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季團綜,老郭給栾雲平的字是“梨蕊”,是期望也是贊美。
這一季團綜,老郭給栾雲平的詞是“山高水長”,是期望也是許諾。
龍門不見兮,雲霧蒼蒼,喬木何許兮,山高水長。我與你恩深,你同我義重,一切盡在不言中,你知我也知。
從2010年的八月風波之後,老郭誇人一向注重分寸留有餘地。這一次,他當衆說出“愛徒是我的左膀右臂,不管是台上台下方方面面,我都非常地滿意”,那是真滿意。
栾雲平是個好孩子,值得老郭這樣褒獎。
作為捧哏,栾雲平為錦添花,以逗哏為先以作品為上;作為管理,他執刀切玉,為上分憂為下解難。
心懷添花錦手執切玉刀,這樣的徒弟老郭怎能不愛?于是郭德綱一看到栾雲平就:這是我的愛~~徒~~哇!
愛徒這個稱号最早不是栾雲平的專屬,山高水長,能耐得住煩難、扛得住事兒的,才值得愛。
天長日久,扛不住事兒的人淘汰了,扛得住事兒的栾雲平成了老郭獨一無二的愛徒。
業務是栾雲平的立身之本。
去年團綜,栾雲平的觀衆票數除第一期較高外,第二、三、四、五、七期墊底,六、八期倒數第二。
其中第三期,栾雲平是0票。那一期他本來有一票,但是在他和張九齡演出的時候,有觀衆現場離席,給出的理由是“我不喜歡看某位演員,是以我要走!”是以他倆各被扣一分,于是栾雲平沒分了。
對于重視人緣兒的相聲演員來說,這難免讓人有挫敗感。
老兩口第一季給栾雲平加了11分,第二季加了3分,兩季都沒有減分。
演員的藝術風格取向和觀衆的口味偏好不同是常有的事,從業者得有正确的判斷和堅持。觀衆的喜好重要,但不一定可靠。
對自己的可能得票,栾雲平心裡有數。
第一季第二期,栾雲平和張鶴倫車上論捧逗,栾雲平預測自己的分不會很高,但這正好符合他的追求。
栾雲平說他的捧哏理念是:“這段相聲聽不出來有我,就好。”“聽不到捧哏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逗哏身上。”
聽了栾師哥的捧哏理念,小白有點傷感:“這就是我認為咱們園子像你這樣的捧哏少之又少的原因。”“現在觀衆反倒喜歡捧哏演員去怼逗哏的。”
現在德雲社的确有這樣的問題。有的年輕捧哏演員無視劇情和人物,全是外插花的低級包袱,結構邏輯人物情緒全不重視。說不好相聲、組織不好包袱,就怼逗哏,攪和,用逗哏演員沒法好好說相聲的窘态去逗樂觀衆,反正最後小視訊剪出來,少不了他的戲份。
出現這種情況,無非是演員能耐不夠還心态不正,說相聲逗不樂觀衆,就用快速廉價的辦法搶奪觀衆的注意力——不是跟手機搶,而是跟逗哏搶。
這個路徑也許一時有效,但是很難提升,可替代性強,用老郭的話說,這玩意兒不延年。
捧逗關系是相聲演員的終身課題。作為老郭的愛徒,栾雲平對捧逗關系的認識和了解清晰深刻,并且身體力行。
原則講清楚,理念說明白,接下來是親身示範。
不是捧哏演員在台上就必須沒有存在感,而是要根據活的類型來決定使法。
使一頭沉,捧哏演員别攪和,情緒跟上,讓逗哏心裡踏實。
使子母哏,捧哏演員别偷懶,好好賣力氣,把自己的戲份演出彩。
本季團綜,栾雲平有兩次高票,一個是和小白的《廣告的名頭》,一次是收官場和小四的《學童話》。
《廣告的名頭》是子母,小白得票137,栾雲平得票107。
《學童話》是倒四六,捧哏戲份多過逗哏,最終栾雲平得票119,小四得票56。
人還是那個人,技巧還是那些技巧,不是栾雲平比上一季有了突然的進步,而是這一季這兩塊活有了讓他發揮的餘地——之前非不能也,實不為也。
随着傳媒方式的變化,更角色化戲劇化的子母哏表演頻次增多,表演類相聲成為主流,這對捧逗演員來說,是個挑戰。
逗哏能不能不自戀?舍不舍得讓渡舞台,讓捧哏也有精彩的戲份?
