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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作家潘瑜中篇小說ll《山水情》(連載一)

作者:中國陰山作家網
著名作家潘瑜中篇小說ll《山水情》(連載一)

著名作家潘瑜中篇小說ll《山水情》(連載一)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

惆怅的秋雨,不緊不慢的下着,淅淅瀝瀝響個不停·····

水灣溝泥濘的道路旁,一座并不大的小酒館,外牆被常年落下的煤粉包着,在雨絲的沖刷下,露出一道一道的白灰顔色,仿佛是無奈的二花臉。屋檐下吊着一條髒兮兮的紅布,是酒館的标志,在斜風細雨的吹拂下,苦苦得顫動,似乎厭倦了這個喧嚣而灰暗的山溝。

酒館内分外冷清,隻在靠牆的一張方桌前,坐着兩個年輕人飛宇和石柱,無聊地喝着燒酒。飛宇整整一瓶金山老窖下肚,臉色通紅,按捺不住慷慨激昂的語言,高舉着玻璃酒杯,大聲朝對面皺眉頭的石柱說:

“石柱,來!咱哥倆甯傷身體,不傷感情.喝!幹!”

“飛宇哥,别喝了。”石柱說。

“你就這酒量?爺九叔在城裡當處長,天天有人請喝——咳,沒酒量,就沒膽量!來,花花——給哥再倒滿!”飛宇指着旁邊的山花大聲說。

山花給飛宇又斟滿了酒。

“給石柱也倒滿!”飛宇嚷着。

“小飛哥,石柱酒量小,别倒了。”山花解釋着。

“嗬?咋偏心兒——看上石柱啦?”

“你喝多了,說些啥呀。”山花說。

“花花,給我也倒滿!”坐在飛宇對面的石柱激起來大聲說:“幹!”

“幹!”石柱“乒”地碰着飛宇的酒杯“咕噜”一聲見底了。

“花花——再給哥——倒酒。”飛宇的舌頭僵了。

“小飛哥,你醉了。”山花說。

“我——沒——醉——”

“沒酒了。”山花摔着腦後的長發,站在櫃台後面說。

“沒酒嘞,不能吧?怕哥賒賬?”飛宇從懷中掏出幾張百元大票子,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走到櫃台前一甩:“給,花花。”

“小飛哥,用不了那麼多錢。”

“花花,哥有的是錢,都存在你這兒。”飛宇的嘴裡濺着唾沫,紅紅的大眼睛盯着山花細嫩粉紅的臉蛋。突然,死死捉住山花伸過來還錢的手,隔着櫃台就往前拉。

“小飛哥,你喝多了,快走哇!”山花往回拽手。

“不多,花花——”飛宇仍然拉着山花的手,向前傾着,幾乎和山花臉挨着臉,濃濃的酒氣從嘴裡噴出來.熏得山花不住地咳嗽,

“嘣!”

他響亮地親了山花一口。

“小飛哥!你這是幹甚啦?走,快回家去!”石柱見飛宇的非禮舉動,“忽”地站起來把飛宇推出門外,拉着他,倆人都消失在茫茫的雨夜中。

喲,水靈靈的黑眸子,長長的睫毛,咋這麼好看呀?飛宇搖晃着,走在空蕩蕩的山村小路上,腦子裡不住地浮現出山花的面孔。也怪,他和山花是從小互相看着長大的。國小時倆人坐一條長桌。他在長桌中間劃一條紅線,隻要山花越過紅線,他就大聲斥責,“醜女!”可他今天看得清清楚楚山花不醜,紅潤的小嘴唇,還有胸前突起那兩座圓潤的小山。飛宇想着,身上愈加躁熱,酒勁仿佛火一樣燃燒着他的心,使他越來越興奮,在“z”字形的步伐中,索性奔跑起來。細細的雨絲滴在臉上,涼涼的很是舒服。望着遠處黑黢黢的山峰,不知咋的,那裡漫山遍野仿佛都飄着山花那張圓圓的、紅紅的臉。他使勁摔着頭發上的水珠,用手揉了揉模糊的眼睛,可山花的影子怎麼也揮之不去。他高興地放開嗓子對着朦胧的夜空長嘯:“花花——”

寂靜的山村上空傳來輕輕的回音:“花花——”

高高的水泥電線杆矗立在石子鋪成的小路旁,頭上灑下淡淡的黃光,仿佛是山花溫柔的笑容。飛宇急了,飛快地跑過去抱住電杆,喃喃地說:“花花——你嫁——給我——花花——我要——娶你——做——老婆——花花——”可電線杆絲毫沒有回答飛宇的意思,仍呆呆

地站在細雨中。“花花——你說——話呀——花花——”他的身體向下滑着,不一會兒,蜷縮在電線杆下,“呼噜呼噜”地打起鼾來,雙手還緊緊地抱着電杆,微微嘟哝,“花花......”

