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慈禧垂簾聽政期間,曾發生了許多的奇情冤案,以楊乃武與白菜案、名伶楊月樓冤案、太原奇案、張文祥刺馬案最為轟動,統稱為晚清四大奇案。這四個案件,或案情複雜,或過程曲折,以緻跌宕起伏,出人意料,至今仍為世人所相争論。
楊月樓,生于1844年,卒于1889年,名久昌,派名久先。鹹豐年間跟着父親楊二喜來到北京天橋擺地攤兒賣藝,期間受到了徽劇名家張二奎的賞識,跟着張二奎主攻平劇的武生行當。二十來歲的時候,漸漸地出了名,在京城叫得很響。到上海租界内的金桂園巡演的時候,更是萬人空巷。當時開辦不久的《申報》報道此事時還專門用一首竹枝詞以描述當時的演出盛況:“金桂何如丹桂優,佳人個個懶勾留,一般京調非偏愛,隻為貪看楊月樓。”楊月樓在金桂園巡演的《梵王宮》是一出關于愛情的大戲,演得非常動人。有一對廣東籍富商的妻女非常喜歡,楊月樓連演三天,她們就連看了三天。這個女兒叫韋阿寶,年方17,對楊月樓心生愛慕,不顧傳統禮教,寫了一封情書托自己奶媽王氏傳給楊月樓。而楊月樓雖唱戲唱成了名角,但在當時的社會身份上,他卻屬于賤籍,按照當時的禮法規定,良賤是不可以通婚的,是以他回信拒絕了。但韋小姐被拒絕後卻犯起了相思病,韋小姐的母親萬分焦急,幾次長談才得知原委,趕緊差家中下人和楊月樓聯絡把他請來。楊月樓為韋小姐的癡情所動,最終在韋阿寶母親的親自說和下答應下這門親事。楊母也從京城趕到了上海,下了聘禮,替兒子操辦婚事。
但韋阿寶的一個親叔叔卻認為這是良賤通婚,不僅有辱門風,甚至還影響到所有粵籍商人的臉面,是以必須退婚。而楊月樓認為在韋阿寶的父親因為常年在外經商不在家中的情況下,這樁婚事已經征得雙方母親的同意,下了聘禮,遞了婚書,是符合傳統禮法的,外人無權幹涉。為了躲過韋阿寶叔叔的幹涉,韋母安排韋阿寶的乳母王氏悄悄地把韋阿寶送到楊月樓的住處秘密完婚。
郎才女貌,明媒正娶,眼看着上海灘的一樁好姻緣就要成就。可是韋阿寶這個叔叔卻一怒之下,就把楊月樓告到了上海縣衙,說楊月樓拐盜了他的侄女。當時的上海縣令葉廷眷不但向來對戲子持有偏見,認為這些唱戲的都是至淫至賤之人,還與韋家是廣東同鄉,聽到了這樣的一個告訟,馬上就派人到楊月樓的住處抓捕這兩個所謂違反禮法的人。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楊月樓和韋阿寶,不由分說就把兩人押到了縣衙。可憐韋阿寶,拜天地的禮服都來不及換,就坐在一個小轎上被一路圍觀着押回縣衙。一方是富商之女,另一方又是有名的戲子,卻因為女方叔叔的反對而結不了婚,一時間引起衆人關注,轟動了整個上海灘。
向來對戲子持有偏見,認為這些唱戲的都是至淫至賤之人,還與韋家是廣東同鄉,聽到了這樣的一個告訟,馬上就派人到楊月樓的住處抓捕這兩個所謂違反禮法的人。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楊月樓和韋阿寶,不由分說就把兩人押到了縣衙。可憐韋阿寶,拜天地的禮服都來不及換,就坐在一個小轎上被一路圍觀着押回縣衙。一方是富商之女,另一方又是有名的戲子,卻因為女方叔叔的反對而結不了婚,一時間引起衆人關注,轟動了整個上海灘。葉縣令對楊月樓絲毫不客氣,楊月樓剛被押到縣衙就被勒住兩個拇指反吊在了房梁上逼供。楊月樓年輕氣盛,又是武生的身闆,當然不認賬。葉縣令一聽,馬上下令打他的胫骨。按照當時的司法習慣,這種刑訊隻能動用在強盜罪犯上,可是葉縣令卻根本不管這一套。在重刑之下,楊月樓終于屈打成招,承認是先和韋阿寶有了奸情,然後才違背良賤不婚的禮法公然娶親。楊月樓屈打成招後,被判了一個非常重的刑罰——流放。至于韋阿寶,到了大堂之上,葉縣令想讓她反誣,她卻不肯,氣的葉縣令當即下令掌嘴二百。
