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小丹因為音響的事對丁元英有些生氣,于是帶了一幫文化人作陪請丁元英吃飯,意在為難他。酒席上,丁元英作詞一首:
自嘲
本是後山人,偶做前堂客。
醉舞經閣半卷書,坐井說天闊。
大志戲功名,海鬥量福禍。
論到囊中羞澀時,怒指乾坤錯。
聽丁元英做完詩後,陪酒的人個個自覺不如,紛紛離去。芮小丹也被丁元英的才氣折服,自覺自己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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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歐陽雪看出了小丹的變化,繼續故意刁難丁元英,最終以丁元英為歐陽雪指明一隻可掙一倍以上錢的股票結束。歐陽雪投資50萬,芮小丹主動以20萬擔保。
就這樣芮小丹愛上了丁元英,歐陽雪告誡蘇小丹說,這人不是一般的主兒,今天是你的眼神逼着他跟咱們一般見識,他跟咱們不是一路人,我覺得這人你拿不住,可能到時候吃虧的是你。你今天失态了,女人得讓男人追求,你怎麼也得顧點女人的面子。
芮小丹說,那是清高的女人,我本來就沒清高跟着湊什麼熱鬧?至于拿住拿不住,能拿住的不用拿,那不住的不能拿,還拿什麼?愛就是了。
為了20萬,芮小丹向抛棄母親的很久沒有聯系的父親借了錢。
當芮小丹告訴好友肖亞文自己愛上了丁元英後,肖亞文說,女人,好多賤東西是骨子裡生的,隻要你是女人就扔不掉。不管他怎麼尊重女士,都掩不住骨子裡害怕女人,害怕就是鄙視,就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你是女人,有女人的天性,一旦陷進去就很難自拔。丁元英這種人對女人沒有意義,是女人就有貪嗔癡,沒有貪嗔癡的女人是天國的女人。
芮小丹在家裡請丁元英吃飯,芮小丹問,你怎麼看女人?說心底的那點兒東西。
丁回答說,女人是形式邏輯的典範,是辯證邏輯的障礙,我無意摧殘女人,也不想被女人摧殘。
女人就那麼難養嗎?芮小丹問。
紅顔知己自古有之,這還得看男人是不是一杯好酒,自古又有幾個男人能把自己釀到淡而又淡的名貴?丁回答。
芮小丹說,你是明白人,女人那點兜圈子的套路就免了,我今天請你來不為别的,就為履行個程式。
然後芮小丹赤身裸體站在丁元英面前,說,我把一個女人所能及的事都做了,包括我的廉恥和可能被你認為的淫蕩,以後我就不遺憾了。現在你可以走了,結束了。
丁元英望着小丹的裸體說,我是人,而且還沒有進化到此時此刻可以無視本能,但是,我丁元英何德何能敢領受上蒼這樣的恩賜?
丁給小丹穿上睡衣說,你是一塊玉,但我不是匠人,我不過是一個略懂投機之道的混子,充其量掙幾個打發凡夫俗子的銅版。你要求的是一種雄性文化的魂,我不能因為你沒說出來就裝不知道。接受你,就接受了一種高度,我沒有這個自信。我自以為是有點學問的人,但是今天我得承認你給我上了一課,你讓我用靈魂而不是文字去了解女人的聖潔。你這樣做,是基于一種對應的人格,謝謝你能這樣評價我,謝謝!
芮小丹說,不能超越本能的男人,不算好漢。你讓一個女人體驗到了被征服的快感,謝謝你。
芮小丹告訴了歐陽雪,歐陽雪憤然又譏諷地說你犯得着這麼賤嗎?
芮小丹說,賤嗎?他要像狼一樣撲過來那我就真貶值了,他這一走,倒讓我看清楚我在他心裡還值幾兩銀子。
芮小丹在日記裡寫道,你是那麼執着于孤獨嗎?我就眼看着讓你走了,可心在問我,那我又該怎麼去疼你?
但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死裡逃生之後,給丁元英打電話……我怕我死了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丁說,此生得你紅顔知己,足矣。見面後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靈與肉交融。她幸福地說,真想在這一刻,上帝把我們塑成一座雕像。
丁元英說,那槍沒響是老天給我機會,免了我負疚一輩子的苦。芮小丹說,那還不如讓那一槍響了,我就在你心裡永恒了。
芮小丹告訴丁元英再幹兩年刑警,就去留學。
丁問為什麼是兩年,而不是三年四年。
芮小丹說,再過兩年我就老了,腿腳不靈刑警隊就不要我了,再過三四年,我更老了,過了30申請留學很難通過。我喜歡刑警,能幹一天是一天,可刑警不适合女人,我也得要做打算,讀個像樣的法律學位,将來當個律師,為自己争口飯吃。
丁元英看到的是一個完全人格獨立的女人,她的現在以及她所設想的将來完全是她自己的生存支點,絲毫沒有給“從屬”與“依賴”留有空間。
芮小丹問丁元英,你不是說不想被女人摧殘嗎?怎麼改變主意了?