兩天後的傍晚。

村委會門前的大榆樹下,仍像往常一樣蹲着幾個下窯工和村民在賭錢,其餘的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飛宇的父親老趙吃罷晚飯,趁電視劇未開之前,邁着八字步子,也來這裡湊熱鬧。可不知為啥人們先前還唧唧喳喳地互相議論得很熱烈,見他走過來,卻變的鴉雀無聲,防着他似的,“咋啦?”他拉着三娃的袖子問。

“嗯——最近小飛怎樣?”三娃反問。

“也沒啥,就是愛喝二兩貓尿。”

“該給小飛娶個媳婦了。”

“誰找那賴小子。”

“咳,看你,有他九叔嘛。”

“老趙,你過來一趟。”突然村委會郝主任從辦公室出來看見他說。

這是怎麼啦?老趙心裡嘀咕着,坐在辦公室的長闆凳上,望着郝主任那雙滴溜溜轉動着的金魚眼,接住遞過來的香煙。

“老趙,找你也沒啥事。小飛這孩子啥也好,就是愛喝酒,不過喝酒也不是壞事,生活好了嘛,他的年齡也大了,是不是尋他九叔在城裡找個工作,孩子嘛,整日沒事于.容易出事,再說啦,也到了成

家的時候。成了家,心也收回來了,這孩子,我不讨嫌,不過你也常說着他些。”

“郝主任,你有啥話就直說,繞來繞去,到底想說啥?”老趙吸一口煙說。

“是這樣,前天晚上,小飛和石柱去花花的小飯館裡喝酒。小飛當時喝多了,有人說他拉住花花不放。不過依我看,這會兒的年輕人開放,也算不上調戲,耍嘛······有啥了不起······可是啊,擡頭不見低頭見,街坊鄰居的,讓人笑話。你回去說說小飛,以後注意點。嗳,不要說是我和你說的,啊······老趙,也沒啥,你也别太在意了。”

老趙雖沒念過書,可在村裡是個要面子的人。他聽了郝主任的話外之音,氣得長臉發白,怕人的三角眼裡放出逼人的光芒。他狠狠吸着郝主任遞給他的煙,猛地站起來,扶了扶汗漬漬的解放帽沿,也沒和郝主任道别,推開門,氣呼呼地朝自家走去。

飛宇剛剛喝酒回來,渾身還散發着濃濃的酒氣,坐在沙發上喜笑怒罵,看足球比賽。防盜門“嘩啦”一聲推開,老趙一臉怒氣,直沖飛宇過來,“站起來!”他大聲吼着。

“爹,你這是咋啦?”

“你調戲人家花花?!”

“聽誰說的?”

“别管聽誰說,有這事沒有?”

“沒有的事!”

“還嘴硬!”

“啪”一個耳光打在了飛宇的臉上,現出五個紅紅的手指印,“你給老子丢盡了臉.混蛋!”老趙越罵越氣,操起牆角立着的掃帚劈頭蓋臉朝飛宇打去。

母親從廚房裡跑出來。一邊奪着老趙手裡的掃帚,一邊氣喘籲籲地數落老趙,“你這是耍甚威風,小飛咋啦?年輕人喝些酒咋啦?拉拉花花的手咋啦?你不看電視機上的年輕人都是摟摟抱抱的,小飛,回裡屋去,别理他!”

“唉,都是你把他寵壞了!”老趙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不住地喘着粗氣。

“你簡直像後老子,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飛宇的母親叨叨着。

山村的夜靜靜的,煤窯上的機器聲傳過來,顯得那麼單調,那麼遙遠。老趙一夜沒合眼,長籲短歎,苦苦思索着兒子的未來……是呀,飛宇從小沒吃過苦,沒受過氣;雖然任性,花錢手大——可像昨晚那樣打他,也覺得對兒子太粗暴了,唉,還是慢慢給他講道理才行…… 玻璃窗上漸漸露出了魚肚白,老趙坐起來,心煩地吸着煙,煙頭上的火光一閃一閃的,照着他那緊繃的長臉,直到金色的陽光照進來,他才悄悄推開飛宇那間卧室的門。

出乎預料的是飛宇沒有像往常一樣睡懶覺。屋内空空的,被子整齊地疊着,上面放了張紙條,寫着:

爹、媽: 我要走出大山,混出個人樣。

兒 小飛。

灰小子,還有些出息,老趙心頭一熱,拿着紙條的手顫抖起來。(待續未完)

作者簡介:潘瑜,筆名,默林。内蒙古土左旗人。原旗化肥廠總工程師。工作之餘,創作了許多微、短、中篇小說,其中《偏遠的善河村》,獲内蒙古文聯“草原文學獎”《枸杞紅了》獲内蒙古文學創作最高獎“索龍嘎”獎,并列為“草原精品小說”,改編為電影《李子王的浪漫事》獲2014年呼和浩特市《五個一工程》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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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 輯: 葉子 隐逸 白墨 席雍 空谷幽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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