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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成河的“甘露之變”,一場漏洞百出的鬧劇

作者:進階政史地玩家

唐朝後期宦官勢力之大,比之明朝劉瑾、魏忠賢有過之而無不及。魏忠賢還隻能依附木匠皇帝作威作福,唐朝的太監們看皇帝不順眼,直接殺皇帝,立皇帝。唐憲宗,唐敬宗都是被太監們所殺。究其原因,是安史之亂後,唐德宗委任宦官掌管禁軍—神策軍,并且成為定制,從此宦官勢力變得不可抑制,權力越來越大!

寶曆二年(826年),唐敬宗被宦官劉克明殺害,另一宦官王守澄立文宗為帝。本來王守澄覺得文帝性格懦弱,好控制,便于他們掌管朝政,隻是他們低估了權力的誘惑,再好脾氣的皇帝也不願意當傀儡,任人擺布!何況按照之前的情況,文帝随時都有被殺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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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李訓、鄭注知道文宗有反抗之心,便主動投靠文宗,密謀誅滅宦官。說起來李鄭二人還都是大太監王守澄引薦的,但是兩人權力野心更大,雖然你是我大哥,殺了你,我就是大哥了!文帝心想還有這樣的好事,天天被這幫太監欺壓,大氣都不敢出,還得陪着笑臉,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沒想到你們手底下出了兩個反骨仔,要幫着我做掉你們,何樂而不為?于是爽快答應。 

文宗很快晉升兩人為宰相,執掌大權。太和九年,文宗用李訓之謀,杖殺了曾參與殺害唐憲宗的宦官陳弘志,不久又以李、鄭之謀賜王守澄死。本來以為殺了兩個大太監能消除宦官專權,沒想到這幫家夥抱成團,殺了一個,又出來一個,反正輪不到文帝掌權。看來必須把他們趕盡殺絕才行!于是三人合計合計,定下了plan a。 

plan a:李訓和鄭注商議,讓鄭注到風翔上任,挑選幾百名壯士,每人攜帶一根白色棍棒,懷揣一把利斧,作為親兵。二人約定,在朝廷埋葬王守澄時,由鄭注奏請唐文宗準許率兵護衛葬禮,于是便可帶親兵随從前往。同時奏請文宗,命神策軍護軍中尉以下所有宦官都到河旁為王守澄送葬。屆時,鄭注下令關閉墓門,命親兵用利斧砍殺宦官,全部誅除。計劃的相當完美,當時要是真這樣實施有可能就成功了。結果李訓突然一想:不對啊!這樣一來功勞不就全是鄭注的了,我忙前忙後啥也沒撈着,不行!于是思來想去又拟訂了plan b,搶在plan a之前發動。這個plan b就是“甘露之變”,這個計劃隻有唐文宗和李訓的幾個親信知道,鄭注和其他文武百官等人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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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二十一日),唐文宗像往常一樣上朝,左金吾衛大将軍韓約奏稱:“左金吾衙門後院的石榴樹上,昨晚發現有甘露降臨,這是祥瑞的征兆,昨晚我已認證守衛宮門的宦官向皇上報告。”然後一邊跳舞一邊向皇帝祝賀,百官也跟着一起大拍馬屁!李訓趁機勸皇帝親自去觀看,唐文宗很高興的答應了。于是率領文武百官和身邊大太監們一起前往觀看,到了含元殿,皇帝讓百官先去打頭陣,李訓領着百官去了後回來報告:我們看了,是不是甘露,我也說不準,皇上别急着過去,讓您身邊的宦官們去看看,大家一起參謀參謀,他們懂得多。 

唐文宗知道這是要開動了。就讓左、右神策軍護軍中尉仇士良、魚弘志率領諸位宦官再次前往左金吾後院察看。這幫太監也沒多想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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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訓看時機成熟,急忙召集手下郭行餘、王璠,說:“快來接陛下的聖旨!”沒想到王璠是個慫貨,緊張得兩腿一直抖,愣是走不動道,隻有郭行餘一人去接旨。這時,二人招募的私兵幾百人都手執兵器,立在丹鳳門外等待指令。李訓派人去叫他們來含元殿,接受唐文宗下達的誅除宦官的指令。結果,隻有郭行餘率領的河東兵來了,王璠率領的甯兵竟沒有來。

仇士良率領宦官們一起跟随着韓約去左金吾後院去察看甘露,路上看到韓約緊張的渾身流汗,臉色十分難看。仇士良還納悶呢,就問:“韓将軍這是怎麼了?莫不是生病了?” 韓約支支吾吾,讓仇士良起疑,就都留了個心眼。過了一會兒,一陣風把院中的帳幕吹起來,仇士良突然瞅見很多手執兵器的士兵,又聽到兵器的碰撞聲音。仇士良等人大驚,急忙往外跑,守門的士兵正想關門,仇士良大喝一聲:都給我滾開!你們想造反?

也是這幫太監平時威勢太盛,吓得士兵們愣是沒敢關門。太監們一路快跑到含元殿,跪在唐文宗面前說:皇上,大事不好,裡面發生兵變了!皇上趕緊跟我們回宮!

