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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譯十大經典譯制片(六)|《孤星血淚》:“走到陽光裡去!”1946年版1974年版劇情介紹細細咀嚼

作者:配音那些事兒

狄更斯的創作大緻分四個階段,一般認為他創作的第三個階段最重要,因為這是他創作的成熟階段,無論在政治上或在文學上都達到了一定的高度。這個時期也是他創作的繁榮時期,《董貝父子》、《大衛科波菲爾》、《荒涼山莊》、《艱難時世》、《小杜麗》、《雙城記》和《遠大前程》都是這個時期的作品,其中《艱難時世》和《雙城記》經常被作為其代表作來介紹,其實《遠大前程》在人性上的剖析也非常值得關注。

《遠大前程》又譯作《孤星血淚》,(一如《奧利弗退斯特》又譯作《霧都孤兒》),但是根據小說内容還是《遠大前程》更為準确,書中反複提到主人公皮普的“遠大前程”,看過原書的同學都知道,這是怎樣一種殘酷而心酸的諷刺。在所謂的“遠大前程”面前,原本的淳樸被虛榮逐漸蠶食吞噬,而這個“遠大前程”甚至尚是一個不确定的未知數。

在此,小編拎出46版和74版一起欣賞。

上譯十大經典譯制片(六)|《孤星血淚》:“走到陽光裡去!”1946年版1974年版劇情介紹細細咀嚼

導演:大衛·裡恩

主演:約翰·米爾斯、瓦萊麗·霍布森、簡·西蒙斯、亞利克·基尼斯……

制片地區: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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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約瑟夫·哈代

主演:麥克爾·約克,莎拉·米爾斯,詹姆斯·梅森,瑪格麗特·萊頓,羅伯特·莫利,安東尼·奎爾

制片地區:美國/ 英國

故事發生在19世紀的英國。在皮普還是個15歲的孩子時,父母雙亡,和姐姐、姐夫生活在一起。聖誕節前,皮普到墓地去悼念父母,遇到了越獄犯麥格維奇。皮普為他拿來了蛋糕充饑,令麥格維奇非常感動,但最後他還是被警察帶走了。

聖誕過後,皮普被邀請到村裡最富有的哈維漢姆小姐家做客。這個老婦人新婚當天丈夫沒有出現,從此便再也沒有脫下婚紗,多年來一直生活在回憶裡。盡管她擁有财富,卻從沒有得到過幸福,是以一直活在憤恨中,性格怪癖。當皮普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入這所老房子時,遇到了哈維漢姆小姐收養的女孩埃斯特拉,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她。但埃斯特拉是個傲慢又刻薄的女孩,根本不把皮普放在眼裡。這令皮普很傷心,他暗自下決心要成為一名紳士好讓埃斯特拉不再歧視自己。

機會終于來了。盡管皮普的姐夫隻是一個鐵匠,沒有錢送他上學,但在幾年後,突然有不願意透露姓名的人提出資助皮普到倫敦去過上層社會的生活。皮普滿心歡喜地來到倫敦,學習如何社交、如何跳舞、如何成為一名真正的紳士。此時的皮普已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無法再和做鐵匠的姐夫順暢溝通了,盡管是姐夫把他養大,感情也非常好。

埃斯特拉此時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從國外學習歸來。皮普找到她,卻發現她不斷穿梭于許多男人之間并選擇了其中一個成為她的丈夫。皮普痛苦得無法自拔。而此時在背後資助皮普的人終于出現了,他就是多年前被皮普搭救過的麥格維奇。他再次越獄後賺下了很多錢,他希望以資助皮普的方式感激他。但這次麥格維奇的出現沒有以往那樣幸運了,他被警察抓到死在了監獄裡。皮普的财産也被沒收,頓時成了窮光蛋。皮普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大病一場。

康複後的皮普認真審視自己,決定從頭做起。幾年後皮普憑借自己的努力,成為了真正擁有财富的紳士。他再次回到姐夫家中,和家人共度這一年的聖誕節。皮普在老房子裡遇到了生活并不幸福的埃斯特拉,得知她從一開始就深愛着自己,但她是被哈維漢姆小姐收養用作報複男人的,她不願皮普受到傷害才選擇和别人結婚。隐藏在心中多年的情感終于爆發,這對有情人最終走到了一起。

