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往今來,曾有無數文明建造過長城或與之類似的大型工事。但無論始作俑者是蕞爾小邦,又或是堂堂區域帝國,都将人類本身視為首要提防對象。唯有豎立在澳洲内陸的野生動物保護栅欄,居然是以野貓等入侵物種為優先目标。
然而,這座貓咪長城的出現背後,正是當代人類對過往曆史的一種深刻反思。隻不過從很多層面來看,這種做法本身也與蠻荒年代的失誤并沒有太多差别。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3">物種入侵乃自古以來</h1>
澳洲大陸的地理隔絕性 甚至早于人類進化完成
由于氣候變遷和底層結構移動,整個澳洲在上個冰河期到來之前,就已同世界大部分區域都隔絕起來。因而,任何新來者的造訪,都可以被視作廣義的物種入侵。比如約在70000年前抵達的石器時代先民,就以火種和原始武器橫掃大地,将許多此前能自成一系的本土動物消滅殆盡。
事實上,在澳洲有人類抵達前,始終保留着相當古樸的生态現狀。其對後恐龍時代的隔絕性保護,甚至比條件類似的馬拉加西島更為突出。先民不僅有幸遭遇像袋獅這類早已在歐亞大陸退場的大型有袋類肉食獸,還能目睹體重達600公斤的遠古巨蜥,以及部分離開河流的陸地鳄魚。但正因其居于食物鍊的絕對頂端,是以在較短時間内就遭滅頂之災。至于它們所鐘愛的大型草食有袋類,同樣在晚些時候被恐怖兩腳猿們清空。
早期的澳洲大型土生物種 基本都在數萬年前被土著消滅
受此影響,古代的澳洲自然生态圈也勢必留存下許多空檔,隻等準備好的生物前來填補。于是,很早就學會與人共舞的犬科,在7000年前從對岸的新幾内亞姗姗來遲。一些流散者很快在狂野中尋回先祖技藝,成為自土著部落之外的絕對頂流掠食者。今天的我們,将之情切命名為澳洲野狗,卻不太願意提及其發展壯大後的直接後果。因為曾廣泛分布整片大陸的中型掠食者--袋狼,就被這些更為進化的競争者所消滅。雖然這種活化石的最終滅絕,還要延後至20世紀30年代。但蝸居塔斯馬尼亞島的悲慘窘境,正是由人類與狗的物種入侵造成。
換言之,澳洲大陸所面臨的物種入侵,實則是綿延數萬年之久的必然趨勢。無論後世人如何對此類現象感到痛心疾首,都無法從根本上予以徹底糾正。否則,早早遇難的就會是人類先祖本身,也實在是有愧于動植物的進化求生本能。
澳洲野狗消滅袋狼 便是前代物種入侵的典型案例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5">放飛自我的野貓</h1>
18世紀的庫克船長 為澳洲開啟了新一輪移民大潮
公元18-19世紀之交,澳洲大陸再次因造訪者的數量增加而面臨劇變。盡管以英國人為代表的歐洲移民,肯定在眼界、技術和文明水準上都遠勝土著,但早已固化的行為模式卻并沒有根本轉變。許多被今人所吐槽的物種入侵現象,基本都源自這個激情階段。其中就包括了與人類比較親近的貓咪。
由于歐洲海員很早就有在船上養貓,是以喵星人登陸澳洲的時間,可能比今人預想的更為靠前。随後抵達的各批移民,也習慣性的在自家的農場與谷倉間進行放養。何況在那個貓砂尚未問世、寵物概念十分薄弱的年代,家貓往往不會被尋常人圈養在室内。是以,很快就有個體從圍欄中竄出,義無反顧的紮進陌生狂野。于是,僅僅到19世紀20年代,當地居民便以注意到城鎮周圍出現了野化家貓種群。真正能對其構成威脅的本土生物,則是前代移民引入的野狗,以及少數集中大型猛禽。是以,野化家貓很快便由東南沿海向内地擴散,并可以在大部分地方扮演起頂級掠食者角色。
由于生态位缺失 野化家貓在澳洲發展十分順利
此後的100多年時間裡,歐洲移民還将大量動植物引入澳洲繁殖,并順帶塑造出無數重新野化的新動物品種。比如農場裡斯通見慣的兔子、豬、山羊、牛、水牛和馬,都有沖入缺乏競争者的區域稱雄,甚至連來晚一步的駱駝和鴕鳥,都在中西部沙漠中尋找到新的家園。由于有些動物的體型非常碩大,甚至連成群狩獵的野狗都很難予以制服,是以擴散速率極其迅速。不少林地和疏樹草原的植被便慘遭蹂躏,在一段時間内形成了沙漠化趨勢。
于是,澳洲的各州政府便出台類似法令,鼓勵群眾或相關團體進行有賞獵殺。直到當下,還有出資雇傭專業獵手,乘着直升機對獸群發起定期空襲。同時,可能多達630萬隻的野貓,也在為自己生存和自然界的平衡貢獻綿薄之力。隻不過在環保思維成主流的年代,它們的行為比其他大部分入侵物種都更不受到人類待見,以至于連自己也位列有賞獵殺名單之中。