丁回答,有招有數的感情,招數裡是什麼不去論它了,沒招沒數的感情,剩下的該是什麼?就該是造物主給的那顆心了。
芮小丹在當天的日記裡寫道,你是什麼人呢?你是我忍不住想疼的人,我把我積蓄了26年能量在這一刻為你而迸發了,我知道你要走,是以我珍惜疼你的每一天。
芮小丹指着王廟村說,這是貧困縣裡最貧困的村子,我要的禮物是在這裡寫一個神話。古城是留不住你的,我也沒奢望天長地久。你給我留個念想,讓我知道你曾經這樣愛過我,我曾經這樣做過女人,别讓我把記憶都留在床上。
丁說,金銀珠寶,不足以點綴你這樣的女人。小丹說,我沒那麼尊貴,我還沒清高到可以不談錢,是以我努力工作養活自己。如果為錢,我會赤裸裸地在床上跟你要,不用跑到這兒跟你扭捏,跟你要汽車洋房,糟蹋你了。
在肖亞文的家裡,肖亞文(27歲)、芮小丹(26歲)、歐陽雪(29歲)三姐妹一起聊天。
肖亞文問歐陽,怎麼到現在還沒成家呢?歐陽雪反問,你不是也沒嫁出去嗎?
肖亞文說,我在等那個能把我糊弄住的人呢?隻有對我有意思的人才會糊弄我,不能糊弄住我的人我不會上當。男女那點感情的事從古到今有幾個是真的?能糊弄住就權當是真的了。
歐陽雪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自己掙衣掙飯了,就不用賣自己了。親爹親娘都靠不住,人家男人憑什麼要養活女人?就是因為女人能讓男人那個。女人為什麼害怕第三者插足?就是因為她的東西無效了,人家的那東西有效了,那東西得有效才能當吃當喝。婚姻有什麼用,能離婚就沒用,有用的就是分男人點财産。我一想到加個男人在我身上翻來覆去,還得吃我的喝我的,我心裡就受不了了。
芮小丹說,你認為男人靠不住,也不想為孤獨冒生存風險,吃飯畢竟比上床重要。當女人不需要通過支付性去換取生活資料的時候,當男人不需要支付生活資料而征服女人的時候,那個時候你就願意上床了。
歐陽雪說,那個時候就不用了,因為早過更年期了。
王廟村扶貧計劃的發展讓芮小丹改變了當律師的決定,萌發了想寫作的沖動,寫小說,寫劇本,揭示不同文化屬性的人生命運。
芮問,在你沒認識我之前對将來是怎麼打算的?
丁回答,我理想的是等有錢了我就在柏林近郊買一套房子,做一間特别隔音的聽音室,上下左右沒有鄰居,能把音響開到聽力極限,音質至真至純,能被《伏爾加河》、《新大陸》這種排山倒海的音樂淹沒,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在哪兒,那就行了。
芮說,女人與男人的對話方式隻有兩個,要麼躺着,要麼站着。是以我總願意把你想象成一個流浪街頭的醉漢,想收留你,卻不敢想象收留你的門檻有多高。你說過,給你扔塊饅頭就行,可你要的這塊饅頭太大了,我這個窮家養不活你。
為什麼要養活我?丁問。
心理,女人的心理需要。和你在一起,我還沒自信到不需要證明是站着跟你對話,而上帝給了你一根拿東西,你生來就不需要證明。芮說。
如果這麼養着,我也就剩那根東西有點用了。丁說。
說到底還是我太貪了,想天長地久,還想站着對話。你認為我将來做文化公司能掙多少錢?然後根據這個參數給我設計一個建議。芮說。
以你的條件、閱曆和人際關系,隻要你努力,你在15年内至少能掙到1000萬。我給你兩個建議,一是你不以求職應聘為生,要學位意義不大,應該什麼有用學什麼,不影響創作、經營,學個十年八年,就為有個學習環境。二是我借給你500萬,3%的年息,第15年一次償還本息725萬。你用這筆錢在柏林買一套這樣的房子,養着我。房子按照2%的折舊計算,15年折舊150萬,加上15年的利息225萬,你的絕對風險是375萬,這就是你要證明站着對話的代價。于我而言是經營資本,于你而言是收留我。丁說。
如果五年以後你嫌我老了呢?芮問。
有可能,而且不止這一個如果。也許五年以後你嫌棄我平庸了,也許有一天你把我掃地出門了,到這都不影響獨立的債權債務關系,也不改變今天的事實。五年以後,我不嫌你老,你就可以不老了嗎?五年以後我變成了一個色狼,值得你回頭看一眼嗎?
采納你的建議,定案!芮小丹說。
可惜這個定案沒有機會實作了。在一次執行任務的途中,芮小丹單獨遇見了幾個在逃罪犯,在與罪犯拼鬥中,她被火藥炸傷了,失去了雙腳,而且面部毀容。她自殺了。在與罪犯搏鬥前,她給丁元英打了電話,丁元英一句話也沒有說。
肖亞文問丁元英,小丹為什麼自殺?
丁回答,因為她認為自己沒用了。
沒用就自殺,一般會認為是踐踏生命的尊嚴。肖說。
丁說,言說尊嚴,還有尊嚴嗎?能被踐踏的尊嚴就不是尊嚴,是禮貌。可以言說的尊嚴,是相對有尊嚴,畢竟無尊嚴。
小丹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麼不阻止她?肖問。
小丹的電話隻有一個意思,就是告别。面對這樣的告别我能說什麼?我有什麼可以說的,我知道我阻止不了她,小丹也知道我不會阻止她。小丹不會因為有了我的阻止而有選擇,我也不是因為阻止不了她而沒阻止。丁說。
肖問,為什麼?
丁回答,因為,她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