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0年夏天,野火沿着北極圈蔓延,焚燒了苔原,整個西伯利亞都籠罩在煙霧中。到2020年9月,北極火災釋放了近250 兆噸的二氧化碳,大約是澳洲一年因人類活動排放的二氧化碳量的一半,是創紀錄的 2020 年加州野火季節的2.5 倍。

然而大火并沒有被消滅,而是轉入了地下,成為了“僵屍火”,這些“僵屍火”在冰原燃燒了8個月,如今又重見天日,在阿拉斯加州已經出現了約70起“僵屍火”事件。
什麼是“僵屍火(zombie fires)”,北極擁有地球最多的泥炭地,泥炭由枯死的植被組成——苔藓、樹木和灌木的殘骸、其他北極植物——它們并沒有完全分解。泥炭在世界上潮濕寒冷的地區形成,那裡的有機物質降解緩慢。泥炭儲備建立了幾個世紀或數千年;僅幾英尺深的土壤可能已有數千年的曆史。今天,泥炭地覆寫了大約400 萬英畝的北極,并儲存了大約 4150 億噸的碳。
泥炭變幹後會成為富含碳的燃料,一次雷擊就可以被點燃。而且火焰會越來越深地滲透到泥炭層中,在整個區域中緩慢擴散。最後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引燃上方的植被。
有研究表明,通常泥炭地的悶燒集中在地表以下10-30厘米,但科學家們也發現過地表以下50厘米甚至更深的泥炭地悶燒。這種僵屍火可以在泥炭和其他有機物中燃燒數月甚至數年。
對于北極來說,僵屍火就像是定時炸彈,不知何時就會再次引發一場森林大火。
這些泥炭地對于全球生态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泥炭地是凍土的絕佳隔熱體——以至于自更新世以來,它将北極大部分的地下土壤保持在冰凍狀态。每1厘米左右厚度的半腐層就能使下面的多年凍土層——保持冰凍狀态兩年或更長時間的凍土——冷卻約0.6℃。
僵屍火在地下焖燒,下面的多年凍土層就會融化,地面就會變得柔軟、塌陷。植根于這片融化土壤的樹木會向各個角度傾斜,就會出現很多的深坑。
除此之外,泥炭土還儲存地球上所有土壤碳含量的30%~40%。僵屍火引發野火,野火釋放出二氧化碳和易瓦斯體甲烷;甲烷加劇了北極地區的火勢,釋放了更多溫室氣體到大氣中,最終引發更嚴重的氣候變暖和永凍土融化,更多的泥炭土會解凍,會引發更多的野火,釋放出大量的碳以及易瓦斯體甲烷,而這些野火會轉入地下,變成僵屍火,開始新一輪的循環,在一輪輪循環中,随着更多的土壤解凍,下層中的冰也會融化并流失,進而使其變得更幹燥,更容易劇烈燃燒。這種惡性循環很有可能會擴大被燒毀的土地面積,惡化數百萬人的健康狀況,使氣候變化的速度史無前例地加快。
科學家發現,在新千年的頭十年,北極地區每年的火災面積平均比 1900 年代的任何十年多 50%。2010 年至 2020 年間,燃燒面積繼續攀升,特别是在阿拉斯加,2015 年是有史以來第二嚴重的火災年,2019 年又是一個糟糕的一年。科學家發現,北極如今的火災頻率高于自形成以來的任何時候大約 3,000 年前的北方森林,并且可能比過去 10,000 年的任何時候都高。
圖雷斯基教授就曾發出警告,“真正的壞消息是,因為凍土層和泥炭地的存在,北極大火可以穿透地表,深入數千上萬年前的舊碳層。這些原本被封印起來的碳被重新釋放出來,這才真正可怕。”
最可怕的是,這些冰層下面還封印着許多的古代微生物,部分品種的青蛙、蟾蜍和烏龜可以在極其寒冷的氣候中存活數月、甚至數年,而細菌、病毒、孢子、甚至部分真菌甚至可以在冰中存活成千上萬年、乃至數百萬年,依然能保持活躍的新陳代謝。而我們要知道,凍土在形成的過程中,随着時間的流逝,死亡的生物越來越多,凍土中的沉積物也不斷積累,使得之前的生物遺骸進一步下沉。是以永久凍土的深度可達1000至1600米,幾乎相當于全世界最高建築——迪拜哈利法塔的兩倍。
是以覆寫着大塊地表的冰蓋就像潘多拉魔盒一樣,默默等待着被人開啟。可怕的是,這隻魔盒已經被打開了,并且一些遠古微生物已經被釋放了出來。而随着凍土的不斷融化,将會有越來越多的遠古微生物被釋放。
2016年,在寒冷的西伯利亞,一名12歲的男孩死于一種神秘的疾病。随後該病迅速傳播開來,數百人相繼感染,在該地區引發了恐慌和混亂。這場緻命疫情的幕後元兇是一種叫做炭疽的罕見疾病,從被感染的馴鹿身上傳給了人類,炭疽病毒就是從冰層中釋放出來的。
永久凍土的消融可能導緻許多一度已被我們消除的緻命病原體重見天日,引起鼠疫或天花等緻命疾病的爆發。
著名科學家鮑裡斯·雷維奇和瑪麗娜·波多納亞就曾經預測:永久凍土融化的一個後果是,18 世紀和19 世紀緻命的感染性媒介可能會卷土重來,尤其是在埋葬了這些傳染病受害者的墓地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