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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每分鐘120擊》,被稱為本屆戛納最虐的電影?

日前,戛納電影節開幕,這場持續70年的電影盛宴,又一次用星光點亮。

值得一提的是,西班牙著名同志導演佩德羅·阿莫多瓦坐鎮評審委員會主席。主競賽單元片中,有法國導演羅賓·坎皮略的《每分鐘120擊》,這部戛納首映的電影,在社交網絡上被媒體狂贊,有人甚至聲稱:

這将又是一部能夠載入戛納影史的LGBT電影,也勢必是今年酷兒棕榈獎的有力競争者。

為什麼《每分鐘120擊》,被稱為本屆戛納最虐的電影?

比起金棕榈獎,2010年起設立的酷兒棕榈獎,旨在表彰那些“兼具藝術性和對男女同志、雙性戀及變性題材給予相當關注”的藝術電影。

今年共有七部長片和六部短片将角逐2017年酷兒棕榈獎,目前口碑爆棚的《每分鐘120擊》,在此競賽單元處于領先地位。

與同樣講述艾滋抗争的美國電影《平常心》不同,《每分鐘120擊》并沒有平鋪直叙地表達政治訴求,而是通過群像清晰地展現出90年代法國艾滋以及性少數群體的真實境況。

為什麼《每分鐘120擊》,被稱為本屆戛納最虐的電影?

《每分鐘120擊》講述了上世紀90年代,艾滋風暴席卷資本主義世界。年輕人不滿制藥公司壟斷科研成果,他們組建了激進組織Act Up,轟轟烈烈的走上街頭對抗社會冷漠。兩個年輕同志一起投身抗艾事業,最終卻因為理念沖突而分道揚镳。

在這部影片中,男主角Sean是個艾滋病毒攜帶者,即便身患不治之症,但Sean卻絲毫沒有表現出對死亡的擔憂,他忙于在社群中出謀劃策,積極沖向抗争活動的第一線,面對恐同人群他更是敢于大膽親吻同伴回應對方的挑釁,并是以收獲了一段愛情。

然而,愛情并不能阻止艾滋病魔的侵襲,死亡就像幽靈一樣等待随時降臨。但是,雖然鬥士Sean走了,他所追尋的目标還在,他的靈魂還在追尋。

為什麼《每分鐘120擊》,被稱為本屆戛納最虐的電影?

羅賓·坎皮略

本片由法國著名編劇羅賓·坎皮略執導,他的編劇作品《課室風雲》獲得了第61屆戛納電影節金棕榈獎,他執導的處女作《東方男孩》(Eastern Boys)獲得了威尼斯電影節地平線單元大獎。

在戛納電影節的新聞釋出會上,導演羅賓·坎皮略就創作動機、對巴黎激進組織Act Up的了解以及電影所反映的關于艾滋病真實痛苦的刻畫等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巴黎Act Up組織對你意味着什麼?

坎皮略:我1992年4月加入該組織,也就是艾滋病爆發的10來年後。作為一名男同志者,整個80年代我都是在恐懼中度過的。

在90年代早期,我在電視上看到了該組織創立者之一Didier Lestrade的采訪,他談到了一個已經建成的“艾滋病社群”,在那裡住着飽受艾滋病折磨的人,病人之間的親密關系以及抗擊艾滋病的醫護人員。在當時整個社會都缺乏關注的情況下,這些醫護人員得到的支援是最少的。他的采訪打破了長達十多年的沉默,也就是在那時,我決定加入巴黎Act Up。

我第一次參加該組織的會議,就被它散發出來的活力所震撼,考慮到當時我們處在艾滋病最肆掠的時期,人們這樣自由地談論艾滋病是相當難得的。在80年代感染上艾滋病而身陷絕望的男同志者們,公開集中地成為了抗擊艾滋病的主要鬥士。

他們積極影響着身邊的人,向大衆普及艾滋病相關知識,教他們艾滋病醫學表述上的技術特點以及争取集體權利鬥争中的政治闡述。

但是,歸根到底,Act Up是由一個個擁有堅強個性的個體組成,換成别的環境,他們似乎沒有什麼理由能聚合在一起。抗擊艾滋病運動的力量很有可能來自這群試着求同存異、達成共同訴求的人之間碰撞出來的巨大火花。

