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靈帝賣官鬻爵的受害者：買官丢盡臉份的太尉崔烈

▲漢靈帝，賣官鬻爵攢私房錢

公元178年，漢靈帝設定"西邸"的機構，公開出賣官爵。按俸祿等級不同以不同價格賣，如二千石官位價格為二千萬，四百石官位價格為四百萬。還根據購買人的品德優劣，折價百分之五十或者隻出三分之一的錢；根據每個地方的大小、貧富差異，定不同的價格；富裕的人一次性支付現金購買，若貧困的人先到任之後兩倍價格償還；靈帝還私自指使親信賣公卿等朝廷進階職位，三公價格為一千萬、九卿價格為五百萬。

公元185年，按當時的慣例朝廷官員升遷或者擔任新官職時，必須先到西園議價并傳遞錢之後才能赴任。相當于現今社會上也能看得見的名目繁多的"某某贊助費"，其名為"助軍費"、"修宮費"。按當時行情，大郡的太守要交兩三千萬，其餘的官職等級不同價格不同。當時也有一些不随當時潮流的清廉人士，請求辭職不去赴任，但沒得商量餘地，不擇手段地逼迫你，照樣乖乖地上交錢赴任。

當時，河内人司馬直新任钜鹿太守，朝廷體諒他是清廉的官員，隻上交三百萬，按當時行情太守這個職位起碼要上交兩三千萬，朝廷還是蠻"講理"的，根據不同人、不同狀況，合理地定價格。

但，耿直、心有良知、不入流的司馬直不領情，怅然歎了一口長氣，說：

"為民父母而反割剝百姓以稱時求，吾不忍也。"

之後托病請求辭職，但朝廷不準許，在赴任途中上書直言陳述朝廷種種弊政，然後服毒自殺。漢靈帝收到其奏章之後大為震驚，暫時停止西園征收"贊助費"。

三月，司徒袁隗被免職，任命廷尉崔烈為司徒，廷尉是九卿之一。

當時，官員若想出任地位最尊顯的三公，必須通過宦官或者靈帝乳母程氏，向西園上交财物才行。赫赫有名的"涼州三明"之一的段熲也是通過此方式才登上三公之位。

這麼軍功顯赫的人也沒辦法，隻能随波逐流，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曾經馳聘在邊疆戰場上立過無數次軍功的"英雄"段熲，同流合污，當了宦官的走狗，還鎮壓了太學學生們的愛國運動。在與當時掌控朝政勢力抗拒還是妥協的兩選一問題中，他怯懦地選擇了後者，這也是段熲被後人诟病的事情。

崔烈是通過皇帝的乳母程氏進獻五百萬錢才當上司徒。到正式任命那天，靈帝親自出席，百官都來參加。靈帝對左右的親信說："真後悔沒有堅持原則，本可以賣到一千萬。"乳母程夫人在旁邊接着說："崔烈是冀州的名士，怎麼肯用錢來買官！多虧了我從中調和，他才肯出這麼多，您應該要滿意呀！"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這種事情傳得特别快，坊間裡紛紛議論崔烈的此事，從此，崔烈的名聲立即大跌。

其實，乳母說的一句話是很對，崔烈家族在冀州很有名望。其祖父是與《漢記》著作者班固齊名的文學家，還當過大将軍窦憲的主薄；其從第崔寔是東漢有名的農學家、文學家，官至五原太守。

人們議論多了，免不了有些話流入崔烈耳朵裡，心裡肯定不是滋味。有一天他假模假樣，若無其事地向自己兒子崔鈞問。

崔烈："我當三公，天下人怎麼議論我呢？"

兒子： "父親大人年輕時有很好的名望，又曆任太守、廷尉，很多人認為您将會官至三公。反而當了三公之後，大家都嫌你有銅臭味。"

崔烈惱羞成怒，舉着拐杖要打兒子，崔鈞狼狽逃跑，崔烈在後面邊追邊罵。

崔烈："父親打就跑，這是孝子之道嗎？"

兒子："舜子對他父親，小杖則挨，大杖就逃，這不是不孝。"

崔烈覺得慚愧而止。連兒子也都這麼說，能不慚愧嗎？确實丢盡了臉份。一個失去道德底線的人是沒有羞恥心，但崔烈有這種羞恥心，說明還心存一些良知。其之後的表現足以說明，崔烈心眼是不壞，隻是跟多數的平常人一樣，跟随大流罷了。

公元187年4月拜為太尉，同年11月免職。公元190年，因兒子崔鈞積極參與讨伐董卓而受連入獄，關在右扶風郿縣監牢裡。其兒子崔鈞當時是任并州西河郡太守。公元192年，董卓被滅之後，崔烈出獄當了城門校尉，6月董卓部下李傕、郭汜率軍攻打長安城，與其他官員堅守城池，最終抵擋不住壯烈殉國。

雖買官丢盡臉份，但其最終還是以行動捍衛了自己尊嚴。從另一方面講，他是漢靈帝賣官鬻爵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