46版是黑白片,個人認為黑白片在營造荒涼或者恐怖的氛圍上有一種獨特的優勢。影片整體上沒有偏離原著,隻是在細節上做了小的改動,例如皮普姐姐的早逝,奧立克的删減等。郝維仙小姐無論是服裝還是室内都很到位,就是人太健康了點,不像一個二十多年不見陽光的人的病态,與成年後的埃斯黛拉在一塊,兩人臉色看上去一般好。珍西蒙絲飾演的年輕埃斯黛拉很靈。小時候的皮普也很可愛,大了木讷而且顯老氣,書中形容喬“穿禮服還不如穿工裝”其實放在成年後的皮普身上也很應景。

(以下插圖均使用46版劇照)

本片是狄更斯作品搬上銀幕最成功的一部,多年來一直受到觀衆的贊賞。影片首先忠實地再現了原著的主題和人物性格。狄更斯的作品一向讴歌勞動者的樸實真誠,鞭撻有錢人的自私冷酷。這部小說在展示這一主題時還表現了知恩感恩與忘恩負義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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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匹普幼年時常受姐姐的虐待,但喬卻非常關心、愛護、體貼他。影片在表現匹普遭受鞭打時采用聲畫對位的剪輯手法,将鞭打聲與喬的反應鏡頭組合起來,進而表現出喬對匹普感人至深的關切。匹普離開喬去倫敦,喬既高興又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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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分明白自己與“上等人”之間有着不可逾越的鴻溝,匹普當了上等人,他将失去匹普;但他仍為匹普的前程而高興。蓓蒂教小匹普讀書,但對他讀書的目的是想成為上等人使艾斯泰拉能平等相待卻不以為然。喬和蓓蒂安貧樂道,有自己的尊嚴。匹普夢破之後大病一場還欠了債,他們把他接回老家精心護理,給他溫暖,為他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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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哈薇森小姐為了一雪被新郎遺棄的舊恨,不惜操縱艾斯泰拉向男人報複,從小把她培養成狠心的人,長大讓她嫁給有錢的壞蛋朱默爾;另一方面,又不斷唆使艾斯泰拉逗弄匹普,讓匹普愛她,到頭來再把他們拆散,兩人都成為她的犧牲品。影片從這種對比中忠實地再現了狄更斯的原作精神和人物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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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對忘恩負義的譴責也是深刻的。匹普在倫敦過上上等人的生活之後,喬來看他,匹普嫌喬土氣,與自己的身份不相稱,但又不能不維持禮貌接待他。喬看出了這一點,相見十分拘謹。隻見他小心翼翼把禮帽放在壁爐架上,架狹,帽子掉了下來;他用衣袖擦過帽子又放回原處,不幸又掉下,喬邊捧着帽子邊追逐起它來,直到它落在桌上的盆裡被弄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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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喜劇性細節毫無嘲弄喬的意味,而是表現了喬敏銳地感覺到匹普做上等人的意識已使他不能平等相待自己的反應。喬臨别時先稱匹普為先生,接着忍不住稱他為老朋友,說

“你要把我當成喬那個鐵匠,就不會看我不順眼了”。

編導裡恩借喬的話批判了患上“勢利病”的匹普。原著采用匹普成年後回憶往事的第一人稱手法,有許多心理活動可以盡情抒發,裡恩在改編時找到了簡潔的對等物--成年匹普的畫外音。匹普得知喬來看他,生怕給他丢醜,這時他的心理活動用的是聲畫對位,由匹普的内心獨白(畫外音)自責說:

“我一心想當上等人,結果成了一個勢利小人。”

這是成年匹普回憶往事時的自責,有現身說法之妙,并有助于匹普形象的塑造,說明匹普畢竟出身卑微,沒有喪失他善良的本質。匹普應哈薇森要求回老家,一路上喬樸實的自尊深深地譴責着他,他心裡打算好好跟喬叙舊,可是驿車越往前走,他就越猶豫,影片這時聲音和形象脫離,畫面上是他坐在車裡,但聽到的卻是許多聲音。喬、蓓蒂、艾斯泰拉和哈薇森都在議論他。他恥于住進鐵匠鋪,他的内心獨白(畫外音)批判自己說:

“天下的騙子莫過于一個欺騙自己的人。”

