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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崖少女失蹤之謎團與文字幻境

她頭一次體會了在一個炎熱的下午爬山是什麼感覺,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些失蹤的女孩穿着連衣裙和單薄的鞋子爬山一樣。

1900年聖瓦倫丁節,坐落在澳洲叢林裡的阿普爾亞德女子學院高年級幾名師生去海茵岩野餐,結果三個女孩和一位女教師失蹤,眼見他們失蹤的女孩伊迪斯尖叫着跑向平地,似乎受了刺激問不出什麼資訊,之後被發現在平衡巨石下方的少女艾爾瑪獲救但失憶,其他人依舊下落不明。

懸崖少女失蹤之謎團與文字幻境

澳洲女作家瓊·林賽的小說《懸崖上的野餐》圍繞少女失蹤案展開,整部小說并沒有揭示失蹤案的真相,而是建構出了一個壓抑禁锢人性的女子學院與充滿野性未知的叢林峭壁。在碎片化多角度的叙述中還原了一個時代的結束。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小說1967年創作,同名電影1975年拍攝,兩者都引發社會巨大反響,很多人認為這個故事是真的,甚至有人前往拍攝地點一探虛實。作者吊詭的寫法,虛實之間猶如波德萊爾在《巴黎的憂郁》裡所寫:“去掉一節椎骨吧,這支迂回曲折的幻想曲的兩端會不費力地接上,把它剁成剁成的小塊吧,您将看到每一塊都可以獨立存在。”故事在學院與懸崖,院長阿普爾亞德、失蹤的少女米蘭達、被懲罰的學生薩拉等人之間來回調轉,巨大的人物之網中也許能窺探到失蹤案的背後隐藏的種種。

懸崖少女失蹤之謎團與文字幻境

文中設定了重重疑點,比如野餐時同時停止的手表,模糊了時間的界限;四個攀登巨石的女孩突然而來的困意全都倒在岩石上熟睡,醒來後的米蘭達光着腳轉過身朝着高處走去,另外兩個女孩緊随其後,而教師麥克勞小姐跟随在後面,沒有穿裙子。在對目擊者和旁觀者的詢問中,讀者進入了作者的叙述圈套裡。

如果從出發前米蘭達的話語來分析:

多美好的一天啊!真想去鄉野,我一刻也不能等了。

森林,有蕨類植物、鳥類......就像我家鄉那樣。

當日的野餐由麥克勞小姐負責,這不由得令人覺得這似乎是一場有預謀的離開。這些女孩子們厭倦了學院僵化被看守監視的生活,她們渴望自由,美麗的艾爾瑪脫下鞋子和襪子在暖和光滑的石頭上翩翩起舞,女孩子們被愛和自由感動着。

失蹤女孩子們命運究竟如何,是選擇離開這個世界,還是逃離,作者并沒有告知。被救助的艾爾瑪被發現時候光着腳,腳卻非常幹淨,原先的内衣襪子鞋子都丢失,而學校關心的卻是她身體是否被玷污。浪漫的逃離又回到了現實的黑暗之中,少女的失蹤案隻是一個引子,引出了學院道貌岸然壓迫人性的教育,最終也帶來了真正的死亡,少女薩拉和院長阿普爾亞德的自殺。

如少女們在懸崖上的對話,已經注定了薩拉的死亡是“命中注定”。這個孤兒失去了一直照顧她的米蘭達,失去了她的精神支柱,而因為學費問題,不能上繪畫課,甚至要被送到社會福利機構,這令薩拉失去了生的希望,可憐的少女選擇了一躍而下。而阿普爾亞德院長也因為師生的離開,學校難以為繼,最終也去了少女失蹤的地方,如果說少女的擁抱跳舞是内心尋求光明的開始,阿普爾亞德院長的墜崖則代表一個黑暗專制的時代結束了。

懸崖少女失蹤之謎團與文字幻境

瓊·林賽的文字的幻境

也許是作者原先是位畫家,也許是女性作家細膩的情感,小說的文字中帶着仿佛油畫般的氤氲。懸崖邊景色是如此安靜沉寂,海茵岩處,紫羅蘭色的影子,拖着長長的身軀。青綠色的天空,金色的峰頂,一切是那麼多壯觀。蕨類植物茂盛、攀爬的蜘蛛、尋找植物的螞蟻,野外的生機勃勃對應着那些年輕貌美充滿活力的少女,她們脫去了禁锢身體的衣裝鞋襪,和自然融合在一起,似乎變成了天空飛翔的小鳥。

野外的光線變幻色彩紛呈,反觀女子學院,冰冷的石頭,黑暗籠罩了灰色的天空,綻放的花朵都看不清顔色。明暗對比間是女性藝術家營造出來的夢幻境界,薩拉給弟弟的托夢,少女們的野外聚餐,仿佛都是作者塑造的夢境。戶外野蠻生長的動物植物有着勃勃的生命力,學院的薩拉卻如同失去了氧氣,被折磨骨瘦如柴,失去了所有的希望,這是文明的壓榨下對人性的扭曲。

過去的必将衰亡,也許會有凄涼,也有善良的底色照亮整個故事,米蘭達如天鵝般的美麗與對薩拉的照拂,并不會随着懸崖的失蹤而消逝,天使依舊存在。

懸崖少女失蹤之謎團與文字幻境