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洞穴裡的蝙蝠輕輕扇了扇翅膀,釀成了2020年一場席卷全中國的風暴。盡管憑一己之力封印了病毒千年,晝伏夜出,努力扮演長得不像個食材,但依然沒有逃脫被人類捕食的命運。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今天想跟大家聊聊蝙蝠,不是作為「活體病毒庫」的、DNA修複力堪比金剛狼的生物學意義上的蝙蝠,而是在中國人傳統文化生活裡翺翔了幾千年的那個「蝠」。
山西民間剪紙
中國人喜歡「蝙蝠」,因為「蝠」通「福」。蝙蝠的形象成為了代表“福”的吉祥圖騰之一。上至帝王将相,下到平民百姓,都樂于把蝙蝠的形象刻畫到自己的生活裡,并将蝙蝠圖案廣泛運用到各個方面。蝙蝠在傳統文化裡是百搭的。五隻蝙蝠=五福,紅色的蝙蝠=洪福或鴻福,蝙蝠+鹿=福祿,蝙蝠+壽桃=福壽,蝙蝠+錢币=福在眼前…
山西王家大院磚雕 “五福捧壽”照壁
山西喬家大院蝙蝠木雕
古人很迷蝙蝠,因為它長壽。由于古代醫學水準和生活品質不高,再加上各種天災人禍,古人的壽命相比現代人要短的多。古代47歲即謂“晚途”,是由于古人平均壽命都不是很長,而一般人40歲以後就稱老的緣故。杜甫《羌村三首》中的“晚歲迫偷生”和蘇轼的《江城子 密州出獵》的“老夫聊發少年狂”,前者46歲,後者38歲,亦同此理。封建社會時期古人平均壽命30-35歲,那時蝙蝠經常和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人們很快發現蝙蝠活得比誰都久,一隻蝙蝠經常能陪伴好幾代人。
古人對蝙蝠不吝喜愛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驅邪。這裡并非迷信,而是蝙蝠确确實實在中國人的生活與精神上起到了驅趕“邪祟”的功效。
夏日的夜晚,蒲松齡曾賦《驅蚊歌》一首,高度肯定了蝙蝠的「滅蚊」功能:「安得蝙蝠滿天生,一除毒族安群民。」蝙蝠自古就是人們的天然驅蚊燈。《本草綱目》也曾記載,夜能視物的蝙蝠,所拉糞便具有治療夜盲症的功效,得名“夜明砂”。夜明砂清肝經實熱而明目,有散瘀血,消疳積的作用,在《神農本草經》中列為中品。
在精神上,驅邪衛宅的中國傳統門神畫承載着中國人民數千年來的神話想象與美好願望。
绛州木版年畫裡的鐘馗和蝙蝠
其中,著名的山西非物質文化遺産绛州木版年畫裡,蝙蝠常常伴着鐘馗等神像的門神年畫出現。在佛道儒融合、鬼神信仰普及和祖師崇拜盛行的農耕文化時代,天上地下人間所有的神靈都依人們的意志和需求而各司其職,人們對它們進行了人格化處理。新春之際貼于屋裡屋外,營造出一種平安美滿、紅火熱鬧的氛圍,也承載着舊時的年俗記憶。
山西炕圍畫裡的蝙蝠裝飾
不僅如此,出現在中國北方,尤其在山西農村家家戶戶中的另一個非物質文化遺産——炕圍畫裡也有蝙蝠的身影。土炕,對于多少山西人來說,是一個溫情的詞兒。有多少人,一出生就在那盤溫暖的土炕上。從咿呀學語到蹒跚學步,在那盤土炕上度過了整個童年,甚至一輩子。而炕圍畫就是土炕周邊牆上的裝飾畫,俗稱“炕圍子”。炕圍畫裡經常被選入繪制素材的“八仙過海”神話故事中的張果老就被視為白蝙蝠的化身,蝙蝠也作為裝飾繪在上面。
我們的老祖宗還深信,吃了蝙蝠可以得道成仙,尤其是五百年以上的白蝙蝠。道教經典《仙經》裡,蝙蝠被稱作「肉芝」,「食之者壽」。然而,古書裡也有記載,李石續《博物志》雲:「唐陳子真得白蝙蝠,大如鴉,服之,一夕大瀉而死…」
對現代人而言,有一說一,能吃的老祖宗都替你嘗完了,剩下的能不能吃心裡都沒點...數嗎?
山西五台山佛光寺
其實,我們與蝙蝠原本可以相安無事的共同生存在這個地球上,也許還會再發生一些流傳千古的佳話,就像梁思成和林徽因當年發現佛光寺那般。為尋求建築的年份,梁思成一行爬上閣樓時,才發現裡面埋伏着幾千隻蝙蝠,成群結隊的聚集在脊檩上方。它們似乎就像這唐代古寺一樣,傲然屹立在蒼山翠海之中安靜的等待了一千年。
如果不愛請别傷害;如果我們的故事不能流傳千古,也請别遺臭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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