而社會上,這件案子的争論各方則迅速分成了兩個對立陣營。金桂戲園的人和楊月樓的戲迷試圖聯名作保以解救楊月樓,而那些封建衛道士們則是上下活動,讓官府出面禁演了一些所謂的淫戲,并頒布告示,禁止婦女進入戲園看戲,為此,社會各界一片嘩然。當時的上海可是一個開放口岸,楊月樓一案又發生在租界内,雖然由于當事雙方都是中國人,案件歸清廷上海縣衙審理,但是案件争論的激烈程度還是引起了外國人的注意,他們不能了解中國的良賤之别和婚姻觀念,認為楊月樓與韋阿寶自願結婚完全是個人的事,無可非議,遭受如此嚴刑重罰更是不近人情,毫無道理。各大報紙也介入進來,對這起案件進行了連篇累牍的報道,引起了強烈的社會反響。以至于影響到了外國的報紙,連英國倫敦的《泰晤士報》也對此案進行了報道。
這樣的輿論壓力,使得葉縣令也很無奈,隻能按照訴訟程式,把案子轉到了他的上級松江府知府的手上。知府王少固又把這個案子轉給了另一個縣令來複審,這個縣令跟葉縣令關系不錯,就不客氣地明确告知楊月樓不許再喊冤枉,打了一百闆子之後,核準了原來上海縣的判決,仍然維持“拐盜”之罪,判楊月樓流配四千裡到黑龍江。幾天後,楊月樓被押解到江蘇巡撫衙門定案。江蘇按察使司馬寶祥也早被上海葉縣令買通了,馬寶祥也維持了原判,按照司法程式轉給了當時的江蘇巡撫丁日昌,核準後上報到了刑部。
這時的時間也來到了第二年,同治十三年的四月份,韋阿寶的父親回來了。韋阿寶父親的态度,直接關系到這個案件的最終認定。但他在家族利益的壓力下,最終抛卻親情,選擇了退縮與逃避。不僅認可了上海縣令的判決,還公然表示,已與有辱家門的女兒斷絕關系。韋阿寶最終被判行為不端,發落到普育堂,交由“官媒擇配”。協助楊月樓與韋阿寶完婚的乳母王氏被判在縣衙前枷号示衆10天。受社會上楊月樓與韋家母女私通謠言的影響,韋母在羞憤中病故。而此案的男主角楊月樓則被判流刑,在江蘇巡撫衙門的監牢裡等候刑部的批文。
同治十三年,同治皇帝生日這一天,宮内唱戲,慈禧認為這些劇看得不過瘾,這些人都不如楊月樓演得好,她就問起了李蓮英。上海楊月樓一案,李蓮英自然也有所耳聞,何況當時已經上報到了刑部,他就向慈禧說起了這件案子。慈禧聽後就随口說,不就是個違律為婚嘛,何必鬧得如此嚴重。因為在楊月樓一案發生的同時,上海縣境内這種違律為婚的案子屢有發生,而上海縣做出的判決也都是杖一百就完事了,可唯獨楊月樓一案卻鬧得滿城風雨。慈禧接着随口說,沒必要判這麼重的刑,唱戲的,就讓他唱戲好了,别荒了他的戲文,下面的官員自然心領神會。
非常湊巧的是,第二年年初,光緒皇帝登基要大赦天下,而楊月樓剛好在特赦之列,最後輕上加輕,被判杖責八十,遣送回籍。兩年後,楊月樓為了生計再次上台唱戲,出于憂憤,把藝名楊月樓改為楊猴子,自取辱名以對官場黑暗及當時戲子社會地位低下的不滿。再之後娶了唱蘇州評彈的沈月春,生了一個兒子。臨終時把自己的獨子托付給了平劇名家譚鑫培,這個獨子就是一代國劇宗師楊小樓。
楊月樓一案從案發到結案,前後經曆的時間一年有餘,但是它所引起的種種社會争論,所折射出的這些傳統觀念的變革,實在是意義深遠,在這一點上,它并不輸于那個經年累月、審理不斷,最後影響頗大的“楊乃武與白菜”一案。實際上,這一案件與 “楊白案”堪稱姊妹篇。因為這兩個案子發生在同一年,案件主人公都姓楊,案情都不複雜,隻是因為當時的禮法制度和地方官員濫用職權而導緻了種種冤枉情形。而且這兩個案子還有一個特别相似的地方,都是因為慈禧出面幹預而有了戲劇性的變化,是以這兩個案子,往往被人們一起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