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從安娜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些哈洛加斯的制度。由于北歐神話中女性是先于男性被創造出來的,是以族中的聖女擁有十分崇高的地位,掌握着祭祀等神聖事務。而長老會則是負責族中的日常事務,遇到日常的重大活動,由族中的七大長老和聖女共同組成的長老會進行決策,七大長老各有一票的投票權,而聖女擁有兩票。是以如果安亞贊同庫克無罪的話,庫克被寬恕的可能性就很大。
知道這些,我的心中稍稍有了些安慰,但是那個晚上,我還是輾轉睡不着覺。安娜走到我的床前,輕輕的說:“睡不着麼?”我張開眼睛,點點頭。
“那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講完了你就好好睡覺。”
“恩。”
“二十四年前,堕落的三翼天使雷威佐丹和貝黑莫特從封印中蘇醒,召集了很多原來的手下,他們悄悄來到哈洛加斯,妄想取得世界之石的能量,以哈洛加斯為據點,繼續反抗天界。當時正好趕上天庭抽調走了一百名最強的野蠻人戰士,哈洛加斯的防禦力量相當薄弱。堕落天使們的進攻相當猛烈,那天夜裡,殺戮的火焰燒紅了無邊的蒼穹,流星和閃電象雨一樣從天空落下,堕落天使漆黑的羽翼掩蓋了星空,死亡和絕望的氣息到處飄揚。我的父親是留守城堡的隊長,在與雷威佐丹的對話中被他用光之軍刀劈成兩半,我的母親也在帶領女戰士們作戰過程中受了重傷。她被救回城中,對我們姐妹說:‘我們哈洛加斯人,即使死亡也不屈服,你們不要傷心,要為我和你的父親感到榮耀!’這就是她留給我們的最後一句話。我當時隻有三歲,那夜的情景卻象被銘刻在腦中。雖說我們的信念是死亡好于屈服,但那天,我還是感到害怕、感到絕望,相信那天,有很多人都有那種感覺吧。就在那絕望當中,我擡起頭,看到在城中最高的祭壇上,迎着火焰和閃電,面對死亡和絕望,聖女艾斯基敏傲然而立,她的眼睛堅定而清澈,長發在風中飛揚,手中的匕首刺向胸前。鮮血順着她的傷口緩緩落下,然紅了祭壇上的神符之語,金色的光芒沖天而起,三個遠古野蠻人勇士在金光中獻身,殺向堕落天使。我被眼前的景象感動,象仰視神一樣仰視着聖潔的艾斯基敏。後來地獄和天庭的援軍都趕到了,堕落天使們被擊敗,但是在我們看來,如果沒有艾斯基敏自我犧牲的召喚,哈洛加斯早就淪陷了。而且後來我聽說,那種召喚,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來換取的,召喚出來的神明戰鬥的時間越長,犧牲的生命也就越多。當年艾斯基敏被人類燒死,憤怒的哈洛加斯人甚至決定向人類宣戰,後來才不了了之。由于庫克投靠地獄,長老們封鎖了和他有關的消息,我原來不知道他居然是聖女艾斯基敏的父親。真是這樣,明天的審判,庫克應該會被無罪釋放。”
我聽到這裡,心中象卸下一塊兒大石頭一樣松快,但是還有一點疑問:“那尼拉塞克為什麼那樣對待庫克呢?”
“在庫克投靠地獄後,做為補償,哈洛加斯又被天庭征調了五十名戰士,尼拉塞克的兩個兒子都在其中,而且他們都沒有回來。雖然我們族人以戰死為驕傲,但是尼拉塞克也會有些痛恨吧。好了,現在放心了吧?那就好好睡覺。”
視窗的月光灑在安娜的臉上,她的笑容散發出明媚的光彩,我笑着點頭,安然睡去。夢中,我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殺戮的一夜,見到了聖女,但聖女的臉龐,卻分明是安娜……
第二天的天色陰沉,路邊披滿白霜的衰草在風中瑟瑟發抖,屋頂樹上偶爾被卷起的雪花不時飄零在空中,古老的議會廳被白雪覆寫,巍峨莊嚴而又沉重,在吞噬了所有人後關上了凝重的大門。而我和安娜,既不是長老也不是族中要員,隻能在議會廳外焦急而又耐心的等候。
時間象被這寒冷凍住一樣,久久不見結果。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喧嚣,一堆野蠻人呼呼跑去,來往于城門口的人多了起來,人們都小聲議論着:被征調去的戰士們回來了!我對此毫不關心,安娜卻飛快的跑過去,問道:“真的嗎?他們現在在哪裡?”
被她拉住的人指着市鎮北方:“就在那邊的兵營。”
安娜向我招呼一聲,頭也不回的跑了過去。
我稍微一愣,也跟了過去。
城堡北邊的兵營其實隻是幾排簡陋的房子,領隊去參加長老會不在,駐守的兵士正在門口和帶隊回來的人說着什麼。我進門一看,原子裡密密麻麻躺着幾十具野蠻人的屍體,上面都蓋着白布,彷佛被砍倒的大樹。一些野蠻人在屍體旁邊尋找着自己的親人,另外一些則在屍體旁默默的流淚。
屍體旁邊站着十幾個手持武器的野蠻人,身上滿是征塵,安娜和他們說了幾句什麼,接着沖進了右邊的屋子。我也跟了上去,屋裡一股血和藥的氣味,安娜呆呆的站在一個昏迷的野蠻人床前,那個人頭發火紅,我仔細一看,竟然是迪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