我雖然在組織中隻是個普通成員,但我相當活躍。我加入了醫療委員會,參加了許多次的行動,這其中的一些行動給這部電影帶了靈感。在那個時候,需要明白的是,在高中談論安全套以及問毒品使用者交換針頭都是不合乎标準的。那時,恐同才是标準。确實,我們忘記了從那時到現在社會是怎麼演化的。關于事物以前是什麼樣的,人們似乎趨向于選擇集體失憶。

為什麼《每分鐘120擊》,被稱為本屆戛納最虐的電影?

電影中多次出現的會議場景

你是怎麼定義這部電影的,是重構還是自傳呢?

坎皮略:這部電影當然是虛構的,就算我試圖在電影中重建當時發生的許多次大讨論以及開展的行動,我都是很自如地把它們嵌入在叙事裡面,而不是生硬突兀地如實反映它們本來的面目。

我非常希望年輕人能直面這個故事,同時,與年輕的演員合作也讓我完全避免了去模仿真實人物的沖動,盡管我認為把當時讨論的強度以及人物聲音的音樂性帶入電影是十分重要的。一旦我找到了那個平衡,人物的個性就突破了模仿的限制,進而自然而然不加拘束地散發出來。

那麼,對公開會議的展現,讓你将政治叙述轉化成一部電影的主題?

坎皮略:對公開會議的展現是這部電影的主要方面之一,同時也超越了會議本身。Act Up組織的中心政策是在對抗中去具體展現艾滋病這個疾病,也就是被艾滋病摧殘的滿目瘡痍的軀體。

在針對醫藥公司Melton-Pharm的行動中,Sean對醫藥公司的總監說,“這就是艾滋病人的樣子,要是你們從沒看過拖着疾病的軀體的話,你眼前的就是。”艾滋病人總是被忽視,人們似乎看不見,但通過有血有肉的展現本身就是一個很重要的政治主題。在這部電影裡,展現既是一種政治态度,也是一種電影選擇。

為什麼《每分鐘120擊》,被稱為本屆戛納最虐的電影?

電影主創人員亮相本屆戛納電影節

電影的最後執行了安樂死,你認為Sean是死于艾滋病嗎?

坎皮略:電影對Sean的艾滋病發展階段留下了一個開放式的問題。一般來說,Sean的情況應該是随着電影的程序而不斷惡化的。但是,我認為重要的是去展現他在隧道裡的一切: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當與外面的世界相連時,這就達到了脆弱的極點。

對Sean來說,問題就是承受這一切,等待生命結束。在艾滋病爆發的時期有許多秘密進行的安樂死,也許現在人們才開口說罷了。

“每分鐘跳動”意味着音樂節拍或是心髒跳動,就從電影的名字來講,你似乎更多在強調音樂的作用?

坎皮略:老實說,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浩室音樂,也并不是每次行動結束後所有人都去夜場尋歡作樂。但這種音樂吸引能讓我及時地觸及一個具體的瞬間。

我不禁會想,這音樂,不管是歡快的還是不祥的,都可以作為這段時期的背景音樂。是以,在我看來,這音樂更能讓人聯想到艾滋病爆發時初期的日子。

今天來說,拍這樣一部電影有緊迫性嗎?

坎皮略:在這個特别的時刻,選擇拍這部電影而不是其他的片子,在我看來,顯然是有原因的,因為我需要這樣做。我想要講述這個故事,因為我覺得還沒有人講過這個故事,比起懷舊,它需要被更廣泛地傳播。

我不認為電影能對政治造成直接的影響,也不是訴諸于一些現在已經不起作用的解藥。在我看來,這與懷舊無關,因為不可能想象我們會忘記那些年的暴力。

在這部電影中,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一絲淡淡的憂傷:我們失去了那些所尊敬的人,所愛的人以及那些一起分享歡笑的人。但是,我認為,這部電影更多的是關于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并且一直與艾滋病抗争到今天的人。

(根據戛納電影節《每分鐘120擊》新聞釋出會導演提問節選)

封面新聞-華西都市報記者 甯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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