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噤口之間,劉淵忽然拍案,一腔義勇形于顔色,他對司馬穎表示:“今二鎮跋扈,逾衆十萬。此輩來者不善,恐非洛陽宿衛中軍和邺城守軍所能抵禦……請殿下派我回離石,我定會勸說五部匈奴,共赴國難!”
其實,司馬騰和王浚合軍後也就四五萬人,劉淵誇大為十多萬,不過是為了恐吓成都王司馬穎。

王浚 畫像
見劉淵如此請纓,司馬穎甚為感動,禁不住說出心裡話:“元海啊,匈奴五部之衆,你真能為我調動出來嗎?縱使匈奴勁卒能來保駕,鮮卑、烏丸兵馬天下聞名,勁速如風雲,哪裡能那麼容易與這些人相抗衡呢?我想護送皇帝歸于洛陽,暫避其鋒銳,然後傳檄天下,以逆制順,不知君意何如?”
晉惠帝(司馬衷) 畫像
劉淵:“成都王殿下,您乃武皇帝之子,有殊勳于王室!威恩光洽,四海欽風,有誰不想為殿下您舍身投軀而戰啊,何必妄自菲薄!王浚無能豎子,東嬴公司馬騰宗室疏屬,此輩豈能與大王您争衡天下!大王,倘若你攜軍離開邺城,正好示弱于人。路途迢迢,中間變易萬端,洛陽哪裡能那麼容易到達呢?縱使您能安全到達洛陽,依在下之見,到那個時候,國家威權必不在殿下掌握之中。天下人追風逐勢,威權一去,紙檄尺書,誰能奉之!”
司馬穎沉吟。
成都王司馬穎 畫像
劉淵掀髯大言:“東胡鮮卑、烏丸之兵,号稱勁悍,但肯定不敵我匈奴五部飛騎……希望大王您能勉勵士衆,撫慰将屬,在邺城鎮守,以不變應萬變……我劉淵回離石之後,統率五部,當為殿下平滅醜類,以二部攻擊東嬴公司馬騰,以三部進襲王浚。如此,二豎之首,可指日懸于邺城城門之上!”
劉淵 畫像
當初,南匈奴依附後漢朝廷之後,五千餘部落被安置在五原塞(今内蒙古標頭以西、烏拉山以東地區),稍後遷至西河美稽(今内蒙古準格爾旗。),後漢政府每年耗費一億多兩白銀供給這些失敗的蠻族,想使得這些昔日雄武的匈奴能夠成為抵擋北匈奴的屏障。可笑的是,有可能昔日漢軍太過神武,這些從前彪悍異常的狼血匈奴敗後一蹶不振,勇武盡失。繼匈奴而起的鮮卑人盡占匈奴故地,不斷向西殺掠,打得南匈奴一敗再敗,人馬被殺無數,牛羊損失無數,日益向南退卻,最後,龜縮到離石附近才得以停下喘息。是以,方才劉淵一番匈奴如何神武能輕易擊殺鮮卑之言,純屬鬼話。
聞劉淵一番慷慨陳言,成都王司馬穎大悅非常。“來人!立刻傳诏刻印,拜元海為‘北單于、參丞相軍事’”。
盧志聽此言,欲站起身來相阻。但他見成都王二目炯炯,眼含熱淚,正在感激義氣的興頭上,隻得重新坐下。
劉聰 畫像
司馬穎起身,親自斟滿一觞酒,遞給劉淵,語重心長道:“元海,我屬下多人,如江統之輩,一直在我耳邊絮叨,言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常常讓我提防你們匈奴諸部大人……今日君之所言,出于赤誠,句句感動我心。希望你能協同五部匈奴,耀我大晉國家!”
聞此言,劉淵慷慨流涕,趕忙跪下,接過成都王遞過的酒觞,一飲而盡。
“大王,我劉淵誓以必死,以報大王信賴!如渝盟誓,族屬屠滅,無複孑遺!”
劉聰也随父親跪謝,聽劉淵如此說,他禁不住心中一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