他還是住進了藍野豬飯店。知恩感恩是忘恩負義的對立行為。一個逃犯隻因為在他極端饑锇時匹普以肉餅和酒相助,他發誓要把這孩子培養成上等人,這表明受人唾棄的囚犯對于愛和善良的渴望。影片對麥格維區的同情再現了小說的人道主義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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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麥格維區對匹普的感恩與匹普對喬忘恩也形成了對照。匹普的錢連同艾斯泰拉都來自他所不齒的下等人,而不是他所尋求的上流社會,他的勢利就更具有深刻的諷刺意味。遺憾的是裡恩未交代清楚麥格維區與疤面人的關系。原著中疤面人是教唆麥格維區犯罪的主犯(也是抛棄哈薇森的那個新郎),因為有錢,後來竟逍遙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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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更斯的小說具有電影化的特點,尤其擅長用孩子的視角和主觀感受來觀察事物。裡恩很好地利用了這些描寫,創造出富于狄更斯特色的帶有誇張色彩的圖景,使觀衆“分享匹普自己的被誇張了的經驗”(裡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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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影片開始時匹普在墓地與逃犯相遇這場戲,攝影機從小匹普的視角拍攝下古樹像古怪的人身, 桠如瘦骨嶙峋的雙手伸向匹普,狂風呼嘯,小匹普惶恐地躍起奔跑,攝影機跟拍他撞在逃犯身上。這裡主觀鏡頭和聲音使我們獲得與匹普同樣的感覺,他吓得逃跑,我們也跟着逃跑;他撞在逃犯身上,我們仿佛也撞在逃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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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犯恐吓匹普有大段描寫,說如果匹普不照辦,他就扒出匹普的心肝烤了吃。還有個年輕人比他更厲害,哪怕鎖上門,被子蒙住腦袋,也能爬進把他撕開。吓得匹普整夜胡思亂想,不敢睡覺。在電影中裡恩以逃犯恐吓的畫外音配合匹普上床、蒙被的動作來表現他想逃也無處可逃的驚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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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樓偷肉餅一場戲中,樓梯闆的每一次響動仿佛都會吵醒喬太太,吓得匹普直哆嗦。匹普越過窪地給逃犯送食物的場景中,每頭牛都仿佛在數落他偷了東西,要逮住他。

影片運用聲音,使觀衆體驗到小匹普做“賊”心虛的感覺。這幾個場景,狄更斯的描寫本來很電影化,對孩子的心理描寫也非常精采,但是能這樣簡潔地讓觀衆配合畫面感受到孩子的思想,則是裡恩的創造。影片讓觀衆得到的薩梯司宅邸和哈薇森小姐的最初印象,也是從小匹普的視角來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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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匹普被送到目的地後,就從匹普的眼睛、因而也讓觀衆看到鐘的指針停在8時40分上。匹普停在哈薇森小姐房門前遲遲才打開門。他視角所見的景象,除了溫度和黴潮氣無法在影片中表現外,完全再現了小說描寫的情景。哈薇森小姐黑暗的房間裡,蠟燭發出幽暗的光,陰森森的到處是蛛網和塵土,梳妝台上放着聖經、白手套和珠定首飾;長餐桌上有個落滿塵埃、很難辨認的結婚蛋糕。那件白結婚禮服已經變灰。她形容枯槁,聲音沙啞,令人生畏。

影片中怪誕的哈薇森小姐和她的周遭環境,比小說更能将幻想與現實融為一體。此外還有兩處運用匹普視角使得觀衆認同他的感受:一是匹普姐姐宴會開始,小匹普如坐針氈生怕偷肉餅的事被發現。在姐姐準備去取肉餅時,他起身開門逃跑,徑直撞到門外的士兵身上。這時觀衆思想毫無準備,也跟小匹普一樣吃了一驚。另一處是,風雨之夜麥格維區來訪,匹普應聲開門時,攝影機從匹普以視角對着麥格維區,突然看見那個高大的不祥的黑色人形,纏着圍巾,右眼帶着黑眼罩,使我們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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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将小說中一些次要人物及其情節線索全部删掉,進而顯得緊湊。對有些過場戲轉接得也很流暢。例如從匹普開始拜喬學藝到賈格登門造訪之間,影片跳過小說叙述的大段篇章,從小匹普告訴哈薇森要跟喬當學徒以後不能再來玩直接跳到賈格到鐵匠鋪的場景。我們聽到他在回答賈格的問題,看見的則是大匹普投在牆上的影子,然後才看見密爾斯,這種轉換使匹普的變化不至于過于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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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鏡頭中匹普還穿着鐵匠圍腰,下個鏡頭立即轉換到他的腳,然後攝影機向上搖,看到他已經穿着新衣服站在薩梯司宅邸門前了。匹普學做上等人的過程也壓縮為由學習舞蹈、拳擊和劍術一組畫面來表現。他接受用餐禮儀的指點是在赫伯特給他講述哈薇森往事的同時順帶進行的。這樣一些壓縮和删節,既能使影片精煉,又能騰出容量發揮其他必要的細節,使影片顯得更為豐富而無枝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