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一——關向應曾經的同僚（3）

二

1925至1927年，中國共産黨為了培養幹部，派了一批黨團員到蘇聯專門接收中國學員的中山大學和東方大學學習。據毛毛在《我的父親鄧小平》所寫，當時中共方面有鄧小平、傅鐘、李卓然等，國民黨方面則有谷正綱、谷正鼎、鄧文儀，還有汪精衛的侄兒和秘書、于右任的女婿屈武等等。當時，王平一也去了蘇聯學習。是否認識鄧小平，現在不好考證，但屈武确實和王平一認識。上個世紀80年代，台胞開始被允許來大陸探親。王玉芹女士為了尋到自己三十多年沒有音信的哥哥，要做教師的兒子張洪奎給時任民革主席的屈武寫了一封信。不久，她便收到了署名屈辦（屈武辦公室）的來信，信中說：

王玉芹女士:

來信收到。據查，令兄王平一确實在台灣。去台後，曾任政工幹部學校教授，出版有《政治資本論》等多種著作。

請我幫與王平一聯系一事，确有困難。

當時中山大學校長拉狄克是托派中有名的人物，而且他請來的教授和教員大多數也是托派。他們在課堂内外，引經據典，在馬克思、恩格斯、列甯的著作中摘引一些章句，公開為托派宣傳和辯護。一部分中國留學生漸漸受到了托派宣傳的影響，對托洛茨基從好感而開始同情，由同情而欽佩，由欽佩而信仰，由信仰到最終加入托派，這部分留學生回國以後，就着手組織了四個托派組織，這就是“我們的話社”、“無産者社”“十月社”“戰鬥社”。其中，關于“戰鬥社”，濮清泉在《中國托派的産生和滅亡》(原載《文文資料選輯》第71期，中華書局1980年10月版)中說：

一九三○年春從莫斯科東方大學回國的趙濟、劉英、王平一、徐乃達等在上海成立了一個托派小組織，名“戰鬥社”。這個名稱的由來，是因為托洛茨基辦過一個《戰鬥》報，為了紀念他是以他們用這個名字以表“光榮”。

他們辦了一個刊物名為《戰鬥》，上面登載的文章是托洛茨基寫的。趙、劉、王也寫過一些。《戰鬥》出了若幹期，到統一大會之時就停刊了。

關于中國托派的産生，鄭超麟在1982年8月28日所寫的《彭述之閉眼說瞎話》中說：

一九二九年五月間，在上海賦閑的尹寬遇見莫斯科歸國的學生王平一。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五年五卅運動後，尹寬在山東省作省委書記，認識王平一。此時王平一屬于莫斯科回國的托派組織，負有任務在黨内活動，散布宣傳品，擴大反對派思想影響。尹寬接受了王平一的影響，拿到了油印檔案，給我看，同時也給彭述之看，然後彭述之再拿給陳獨秀看，因為當時陳獨秀住家隻有彭述之一人知道。我們這些陳獨秀派便都接受了托洛茨基的思想。我們當時看到的托洛茨基文章都是短文章，後來陳獨秀出錢把這些短文章集合鉛印成書，名曰《中國革命問題》。王平一和他的朋友負校對責任，他們沒有經驗，錯字很多，但發生影響很大，好多人都是讀了這幾篇文章就變成托派的。這年九月間，我們都是托派了，不需要别人再來說服我們了。此時劉仁靜回到上海，陳獨秀和我們都以托派身份接待他。

按照鄭超麟的說法，中國托派的産生，王平一起了非常大的作用。鄭超麟是當時“無産者社”的重要成員，他的說法當是可信的。

一九三一年五月，中國托派“統一大會”在上海召開。“無産者社”的代表是陳獨秀、彭述之、鄭超麟，還有一個從廣東來的代表，共四人。“我們的話社”的代表是陳亦謀和廣東來的代表共四人。“十月社”的代表是王文元、宋逢春、羅漢、濮德治。“戰鬥社”的代表是王平—(趙濟、劉英都沒有參加大會)。

大會選出主席團：即陳獨秀、鄭超麟、王文元、陳亦謀、王平—，陳獨秀為主席團主席。他首先提議為共産主義犧牲的烈士們默哀三分鐘，然後作“政治報告”，内容就是陳獨秀對托洛茨基為中國托派制定的政治綱領加以發揮和解釋。

王敬亭（又名王好善），是王平一的父親，這時在上海徐家彙開紙煙店。王玉棟，是王平一的四妹，當時十幾歲，也在上海。這家紙煙店，實際上是托派成員的一個聯系點。

陳獨秀是大高個，白麻子，經常來紙煙店。他買東西是假，找大哥是真。兩個人躲在閣樓裡，唧唧咕咕，好長時間。臨走的時候，陳獨秀買一點點小東西。現在想來，他該是以此作掩護吧。（王玉棟女士回憶說）

1933年9月，國民黨特務黃麻子唆使從莫斯科中大回國當了特務的蓋叔達、費克勤尾随濮德治，偵知托派開會的位址，來了一次緊急逮捕。這次被捕的人是：陳獨秀、彭述之、濮德治、宋逢春、羅世璠、彭道之、曾猛、何智琛、王平一、梁有光等。

一天，我大哥他們正在一起開會。會還沒有結束，人家便包圍了，都拿着槍。大哥他們沒有一個人反抗，就這樣，跟着走了。也許，他們覺得手無寸鐵，反抗隻會導緻無謂的犧牲吧。

大哥被捕，父親通過關系探到他被關押的地方，曾多次和我去給大哥送飯。當時，将飯裝在一個竹筒裡送給他。父親一是怕他吃不飽挨餓，二是想探探風聲。大哥說，上次在青島被捕，您老花錢将我買了出來。這次怕是花錢也不起作用了。古人說“人生自古誰無死”，我這樣死也算死得其所了。

從大哥處回來，我父親十分悲傷。他隻有這一個兒子啊！他不明白兒子為什麼放着福不享，卻去參加什麼黨，搞什麼活動。（王玉棟女士回憶說）

意想不到的是王平一被宣判無罪釋放了。他的父親和妹妹都十分高興。沒想到的是，沒有幾天，他又被特務抓去了。這次，他發表了一個反共宣言，參加了國民黨。

我大哥和蔣經國是留蘇同學。他被捕後，消息傳到蔣經國那裡，蔣經國前來做說服工作，他也就參加了國民黨。（王玉棟女士回憶說）

這一段回憶是不确的。因為蔣經國是1937年4月回國。是不是有人打着蔣經國的旗号勸降呢？我們隻能作這樣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