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計程車停在亞都海鮮酒樓門口,我清理了一下腦海裡這些紛亂的回憶,帶着略微期待的心情赴約。
在一個緊靠落地窗的雅座,簡娜看到我,給了一個熟悉的微笑,讓人倍感親切。
“看你春風得意的樣子,這一次收獲不小嘛。”
“别一見面就調侃人。”我邊回邊落座。
今天的簡娜一身素雅打扮,看慣她的豔麗,再看眼前素面朝天的她,别有一方清新。
“真是秀色可餐,隻是今天我胃口太好,否則看到你都不用點菜了。”
我邊說邊随手拿過菜單,今天心情難得輕松,想美美犒勞一下自己。
我點了花雕蒸紅花蟹,姜絲炒蛤蜊,幹燒大蝦,然後把菜單遞給簡娜。
簡娜點了一份白酒汁煎杏仁銀鳕魚和文蛤果蔬湯。
“胃口不錯啊。”
“那是看到你的原故。”我接着點了一支法國梅多克波坦薩堡2009幹紅讓服務員給我提前醒酒。
好久沒有這麼愉快的享受美食了,不用太過僞裝和提防,而且有一個聰明的美女相伴,我們邊吃邊聊,簡娜各樣菜都隻淺嘗了一下,自己點的湯到沒少喝,大部份海鮮都是我一個人在享用。
酒過三巡,簡娜忽然轉了話題。
“你最近是不是手頭比較緊。”
我思忖她是不是還在對我上次對一個女人的設局比較反感,猜我手頭較緊,是以不再考慮下手對向。
“是有一點。”我當然不會說出真相,在她面前也不能胡扯,以她的智商,假話不容易糊弄,反而引起不必要的互相不信任。
“這就奇怪了,這幾次你也沒少賺到錢,花銷那麼大,撒到哪裡去了。”
“都在股市上套着呢。”
她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好馬也有失蹄的時候,想起我那些在澳門玩二十一點輸掉的錢,至今仍讓我心裡一陣拔涼。
說起來我也算有自控力的人了,絕不會在賭場上迷失掉自我,但我太自已為是了,我業餘時間沉迷于研究二十一點遊戲,為其中的算法,步步為營,虛虛實實的戰術着迷,為揣摩對方,迅速決斷的博弈過程而陶醉,為逃出天生,逆轉局勢的結果興奮。
在澳門實戰過程中,我基本屢戰屢勝,斬獲頗豐。我認為自已并不是沉迷于賭博的刺激,而是在享受發揮才智和對手博弈,決勝于牌桌的巨大快感。
但我有一天碰到了高手,我至今仍不知道是我在賭場上的表現引起别人注意,有人專門請來對付我,還是偶然的一次巧遇。我連戰四天,最後輸得精光,這才知道對方是兩個美國麻省理工的亞裔數學天才,專門設計了一套電腦軟體研究二十一點的算法,在拉斯維加斯所向披靡,被各大賭場列入黑名單,這才轉戰别的地方,據說目的也不是為了在賭場發财,而是在實戰中修正他們的天才計算公式,我剛好撞到槍口,輸得口服心服,上佰萬學費讓我真正明白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道理。
看到她在沉思,我反問:“你有什麼高見?”
“高見談不上,各行還是有各行的底線,設局行騙不挑對手的話,危險系數也會無限放大。”
簡娜的想法很對,所謂底線,還是博弈論中的“納什均衡”問題,在博弈達到均衡時。局中的每一個博弈者都不可能因為單方面改變自己的政策而增加收益,于是各方為了自己利益的最大化而選擇了某種晟優政策。并與其他對手達成了某種暫時的平衡。在外界環境沒有變化的情況下,倘若有關各方堅持原有的利益最大化原則并理性面對現實.那麼這種平衡狀況就能夠長期保持穩定。
為什麼我們敢對老狐狸環亞投資總裁胡向東虎口拔牙,就是他為了自己利益的最大化,就算得知上當,也隻有理性面對現實。而他屢屢得手,也是各地官員為了頭上烏紗,不敢承認失誤和過錯,和他達成了某種暫時的平衡。江湖上都是深谙此道的人。
“感謝你的提醒,再無第二次。”我說得很認真。
“我接下來會有一樁大的生意,條件成熟我會通知你,可能還得加入合夥人。”簡娜是聰明人,太懂得在适時的時候轉移話題,不給别人尴尬。
“沒問題,到時給我電話,接下來我可能會去到處走走,沒什麼事,也不會跑太遠,可以随時聽候差遣。”
天色漸暗,相談甚歡。
我常常會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男人,才能娶得了簡娜這樣的女人,答案一直沒出現過。
準備結賬的時候,簡娜忽然對我說:“咱倆跑單吧。”滿臉興奮的看着我。我知道她又想玩一場刺激把戲,回她:“誰怕誰啊。”
簡娜起身離開酒樓,一會兒,她的奧迪TT駛到街對面停下,再次走進酒樓。剛到我旁邊,她開始對着我大聲叫起來:“你他媽沒一句實話,你要把我騙到什麼時候,啊。”
全場側目,我隻有配合。
“你坐下來聽我解釋行不,别在這裡嚷嚷好嗎。”
“你現在怕丢人,你早幹嘛去了,還解釋什麼解釋。”
說完,用手中的愛馬仕對我砸了一下,轉身怒沖沖的出了酒樓。
我連忙追出,嘴裡大叫:“别走,你聽我說。”
在衆人的一陣驚咤中,簡娜頭也不回的沖上TT,我也跳上駕駛座,車子一直在啟動中,我一腳油門踩下,在她的哈哈大笑中,發動機排氣管一陣轟鳴,TT急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