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廖陽
尹昉
“尹昉總是在說不。他的作品非常磨人，種種規則很難适應，每次剛找到一點感覺，第二天又發現了新的問題。我跳solo的時候，一度很沒底氣。”
盡管剛在《舞蹈風暴》第二季拿下總冠軍，舞者謝欣在面對尹昉的新作《熵》時，還是有些無所适從，感覺遇到了難題。
有人因為電影《藍色骨頭》《紅海行動》《少年的你》認識尹昉，也有人因為電視劇《新世界》知道尹昉，其實在舞蹈界，他還留着一塊“自留地”，是一位活躍的舞者和編導。
《熵》劇照
當代舞《熵》是尹昉闊别舞台6年後的首部全長版編導作品。3月19日-21日，這部由上海國際舞蹈中心劇場委約，尹昉編導、謝欣領銜、謝欣舞蹈劇場制作和演出的新作，将在國舞劇場世界首演，連演四場。
作品借用了熱力學概念“熵”，将舞者的身體視作實體性材料，編寫身體概念下的秩序模式，模拟“熵減”“熵增”的動态過程。聽起來，這似乎是一部理科男才能聽懂和看懂的作品。
身為主演，謝欣和其他7位舞者一開始也很難了解。
“他會在排練廳說一些大家聽不懂的詞語，我們簡稱為‘昉言昉語’‘昉裡昉氣’。比如，‘借着别人的身體，把自己像劍一樣射出去。’‘搭乘别人的身體，踩着雲，把自己的重量配置設定在遠方……’但慢慢的，他說的這些奇奇怪怪的話，我們都能聽懂了。”
謝欣說，最大的挑戰在于，尹昉對舞者的身體設定了很多規則和限制，同時，“他希望我們用更加理性的方式建立合作，一定要讓每個動作有效、發生作用、産生結果，而不要做那麼多無謂的、美麗的、裝飾性的動作。”
舞雖不好跳，舞者們對尹昉的印象都很不錯，女孩們甚至親稱他“昉昉哥哥”，集體誇贊他耐心好、脾氣好。
“他本人很nice，但也是一個磨人的妖精！”謝欣繪聲繪色地吐槽這位相識十餘年的老友，“他就坐那兒看，下一句話總是，這樣不行，再來一次，還有沒有别的？慢工出細活，他會先排除那些不想要的，再在自己想要的東西裡面找，最後調配出希望前往的那個方向。”
2020年8月，《熵》在國舞劇場試演，有個人思考、有審美保證，初具雛形的它曾讓不少觀衆驚豔。時隔半年首演，無論是編舞，還是音樂、舞美、服裝，《熵》都進行了全面更新。
舞者們在前面跳，鋼琴、大提琴和打擊樂組成的樂隊，在舞台後方現場伴奏，演出效果炸裂。
“如果說舞者的身體是實驗材料，我希望音樂能主導實驗，來幹預和決定舞者的下一步。樂隊放在台上，會多一個視角和身份，多一重想象空間。”
曾為高口碑電影《暴裂無聲》作曲的王宇波，被尹昉邀來為《熵》原創音樂，他也是台上鋼琴的演奏者。他是重塑雕像的權利的主唱華東推薦給尹昉的，“我們不認識，也沒合作過，但我相信華東的審美。王老師很快做好小樣，我聽了很驚喜，沒想到第一次合作就這麼對胃口。”
尹昉在音樂上有自己的想法，去掉情感，旋律簡化。王宇波1月底加盟創作，時間太緊，幾乎每天都在熬夜，“當代舞不像電影，要克制情感，是以我們一開始就達成了共識，要降低傳統意義上的音樂性、旋律感。我很快想到了極簡音樂和序列音樂，試着從這樣一個次元去闡述。”
舞者們的服裝如今已經翻新到第三版。有一幕，他們集體穿着闊大的西服，在黑暗中遊弋，像是在夜晚的都市叢林夢遊。這樣的造型有着強烈的時裝感、都市感，而為了增強都市感，同時增加腳底下的力量，尹昉一度讓舞者們穿上了黑色系帶皮鞋。鞋子穿上後，要麼太滑，要麼太澀，影響跳舞，他最終決定放棄，還是讓大家穿襪子。
因為要拍戲，尹昉平時也沒怎麼練功，但給舞者們做示範時，他得心應手，總能很快找到自己需要的運動方式，“怎麼做那麼好？！這是在我意料之外的。”尹昉有點竊喜，也有點嘚瑟。舞蹈創作讓他愉悅和滿足，如果有新想法，他很樂意回到這塊自留地。
“雖然在拍戲，但回到排練廳後，你會發現他對身體的認識，他運動起來的時候，很有魅力。如果我離開舞台那麼久，我很難做到他那樣。”這一點讓謝欣很是羨慕，“他的大腦和身體是通的，大腦想要一個方向，身體可以實作。離開舞蹈這幾年，他一直在丢掉他曾經的一些習慣，如今剩下的，是真正屬于他的對舞蹈的認知。”
在上海首演後，《熵》還将受邀前往北京、廣東巡演，如今還接到了2021年意大利威尼斯雙年展的演出邀請。
責任編輯：梁佳
校對：劉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