狐狸與兔子 同樣是非常成功的入侵物種
簡單來說,當代澳洲人對野貓的厭惡,基本源自兩大群體的不同認知。首先是生活在城鎮之外的農場主,非常擔心自己的牲畜受貓咪攻擊。特别是體型較小、反抗能力又比較孱弱的雞鴨等家禽,特别容易淪為野化家貓的獵殺首選。但也正是這些武德充沛的大老粗,随時都願意舉槍保護私人利益,并用家犬、鞏固栅欄等多種方式加強農場防衛。其次,更多生活在城鎮中心區域的普通群眾,本身對于農業生産并無太多的直覺概念。但卻基于時下流行的動保理念,将本土生物種群的式微看作某種原罪。某些極端者更是期望将生物舶來品全盤清除,讓整片大陸的狂野都重回有袋類專屬。
粗看之下,這種浪漫的空想主義似乎有太多依據。比如列舉每隻野貓1年能殺死75隻野生動物的評價資料,将其定罪為生态失衡的最重要禍首。同時也将數種小型動物的滅絕,歸罪于前人對貓咪野化趨勢的肆意縱容。但往往對自然界的自我調節能力視而不見,片面強調人類有矯正曆史軌迹的必須義務。另其他國家都歎為觀止的貓咪長城,便是這種群體性思維的傑出産物。
野貓的成功 從其榮登獵殺名單便能可見一斑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7">徒有其表的貓咪長城</h1>
位于澳洲中部的旅遊勝地 愛麗斯泉
2015年,澳洲政府終于向本國的野貓宣戰。随即同意在中部的愛麗斯泉附近,圈出44公裡長的野生動物保護栅欄。雖然同樣有阻攔狐狸和兔子功能,但首要目标依舊是禁止野貓越界,因而可以被形象的稱呼為“貓咪長城”。
起初,設計者選擇直接布設帶點鐵網,希望以簡單粗暴的方式來快速見效。然而,高昂的成本很快就讓這種想法難以為繼,不得不尋求更為經濟實際的操作模式。随即,建造方開始将圍欄拉高到1.8m,不僅底部有預防挖土通過的腳網,頂部還有阻擋攀爬的松軟懸垂物。這樣一來,便能有效阻隔圍欄内外的走獸流動。同時再出動大批巡邏隊員,将慘遭圈禁的野貓、狐狸等入侵物種消滅。最後才将部分瀕危的小型袋鼠投放進去,為其創造能安心繁衍的舒适場地。
動保組織為貓咪長城的設計可謂煞費苦心
2018年後,澳洲當局又同意擴大貓咪長城的覆寫範圍。整條野生動物保護栅欄的長度将增加135公裡,以便把另外700平方公裡的自然保護區也隔絕起來。其中,20%的資金來自聯邦政府撥款,餘下則由民間的動保組織負責籌措。
此外還有研究資料表明,這個國家已經在60年時間裡,為控制野貓數量而花費近190億澳元。至于本來應該有野貓、狐狸和野狗共同控制的兔子泛濫問題,也額外花費了20億澳元。若要問最終成果是好是壞,恐怕也隻有動保人士自己才心裡明白。
未來的貓咪長城 還将進一步擴大覆寫範圍
僅以第三方觀察者的角度來看,這座澳洲的貓咪長城無疑非常愚蠢。因為野貓本身就具有極強的環境适應能力,可以在城市、濕地、叢林、草原和沙漠等幾乎所有環境内生存。倘若要靠一堵圍欄實施緩慢清除,那麼工作效率永遠比不上動物的繁殖能力。
反過來,澳洲本土動物種群的式微,就是因長期的自我隔絕造成。如今有人造工事的全面保護,就等于是被強行中斷了自然适應能力發展,以後面對任何掠食者都将表現的更為無助。
超強的适應能力 讓澳洲的野化家貓走上了大型化路線
此外,家貓在澳洲的野化程序,也已推進到新的十字路口。為了能更好的适應捕獵需求,有些個體的原始遺傳屬性被激發出來,正浩浩蕩蕩的展開大型化演變。近些年的獵捕成果就表明,許多野貓的體格遠大于馴化先輩,甚至有體長1.7m、能主動攻擊羊群的極端個例出現。
倘若假以時日,部分野貓足以發展為類似澳洲野犬的新亞種,進而成功填補整片大陸的頂級掠食者缺失。介時,它們的捕獵對象,也将從小型袋鼠轉為野化的牛、羊、野豬和野馬,為本土植被的保護貢獻自然之力。
澳洲内陸 同樣出現了野化的大型食草類動物種群
是以,當代動保群體的某些理念,放在澳洲就完全是另一種人為破壞。因為演化和滅絕,始終是自然界維持自我平衡的根本手段。但任何出于矯枉過正的心理訴求,以及無條件維持舊格局為的粗暴幹涉,都是從另一面阻礙生态環境的良性運轉。
因而,貓咪長城的誕生,更像是以人力對抗新一輪自動篩選。本質上依舊是對自然的缺乏尊重,将來的結局恐怕不會太過好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