大彪。

他兩眼直勾勾的盯着我手裡的牌。

似乎想看到,到底哪張,才是他下過焊的。

給李大彪發了兩張牌。

牌一亮開。

竟是一張2,一張k。

又是一把勝率極高的牌。

李大彪狠狠的抽了口煙,一拍桌子,大聲說道:

“全兜了!”

說着,就讓我發第三張。

我還沒等發牌,老黑忽然說話。

指着李大彪的錢堆,問道:

“桌上的錢十幾萬,你那就八九萬,根本不夠啊?想兜你得下現金,不能用嘴兜!”

李大彪的确是玩嘴。

聽老黑這麼說,他有點尴尬。

但還是看了看手裡的錢,說道:

“我這兒一共是八萬六,我就兜這些的!”

這把牌,的确值這些錢。

但老黑馬上搖頭,說道:

“那也不行,萬一你中柱了,你拿什麼賠?”

老黑說的倒是對。

而李大彪也沒錢了。

他想了下,擡頭看着老黑,直接說道:

“黑哥,雖然咱倆認識時間不長。但你也能看得出來,我李大彪是差錢的人嗎?十萬八萬,還難不倒我。我要是中柱了,我現在就打電話,讓别人給我送錢來。這行了吧?”

這是場子上,賭徒特有的話術。

有用都是,打完這把,我讓人送錢。

至于有沒有人給他送錢,他不管。

他隻要忽悠住對方。

能把這把牌玩下去就行。

況且,李大彪這把牌,也的确很好。

老黑裝模作樣的想了下,才又說:

“那行,發吧……”

我給李大彪發了張暗牌。

其實這牌是可以發明牌的。

但一般賭徒,都喜歡自己暈牌,喜歡那種刺激的過程。

是以,大多數都要求發暗牌。

或許,是受了上把中柱的打擊。

牌一發過去。

李大彪便對着身邊的陳曉雪說道:

“來,這把你看……”

陳曉雪把身子探到桌前。

胸前的波濤,緊緊的壓在桌子上。

兩人的腦袋,挨在一起。

都瞪着眼睛,看着陳曉雪一點點的暈牌。

能感覺到,李大彪很緊張。

他看牌的時候,甚至連呼吸,都止住了。

牌一點點的被掀開。

看到點數的那一瞬。

就見李大彪,眼睛一閉。

沖着牌桌,狠狠的砸了一拳。

陳曉雪也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慢慢的掀開牌。

一張黑桃a。

雖然沒中柱,但也輸了。

“媽的,這他媽都是什麼牌!”

李大彪氣呼呼的癱坐在椅子上。

他臉色煞白,大口大口的抽着煙。

“大彪,你還有錢了嗎?”

老黑問說。

李大彪一聲不吭。

老黑立刻裝出一副不滿的樣子,眉頭一皺,說道:

“都說了,咱們幹的是大局。可你怎麼就帶這麼點錢?這還怎麼玩?”

李大彪神情尴尬。

還是一言不發。

說着,老黑從錢堆裡,拿出兩萬。

扔到李大彪的面前,說道:

“要不今天就這樣吧,這兩萬就當給你的喜錢。明天多帶點錢,咱們繼續再幹!”

老黑擺出一副要散局的模樣。

“不行!”

李大彪回答的很幹脆。

他看着老黑,有些不滿的說道:

“黑哥,我是輸了。但這桌上的錢,可還不是你的呢……”

牌桌上的錢,已經有二十三萬多了。

李大彪說的對。

桌上的錢,的确不屬于老黑。

至少,我們還沒赢過來呢。

“那怎麼辦?你沒錢了啊?我總不能坐這兒等你去掙錢吧?”

李大彪悶着頭。

狠狠的抽了幾口煙。

好一會兒,他轉身又問陳曉雪:

“你那還有錢嗎?”

陳曉雪兩手一攤。

“我哪兒還有了!哎,你也是的。來的時候我就和你說,别玩這麼大,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沒錢下了……”

李大彪皺着眉頭,也不說話。

就坐在那裡,翻看着的手機。

我猜,他應該是在想。

給誰打電話,能借來錢呢?

看了一會兒,他又把手機放下。

此時的李大彪。

焦慮,煩躁。

但卻又沒有任何的辦法。

我也點了支煙。

打火機一響。

李大彪立刻擡頭看着我,怒氣沖沖的罵說:

“曹尼瑪的,就他媽因為你,老子才輸這麼多錢!”

李大彪這句話。

别人可能會以為,他是埋怨我上來,把他點子壓了下去。

但實際,他是罵我把他下了焊的牌,給搞壞了。

我知道,他現在,恨不得生扒了我。

但我毫不在意,心底冷笑。

罵吧!

罵的越狠,死的越快!

聽他罵我,老黑很生氣。

但我沒什麼表示,老黑也不會動手。

“到底是明天再玩,還是讓人給你送錢,你給個音兒啊?别在這裡幹坐着……”

老黑催促着。

我本以為,李大彪會給昨天他帶着的女生打電話。

但至始至終,他一個電話都沒打。

猶豫了好一會兒。

李大彪好像下定決心似的。

轉身看着場子裡抽水的人,說道:

“去,把放水的給我叫來!”

所說的放水的,也就是專門放高利貸的大耳窟。

叫法很多,各地不同。

其實,我早就猜到。

李大彪會借高利。

這也是我計劃中的一部分。

就算他不主動借。

陳曉雪也會勸他。

總之,這一步,他必須走。

隻要沾上高利,他還想還清?

難!

而一旦被大耳窟們纏上。

這輩子,他就别想好過。

沒多一會兒。

兩個專門放高利的人,走了進來。

一進門,就笑呵呵的問說:

“是哪位老闆要用錢啊?”

“我!”

“多少?”

“十萬!”

“得嘞!”

放高利的,答應一聲,開始點錢。

看到了錢,李大彪如同看到了希望。

他伸出手,剛要接錢。

放高利的卻把手,往後一撤,問道:

“這位老闆,咱們得先說好。你知道我們的規矩嗎?”

“什麼規矩?”

“九出十三歸!七天一限,超限翻倍!”

“這麼黑?”

李大彪驚訝的說道。

而所說的九出十三歸。

是放高利的行話。

比如,借一萬,給九千。

而還的時候,要還一萬三。

并且,逾期翻倍,是本金和利息一起翻。

放高利的嘿嘿一笑,也不當回事。

“這還黑啊?老闆隻要赢一把,什麼不都有了嗎?再說了,我們根本不算黑。有的場子,那可是驢打滾,利滾利。那才叫真的黑……”

2000年之前的場子,北方高利基本都是這個玩法。

而後來,大都改成了百分之五。

一萬塊錢是五百。

但是一天一算。

也是要拿砍頭息。

和九出十三歸,幾乎一樣。

隻是感覺上,好像比九出十三歸少點兒。

在這裡,我必須要說一下。

不要沾賭,也不要碰高利。

這些東西,是吃人都不會吐骨頭的。

以現在為例。

濠江那些所謂的正規賭場。

裡面常有大耳窟出沒。

即使你們初次見面,互不認識。

隻要你用錢,他就會借你。

甚至你不用。

他都會主動問你。

當然,不是你想借多少,就能借多少的。

他是根據你的身份背景,給你設定的借款上限。

至于他怎麼知道你的背景,原因更簡單。

資訊洩露。

隻要你一進門。

你的各種資料,對方就已經清楚掌握。

你的家庭背景,社會關系。

都是一清二楚的。

你以為,你回到内地就沒事了?

放心,跑不了你的。

千萬别不信。

所有一切,都是血淋淋的教訓總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