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鄉土散文:想起了那時的煨番薯
文:吳建昌
今天有事從健康路走回家,路過解放路與健康路交叉口時,路口那幾家糖炒栗子店裡飄來了陣陣香味,那是蕃薯的焦香味。那焦香味如有隻無形的手,牽着你走到那點家門口。一問價钿,“十五塊一斤!”幹脆響亮,不容還價。饞蟲控制了大腦。“來一個。”“好來。”眨眼工夫,遞過來了裹着蕃薯的紙袋。打開紙袋,還在冒着熱香氣的蕃薯就送進了唇齒間。外焦裡糯的蕃薯就在口腔裡打轉了。
邊走邊吃,邊吃邊想。小時候在竈炕跟竈膛裡煨蕃薯的情景随着嘴巴的蠕動慢慢地浮現在了眼前。記得小時候,蕃薯叫“番薯”的,烤蕃薯叫“煨番薯”的。當下老竈頭很少見了,田裡地理又無法煨番薯,瓦斯竈上隻能煮,烤箱裡烤出來的畢竟跟老竈頭竈膛裡煨出來的不一樣。老竈頭竈膛裡煨出來的番薯,是小時候的最愛。隻要竈膛裡柴火可以,就要想方設法說服母親煨上幾個番薯,隻要條件允許,母親總是會滿足我們的“奢望”的。
記得小時候,秋末冬初時節,地裡種的番薯成熟了。傍晚時分,母親便會拿着鐵搭,叫我們拎上竹籃,走到自留地上去掘番薯。我們這裡的泥土屬粘土性質的,不像如今那些在抖音直播裡說的沙土類的,番薯長在很深的泥土裡,用手是拔不出來的,必須要用鐵搭掘出來的。來到地頭,母親會先用割草用的鐮刀(我們叫毛刀的)割去番薯壟上的番薯藤,然後用鐵搭在土裡掘出番薯來。我們則負責把母親從土裡掘出來的番薯一個一個地放進竹籃。等到掘滿整個竹籃後,母親就會将剛才掘番薯時留下的缺口處封好土,再将沒割掉的番薯藤覆寫在那個泥口上,然後領着我們回到家裡。
回到家裡,我們會把番薯倒在廊下,攤開,讓它們自然晾幹。等到需要“煨”的時候,将番薯外面的幹泥土擦幹淨就可以了。
煨番薯的柴火最好是幹枯樹枝柴火,它在燃燒後留下的木炭火星燃燒的時間長,且灰燼火力盛。稻草留下的灰燼的火力不及枯樹枝灰燼。是以平時我們都會很留意拾取可以用來燒飯的幹燥枯樹枝,隻要看見就會拾回家。
飯燒好後,母親便會将留在竈膛裡的樹枝柴火小心地用燒火用的鐵鉗敲碎,然後挖出一個小坑,把事先準備好的要煨的番薯小心翼翼地放進竈膛,碼放在小坑裡,而後再在它們的上面蓋上一層火星十足的木柴柴火。木柴柴火上面再蓋上一層稻草灰。一切做停當後,就交給時間去醞釀美食吧。
煨番薯看似簡單,其實很有講究的。番薯個頭要适中,太大了,煨的時間要很長;太小了,容易煨得變焦炭。灰燼的火候也很講究,雖然不知原理,全憑母親經驗。火候如果不夠,那番薯沒有煨熟,夾生的話,就會很不好吃;但如果過了火侯,把番薯煨成了一坨炭,那就不能吃的了。我們嘛,總是心急的。總是希望番薯早早地煨熟,是以總是忍不住要用火鉗去撥弄那柴木灰,看看番薯熟沒熟。這時,母親就會叫我們不要着急,要耐心等候。
通常情況下,大半個小時後,竈膛裡便會飄出煨熟了的番薯的焦香味。等到那股特有的焦香味冉冉地飄出竈頭,彌漫在早間甚至整個屋子的時候,母親就會走到竈口,蹲下身子,用火鉗扒開竈膛裡的柴木灰,然後用火鉗鉗出已經煨熟了的番薯,一個一個地放在大蒲扇上,不停地用嘴吹去番薯表面的灰塵,而後一個一個放到我們手上。放到我們手上的番薯雖然仍然是熱騰騰的,但已不燙手了。番薯到手,不用說,急忙用手去掰開番薯。煨熟的番薯,外面焦松松,裡面黃橙橙,軟糯糯,還會滋滋地冒出熱氣,香氣蹿出,直撲鼻孔。小嘴小咬一口,舌頭輕輕抖抖,滑過喉嚨,可樂壞了肚皮,熱烘烘、香噴噴的煨番薯,直叫你從嘴唇暖到心窩裡。甜中帶着香,香中帶着滑,滑中帶着軟,個中滋味真的别提了。
記得那時候,冬天的竈膛裡,除了給我們煨番薯外,母親也常用來煨黃豆(也就是老毛豆),煨熟的黃豆作為第二天的下飯菜。好像那時候家裡有隻像茶壺一樣的罐頭,敞口有蓋的,黑黑的,表面比較粗糙。後來才知道那叫陶罐,哪裡來的,不知道。煨黃豆的時間比煨番薯的時間要長的多,通常要整個晚上,才能将一罐黃豆煨熟煨酥。如果要黃豆了,母親通常會在白天将要煨的黃豆放在水裡浸泡一個下午。等燒晚飯時,黃豆已經浸泡的胖胖的了。燒好晚飯,母親會将裝有黃豆的陶罐,蓋上蓋子,埋進竈膛裡的柴火灰燼裡,再在罐子的四周撒上一圈秕谷。這樣就使得灰燼的火力會更持久,更旺盛。再竈膛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到第二天早上取出罐子,吹去柴灰,揭開蓋子,就會有一股甜糯的黃豆香直沖腦門。用調羹舀出一調羹,放進嘴裡,嚼上一嚼,感覺到黃豆是爛爛的、酥酥的、又有點甜津津的。母親會放上一點點的醬油調味,作為中午的下飯菜。到了春節時,如果經濟條件允許,那母親就會做一道黃豆煨豬腳的。
小時候,家裡用竈頭生火做飯。坐在竈口前,彎一個稻草結,塞進竈膛,稻草噼裡啪啦的燃燒,紅紅的火苗舔着鍋底。等火熄滅,再在竈膛裡放幾個番薯或在埋上一個罐子,。然後再捧上一個熱乎乎的煨番薯,或者舀上一調羹軟軟酥酥的熟黃豆,真是一種好好的享受。
時至今日,老家的舊宅早已在農村城鎮化的熱潮中成了過去,賴以生火做飯的老竈頭也滞留在了記憶之中了,竈膛裡煨番薯、煨黃豆更是在了記憶的深處了。
這點蹩腳的文字,權當是對兒時生活的記憶回溯,對故鄉的一種情不自禁的記錄與念想,用這蹩腳的文字去尋找心裡念念不忘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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