捧哏能不能不自私?願不願意賣一樣甚至是更多的力氣,人氣和流量卻遠遠不及逗哏?
捧逗能不能合起來用作品争奪觀衆的注意力,而不是内部争奪?
栾雲平給師弟們樹了個标杆:捧哏也可以是愛徒、副總、總隊長。
台上低調是栾雲平對自己捧哏理念的貫徹,在台下,栾雲平對師弟的指導誠懇到位。
去年《德雲鬥笑社》第三期,栾雲平給老秦上課,從開口教起,給他講這活看的是什麼,倆人要怎麼配合。
課上完,老秦發懵:我使了這麼多年真是錯的。
栾雲平給老秦說活是第三期,第一期的時候老秦還不敢跟他合作。這要換個心思重的,可能就不會給老秦說這麼到位了。一來自己省力氣,二來怕師弟内心抵觸,自己最後落個出力不讨好。
栾雲平不想那麼多有的沒的,隻問該不該,不想願不願,難怪老郭說他愣。
愣無所謂,直也沒關系,隻要持心守正,就是好孩子。
師弟們未必喜歡栾雲平,但一定會信賴栾雲平。
去年團綜,老秦沒活,找栾哥,栾哥帶他演群口,順便把所有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今年團綜,栾雲平和九齡使活,幫着他一句一句捋詞兒。
連燒餅這老想和副總别個苗頭的,到了栾雲平跟前,也老是不自覺地冒憨氣。
之是以燒餅一看見栾雲平就變成弟弟,是因為栾雲平一直都是哥哥。
第四期在哈爾濱學校裡玩騎馬打仗,燒餅要當上面那個,曹鶴陽驚吓:“誰能背得動你!”
是啊,誰能背得動這麼大個鐵餅?這可是未成年就把老郭家樓梯坐塌的人啊!
栾雲平出列:“我試試。”
這一期在哈爾濱錄制,燒餅情緒不好,老郭對燒餅多有回護寬容。栾雲平在這種情況下主動要背燒餅,燒餅果然很開心:“趕緊瞧瞧我哥哥!”
情緒可以安撫,但工作不能讓步。
去年鬥笑社競選coo,燒餅說栾雲平這副總有幾點做得不好,一是别人有活來找,價沒談攏,栾雲平不該讓活跑了,應該往下繼續找;二是質疑栾雲平對業績問題不夠全面了解。
第一個問題,栾雲平給出了正面回答。第二個問題,栾雲平反問:“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張嘴就這麼說呀?你經過調查了嗎?”
一番話說得燒餅啞口無言,衆人面面相觑。
栾雲平不是不允許質疑,而是要求質疑者得有道理,得經過調查、根據事實說話,不能想當然張口就來。
就像第二季團綜的先導片,栾雲平的邏輯是:你可以不來我這兒,但是你們不能什麼都不做,不然這節目要怎麼進行,要怎麼收場?
這就是栾副總的立足點,他思考的不是自己,而是公司。
老郭為了哄燒餅,說了一句“要表揚燒餅,他敢說敢問”,栾雲平立刻表示贊同,說“要的就是這勁兒!”
能把握住什麼場合可以讓、什麼事情不容置疑,已經是很好的職場素養。
在此基礎上,栾雲平還能做到順應上司的說辭,哪怕上司看起來是向着别人說話,就更為難得。
這樣拿得出手、鎮得住場的職場高手,當得起老郭喊一聲愛徒,說一句山高水長。
德雲社能從早期松散的聯盟班社成功轉型為公司企業,栾雲平功不可沒。
正是因為有栾雲平、劉鶴英、楊鶴通這樣扛得住事兒的人輔助,德雲社才能日漸興旺。
這世上的事兒就是如此,指指戳戳易,兢兢業業難。
老郭和他這幾個靠得住的徒弟互相扶持,一路走來,一起熬過風雪寒冬,迎來了燈彩佳話。
一起走下去吧,走到頭發白了,臉皮松了,徒弟大了,分社多了。
那時候,再聽顫巍巍的老郭喊一聲:栾雲平,我的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