然後不由分說,幾人抱着唐文宗上了轎,擡起轎子就跑。别看平時太監們養尊處優,真到了要命的時候,擡着轎子也能跑的飛快!

李訓見狀,死命拉着轎子說:“我這邊給皇上奏事還沒完呢,皇上不能走!”這時,李訓手下的羅立言率領京兆府擔負巡邏任務的士卒三百多人從東邊沖來,李孝本率領禦史台随從二百多人從西邊沖來,一齊登上含元殿,擊殺宦官。宦官血流如注,死傷十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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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宦官們擡着文宗的軟轎一路向北沒命的跑。李訓一路拉住軟轎不放,呼喊更加急迫。宦官郗志榮一拳打在李訓的胸部,李訓被打的四仰八叉摔倒。

趁着機會,唐文宗的軟轎被擡進了後宮大門之一宣政門,然後太監們跟着守門士兵一起手忙腳亂的把大門關上。門關上以後,太監們都快累散架了,一個個躺在地上直喘!這下終于安全了!

李訓見唐文宗已入後宮,心想完了!攻打城門等同造反,自己的士兵沒這個膽量,就算他們敢,自己這點人馬,也沒有攻城器械,攻打如此堅固的城門那也是白給。于是,換上随從官吏的綠色官服,騎馬而逃。手底下的人馬沒了主心骨,也四散而逃。

文武百官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在那面面相觑,等待着皇上出來說明情況。仇士良等宦官知道唐文宗也參與了李訓的密謀,氣得不行。我們把你扶到皇帝的位子上,你居然想殺我們!沒良心的東西!一個個在唐文宗面前破口大罵。唐文宗羞愧懼怕,不敢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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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們哪是那麼好惹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就讓你們知道厲害!仇士良等人指令左、右神策軍副使劉泰倫、魏仲卿等各率禁兵五百人,持刀露刃從紫宸殿沖出讨伐賊黨。一群士兵到了政事堂見人就殺,可憐絕大多數官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命喪黃泉了。

仇士良又下令分兵關閉各個宮門,搜查各個衙門,逮捕賊黨。結果各司的官吏和擔負警衛的士卒,以及正在裡面賣酒的百姓和商人一千多人全部被殺,屍體狼藉,流血遍地。各司的大印、地圖和戶籍檔案、衙門的帷幕和辦公用具被搗毀、抄掠一空。

宰相舒元輿換上民服後,一人騎馬從安化門逃出,被騎兵追上逮捕。宰相王涯步行到永昌裡的一個茶館,被禁兵逮捕。王璠回到長興裡家中後,閉門不出,用招募的私兵防衛。神策軍前來搜捕,到他的門口時,故意大聲喊道:“王涯等人謀反,朝廷打算任命您為宰相平叛,護軍中尉魚弘志派我們來向您緻意!”王璠大喜,馬上出來相見,結果輕易就被抓住了。這位老哥的智商還參與兵變,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城裡的地痞流氓也乘機報平日的私仇,随意殺人,剽掠商人和百姓的财物,甚至互相攻打,以緻塵埃四起,漫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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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後主使李訓向來和終南山的僧人宗密關系親近,于是前往投奔,結果人家不敢接受他。笑話!犯了謀反的罪過,誰要是收留你,不等着被株連?于是他想去投奔鄭注,結果半路被人擒獲,押送回京。

李訓恐怕到神策軍後被毒打污辱,便對押送他的人說:“無論誰抓住我都能得到重賞而富貴!聽說禁軍到處搜捕,他們肯定會把我奪走。不如把我殺了,拿我的首級送到京城!”押送他的人覺得有道理,于是割下李訓的頭送往京城。不久鄭注及其同黨也被殺。

神策軍以李訓的首級引導王涯、王璠、羅立言、郭行餘、賈餗、舒元輿和李孝本等一夥人,獻祭太廟和太社。接着,在東、西兩市遊街示衆,命百官前往觀看。在京城獨柳樹下把他們腰斬,首級挂在興安門外示衆。李訓等人的親屬不管親疏老幼,全部被殺。妻子女兒沒有死的,沒收為官奴婢。自此“甘露之變”以失敗而告終!

一個倉促制定的計劃,一夥不靠譜的下屬,一場漏洞百出的鬧劇,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失敗,卻連累了許多無辜的人為此丢掉性命!

皇帝唐文宗的結局如何?太監們并沒有殺他,畢竟這隻是個志大才疏,懦弱窩囊的人,殺了他,萬一重新扶起來新皇帝比他更強呢?于是唐文宗在宦官們的欺壓和監視中,過着如同囚徒一樣的生活。年近31歲,就帶着無限惆怅病死。唐文宗死後,宦官集團繼續掌控着皇帝的生殺、廢立大權,直到903年權臣朱溫将他們趕盡殺絕。不過,伴随着宦官集團退出舞台,唐朝的國運也将走到終點,4年後唐王朝被朱溫後梁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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